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柔聲道。


    “迴皇姑姑的話,王府中一切安好。王哥和王妃也安好。”


    太後方才已經細細打量了雲朵一番,聽聞她生的好顏色,今日一見,見是個識大體,又端莊有禮數的,心裏這才滿意的點了頭。


    “我那侄兒忙起來是個不著家的,而且,那兩個沒一個是安分的人,諾大王府中全靠你一人打理,難免辛苦。聽聞蘭亭重新請了桂媽媽迴來。她是從我宮中出去的老人了,王府中沒有了長輩在,有桂媽媽多少幫襯著些,也是好的。”


    太後口裏的那兩個是指恭謙王,和恭謙王妃。


    說到此處,太後許是想到了逝去的侄女,眉眼隱隱有些憂色。


    “你們小夫妻倆新婚不久,要多多相互扶持,方能日久天長,相敬如賓。”


    雲朵笑了笑道。


    “皇姑姑說的是,妾身謹遵皇姑姑的教誨。”


    太後聽了,眉頭頗為舒展,點了點頭,當即把手上的鎏金鑲紅玉鐲子褪下來一隻,套在了雲朵手上。


    長者賜,不可辭。


    那鐲子上刻著魚戲蓮葉的紋樣,寓意多子多孫,福壽綿長。顧熙言不敢推辭,又是一番謝恩。


    大殿裏還端坐著定國公夫人、韓國公夫人、參知政事胡文忠的夫人等人,大多是雲朵臉生沒見過的貴婦或者宗婦。


    定國公夫人素來是個性子外放的,在太後麵前頗為得臉,什麽頑笑話都敢往外說。見兩人說不完的體己話,打趣道。


    “太後娘娘多久都沒這麽開心過了,如今滿眼滿心裏都是恭謙王世子妃,一點兒都看不見咱們這些人老珠黃的了!”


    太後聽了,笑嗔道。


    “這是哀家嫡親的侄兒媳婦,哀家見著自然是心花怒放,你這潑皮是什麽年紀,竟也敢當著哀家的麵兒說什麽人老珠黃?真真是個該打的!”


    說罷,又轉頭對雲朵笑道。


    “好孩子,本想留著你多說會兒話,沒想到惹了這群潑皮的眼!哀家今兒個請的可不都是這些無賴,像你這般年紀輕輕、花兒一般的,都在後邊兒禦林苑裏玩鬧呢!”


    一旁的楚媽媽見了,道。


    “老祖宗不放平陽侯夫人去禦林苑,也是一番疼愛之心。”


    滿殿的貴婦正笑成一團,卻突然聽到殿外有宮人來報。


    秉太後娘娘,袁貴妃在殿外求見。”


    當今後宮還算是充盈,起碼比上個皇帝多出一個貴妃來,中宮皇後出身與太後一般,還是太後的侄女,是當今皇帝潛邸時的發妻,素來有賢德端莊之名。這位袁貴妃娘娘出身清河袁氏,據說頗得盛寵,自從前兩年晉封了貴妃,唯一的妃位也就隻有她。


    袁貴妃寵冠後宮,雲朵也頗有耳聞。


    隻是那個寵冠後宮也隻不過是皇上留宿的時間比皇後哪裏長一些,畢竟她還一無所出,而皇後不一樣。


    太後聽了,隻抬了抬手,聲音裏聽不出來喜怒。


    “宣吧。”


    話音兒剛落,殿門處便走進來一位嫋嫋婷婷的女子。


    走近了,隻見她穿了身著水紅色縷金百花宮裝,飛仙髻上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並金絲八寶攢珠簪。一雙鳳眼水霧含情,眼角隱約有顆小小淚痣,憑白生出周身的嬌媚。


    袁貴妃抽出扶著丫鬟的玉手,衝太後深深行了一禮。


    “臣妾拜見太後娘娘。聽聞太後娘娘今兒個辦了螃蟹宴,想必是熱鬧至極。臣妾在宮中索然無趣,便不請自來了。還望太後娘娘莫要怪罪。”


    太後神色淡淡道。


    “袁貴妃倒是消息靈通。既然來了,便是客。楚嬤嬤,叫蘇諾帶貴妃去宴席上。”


    袁貴妃臉上笑意不變。


    “臣妾謝過太後娘娘。”


    太後不喜袁貴妃已久,已經不是什麽秘聞。


    眾人聽了這一問一答,都屏息無話。雖然一個個臉色如常,心中卻都想不明白,為何袁貴妃今日非要巴巴的湊上來參加這螃蟹宴。


    方才緣貴妃已經不著痕跡地打量了雲朵好幾眼,此時正轉身欲走,裝作不經意道。


    “這位,可是恭謙王府的世子妃?前些日子恭謙王府新婚,本宮還未來得恭喜世子妃呢。”


    雲朵聽了,忙起身福了一禮。


    “妾身謝過貴妃娘娘,多謝娘娘掛念。”


    袁貴妃笑著點了點頭,一臉長輩關愛晚輩的和善。


    等袁貴妃出了宮門,楚嬤嬤上前道。


    “太後娘娘,一會子禦林苑的宴席就要開了,是不是請世子妃過去?”


    太後這才拍了拍雲朵的手道。


    “好孩子,今日禦林苑裏頭設了好些好玩兒的,想必你會喜歡。”


    “哀家前陣子傷寒未愈,螃蟹性涼,就不去掃你們這些年輕人的雅興了。”


    殿中的貴婦聽了,紛紛開口,有些說自己身子不適不能吃螃蟹的,有些說要留下來陪著太後說話的太後聽了也不勉強,隻叫大家隨意。


    剛剛太後說話間確實有些輕微咳嗽的症狀,雲朵聽了,又說了些教太後保重鳳體之類的話,這才跟著太後身邊的小黃門出了壽康宮的殿門。


    宮殿前後皆設有出廊,出了垂花門,又轉過重重甬道,眼前逐漸出現被蒼鬆翠柏壞繞的園林景致。


    兩人走了一會兒,正步子不停,雲朵忽然發覺小黃門麵色蒼白,似是痛苦難忍,便開口問道。


    “德允公公,可是身體不適?”


    方才,德公公出宮殿的門便覺得腹痛難忍。想是中午貪嘴吃了個冰婉,不禁在心裏狠狠罵了自己一通。宮中當差有諸多難處,若是奴才出了什麽狀況,耽誤了主子的事,真真是萬死難辭其咎。更可況自己身邊兒這位,是堂堂恭謙王世子妃,太後的嫡親侄兒媳婦。


    德公公忍了一路腹痛,一聲不吭,沒想到卻被雲朵看出來了。


    那叫德公公的小黃門忙道。


    “迴世子妃的話奴才肚痛難忍,耽誤了世子妃的功夫,實在該死”


    雲朵有些於心不忍,當即打斷道。


    “若是公公嚴重了。我初來宮中,不識得通往禦林苑的路。不如公公先去解決急事,我在原地等著公公便是。”


    德公公聽了,兩腿一軟,差點兒給雲朵跪下。


    “好!奴才謝過世子妃,奴才很快就迴,還請世子妃稍等。”


    說完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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