“阿瑟……師傅……走了……但是……那個……女孩子……”半弦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十分費力,雖未說完但是琴瑟已經明白了,她不停地點頭:“我知道,我明白……”“那……就……好……,阿瑟……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半弦猛地吐出一口血,再也沒有了動作。


    柳蘇來的時候隻看見琴瑟抱著半弦,一動也不動,無論他怎麽跟她說話,她都沒有理會他。柳蘇走出門,看見外麵的槐花已經完全敗落,滿地狼藉,目光悠遠,不知停留在何方。


    到底誰亂了誰的心,誰又為了誰?槐花今年落了,明年還會開嗎?會的吧,也許會吧。


    葉嘉跟著琴瑟往山下走,琴瑟一步一步,步伐沉重,像是帶著無盡的思念。琴瑟的背上還背著那把琴,葉嘉目光掃過,這把琴……


    這個世上,唯有感情一事讓人欲罷不能,生死相隨。隻不過,時間應該是個好東西,淡忘也是很不錯的東西,最怕的就是,午夜夢迴,還有那麽一個記得的。


    到了山下,果然熱鬧非凡,又是一年花燈節,處處燈火,唯有心上人不在身旁。


    “阿瑟……”一道清朗卻帶著十分驚訝的聲音響起,琴瑟雖沒有迴頭,但是卻停住了腳步。葉嘉不用躲得,反正柳蘇也看不見她,隻不過看這個情形,恐怕又是另有隱情。


    “柳公子……琴瑟還欠你一曲,今日便一並還了罷。”琴瑟下意識扶了扶背上的琴,露出一絲笑容,那笑容安然地仿佛隻是對著那個曾經背著她,曾經牽著她的男子。


    “好。”柳蘇答道。


    琴瑟與柳蘇在一處亭台停了下來,琴瑟坐下來,很是小心地解開了背上的琴,修長的手指,根根玉蔥似的。師傅以前說過,阿瑟仿佛生來便是彈琴的,尤其這一雙手,根根修長,尤為適合撫琴。可是若是仔細瞧,還是能瞧見右手中指指縫有一道細微的燒傷,像是刻意不想被遺忘。


    師傅……你知道嗎?


    山下再好也比不過山上,山下各種各樣的叫賣,唱的,跳到……可是沒有你的話,那都算什麽?她從未迷過路,更沒有走失過心……師傅,你知道嗎?你是知道的吧……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自你走後,門前的那棵老槐樹就死了,一夜之間,她拚了命都沒有救迴來,就像你一般。半弦,你知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可是,你不知道,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挑、勾、抹……你教我的,我一直都未曾忘,也不敢忘。


    師傅哪裏都好,唯獨身體不好,以前琴瑟就發現,隻要一入秋,師傅便會變得異常脆弱,以前都是短暫的,可是師傅進入而立之年之後這症狀便越加明顯,經常會在夜裏發燒。那一次,高燒三天不退,琴瑟用盡了所有的方法,都沒有效果,雖然師傅千叮嚀萬囑咐不讓琴瑟下山……可是那一次,琴瑟看著昏迷中的師傅,直接衝下了山。


    那一日是廟會,街上熱鬧的很,可是再熱鬧,琴瑟也,沒有注意到,她滿心都是高燒不下的師傅。她下山匆忙什麽也沒有帶,自然身上沒有什麽銀兩,她進入醫館,可是大夫說沒有診金絕對不外出。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可是醫館裏的人沒有一個搭理她,甚至還有夥計趕她,那個時候她遇見了柳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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