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暖溫接過名冊，細細掃了一遍，隻見上麵不僅按收益給莊子排出了名次，更詳細標注了過去五年所有莊子的收益明細，是盈是虧，盈了多少、虧了多少，一目了然。
頗為滿意西門暖溫點點頭。
“很好。”
果真是姑媽厲害，懂得這般做法，比起西門家那一派做法好上不知道多少。
說罷，她將手裏的單子合上，眼梢一掃，正好看見秀媽媽身後站著了一個穿著藏藍色對襟長袍的中年男子，那人生的麵色黝黑，麵容儒雅，頗為眼生。西門暖溫言笑道。
“想必這位就是吳管事了。”
吳管事忙上前兩步，結結實實磕了個響頭。
“小人乃京城東郊吳莊子管事吳桑，初次拜見夫人，這給夫人請安了。”
蕭府雖沒百年基業，奈何鋪子門麵之多，自是不必再細說。至於田地莊子，除了京城郊邊一帶之外，京城周邊的幾個州，諸如益州，津川，望津等，皆有田產莊子分布。
田產莊子基本上是看天吃飯，收益主要看一年的莊稼收成。故而，每年過年的時候，莊子的管事們才有機會進京和李家匯報這一年的莊子狀況如何，然後李家處理完事兒才轉交給蕭家，這等於蕭家坐著等飯吃。
如今蕭家有了主母，也改了規矩，每個莊子的管事每月都有被抽中進京到蕭府匯報的機會。從每年見一次李家管事，突然改成每年見兩次，幾十個莊子的管事們收到蕭府發來的信件，頓時緊張起來。
吳管事被臨時通知連夜進京參與審賬的時候，也著實吃了一驚。
他倒不是做賊心虛，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而是蕭府中多年沒有盤問過莊子的事兒，吳管事又不李家那幾位管事、媽媽眼前的紅人，如今遠在城牆之外的下人突然要見新任的主母，兩廂摸不著脾氣，心裏頭難免吊著一塊大石頭落不了地。
吳管事本來以為新主母年紀輕輕，又是商家大族出身，對於田莊之事定是不會太了解，故而有關於農耕的事情一概照顧著西門暖溫，往她能聽懂的方向說。可是西門暖溫然是有備而來——吳家莊子裏大多種什麽作物、一年幾熟、今年有無天災竟是隨手拈來。
如此一襲盤問下來，吳管事也不敢掉以輕心，不再想著三言兩語搪塞過去，而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等問完了話，西門暖溫又給他看那本薄薄的花名冊。
今早，吳管事作為唯一被抽中的莊子管事參加了第三輪審賬，自然看到了自己的莊子在蕭府名下所有莊子裏的排名——不上不下，正好排在二十三名。
吳管事雙手接過名冊，隻見上麵細細寫了莊子的盈虧明晰，一行一行看下去，當著主母的麵看業績的吳管事漸漸紅了耳根，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愣是害臊的如三歲小兒一般。
然而西門暖溫並沒有說什麽嚴厲的話，隻是淺淺笑著說。
“吳家莊子土地肥沃、氣候平穩，過往五年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吳管事定是對莊子事務上了心的。如此看來，管事必定能把莊子打理的越來越好。”
自打蕭佳期的官位越發上升，李家越發壯大，李府在蕭家的莊子這塊兒便少了些敲打，而蕭佳期更加無心看管。
可人心難測，所也不知道，要是沒有了主家威壓下邊的人會不會生出多少齷蹉之事，有沒有人懈怠，不勤以耕作，水利是否有修建。
這些年，吳管事在打理莊子方麵雖說不上鞠躬盡瘁，也算得上無功無過。方才迴答西門暖溫的問話，也算是對答如流。如今聽了西門暖溫一番話，心裏說不清楚什麽滋味兒，莫名鼓起來一股子不服輸的氣焰。
蕭家在京郊有十個莊子，他打理的莊子隻能排個中遊。京郊東邊雖比不上靠近大沼的南郊那幾個莊子收成好，可也算占了天時地利，明年再來答備的時候，自己打理的莊子怎麽也得在京郊的莊子裏排上第一！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有了榮辱心才會有競爭力——死水微瀾，養在其中的魚兒永遠安於現狀，若沒有外力狠狠的推一把，永遠不知道自己會做到多好。
出發來蕭家之前，吳管事知道自己被抽中的時候，心中難免心驚膽懾。殊不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等到第二年，吳管事莊子收成排上了花名冊的前十名，其他看過花名冊的莊子管事的都覺得邪了門兒了，等去問吳管事打理莊子的秘訣，吳管事皆閉口不言，隻道“主母和善”。於是第二年，蕭府名下的幾十號來個莊子管事都想知道自己的莊子在花名冊上能排到第幾名，竟然都爭著搶著要來蕭府審賬。
吳管事出了溫薷堂的門兒，婉拒了在蕭府留宿的邀請，竟是一刻也留不住，趁著夜色連夜迴了莊子。
等送走了吳管事，西門暖溫笑著看秀媽媽。
“奶媽你覺得，這府名下的莊子目前情況如何？”
秀媽媽忙從圓凳上起身。
“迴小姐的話，府裏名下共十個大莊子，三十個小莊子，根據剛才的審賬接過來看，約有一半個數個莊子都是有盈餘的，剩下的那小半數個莊子有些虧損。老奴方才細看了兩眼，這些虧損的莊子裏，除了經營不善，也和當地的水土、氣候有些幹係。”
西門暖溫很讚同的點點頭。
“那人事方麵呢？這吳家莊子的管事，媽媽可都認得？”
秀媽媽笑了笑，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不怕小姐懷疑，以往每逢過年，這些管事才來府中拜見一迴，其餘時間壓根見不到麵的。故而，除了京郊幾處大莊子的管事老奴能叫出名字之外，其餘的管事大多是臉熟叫不上名字的。”
既然秀媽媽都臉熟叫不上名字，更別提別人了。
西門暖溫略微低沉。
“我也想到了這層。外麵的莊子本就和府中聯係少，幸好大多數管事都是忠厚老實的，若是有幾個偷奸耍滑之輩成了漏網之魚，在外麵打著蕭府和李府的旗號欺淩霸弱，一旦東窗事發，咱們人在蕭府，可是禍從天降，還會連累李家，害了姑媽一家，所有我們隻能及時應對，否則壞的可是蕭李兩家的聲譽和關係。
頗為滿意西門暖溫點點頭。
“很好。”
果真是姑媽厲害，懂得這般做法，比起西門家那一派做法好上不知道多少。
說罷，她將手裏的單子合上，眼梢一掃，正好看見秀媽媽身後站著了一個穿著藏藍色對襟長袍的中年男子，那人生的麵色黝黑，麵容儒雅，頗為眼生。西門暖溫言笑道。
“想必這位就是吳管事了。”
吳管事忙上前兩步，結結實實磕了個響頭。
“小人乃京城東郊吳莊子管事吳桑，初次拜見夫人，這給夫人請安了。”
蕭府雖沒百年基業，奈何鋪子門麵之多，自是不必再細說。至於田地莊子，除了京城郊邊一帶之外，京城周邊的幾個州，諸如益州，津川，望津等，皆有田產莊子分布。
田產莊子基本上是看天吃飯，收益主要看一年的莊稼收成。故而，每年過年的時候，莊子的管事們才有機會進京和李家匯報這一年的莊子狀況如何，然後李家處理完事兒才轉交給蕭家，這等於蕭家坐著等飯吃。
如今蕭家有了主母，也改了規矩，每個莊子的管事每月都有被抽中進京到蕭府匯報的機會。從每年見一次李家管事，突然改成每年見兩次，幾十個莊子的管事們收到蕭府發來的信件，頓時緊張起來。
吳管事被臨時通知連夜進京參與審賬的時候，也著實吃了一驚。
他倒不是做賊心虛，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而是蕭府中多年沒有盤問過莊子的事兒，吳管事又不李家那幾位管事、媽媽眼前的紅人，如今遠在城牆之外的下人突然要見新任的主母，兩廂摸不著脾氣，心裏頭難免吊著一塊大石頭落不了地。
吳管事本來以為新主母年紀輕輕，又是商家大族出身，對於田莊之事定是不會太了解，故而有關於農耕的事情一概照顧著西門暖溫，往她能聽懂的方向說。可是西門暖溫然是有備而來——吳家莊子裏大多種什麽作物、一年幾熟、今年有無天災竟是隨手拈來。
如此一襲盤問下來，吳管事也不敢掉以輕心，不再想著三言兩語搪塞過去，而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等問完了話，西門暖溫又給他看那本薄薄的花名冊。
今早，吳管事作為唯一被抽中的莊子管事參加了第三輪審賬，自然看到了自己的莊子在蕭府名下所有莊子裏的排名——不上不下，正好排在二十三名。
吳管事雙手接過名冊，隻見上麵細細寫了莊子的盈虧明晰，一行一行看下去，當著主母的麵看業績的吳管事漸漸紅了耳根，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愣是害臊的如三歲小兒一般。
然而西門暖溫並沒有說什麽嚴厲的話，隻是淺淺笑著說。
“吳家莊子土地肥沃、氣候平穩，過往五年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吳管事定是對莊子事務上了心的。如此看來，管事必定能把莊子打理的越來越好。”
自打蕭佳期的官位越發上升，李家越發壯大，李府在蕭家的莊子這塊兒便少了些敲打，而蕭佳期更加無心看管。
可人心難測，所也不知道，要是沒有了主家威壓下邊的人會不會生出多少齷蹉之事，有沒有人懈怠，不勤以耕作，水利是否有修建。
這些年，吳管事在打理莊子方麵雖說不上鞠躬盡瘁，也算得上無功無過。方才迴答西門暖溫的問話，也算是對答如流。如今聽了西門暖溫一番話，心裏說不清楚什麽滋味兒，莫名鼓起來一股子不服輸的氣焰。
蕭家在京郊有十個莊子，他打理的莊子隻能排個中遊。京郊東邊雖比不上靠近大沼的南郊那幾個莊子收成好，可也算占了天時地利，明年再來答備的時候，自己打理的莊子怎麽也得在京郊的莊子裏排上第一！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有了榮辱心才會有競爭力——死水微瀾，養在其中的魚兒永遠安於現狀，若沒有外力狠狠的推一把，永遠不知道自己會做到多好。
出發來蕭家之前，吳管事知道自己被抽中的時候，心中難免心驚膽懾。殊不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等到第二年，吳管事莊子收成排上了花名冊的前十名，其他看過花名冊的莊子管事的都覺得邪了門兒了，等去問吳管事打理莊子的秘訣，吳管事皆閉口不言，隻道“主母和善”。於是第二年，蕭府名下的幾十號來個莊子管事都想知道自己的莊子在花名冊上能排到第幾名，竟然都爭著搶著要來蕭府審賬。
吳管事出了溫薷堂的門兒，婉拒了在蕭府留宿的邀請，竟是一刻也留不住，趁著夜色連夜迴了莊子。
等送走了吳管事，西門暖溫笑著看秀媽媽。
“奶媽你覺得，這府名下的莊子目前情況如何？”
秀媽媽忙從圓凳上起身。
“迴小姐的話，府裏名下共十個大莊子，三十個小莊子，根據剛才的審賬接過來看，約有一半個數個莊子都是有盈餘的，剩下的那小半數個莊子有些虧損。老奴方才細看了兩眼，這些虧損的莊子裏，除了經營不善，也和當地的水土、氣候有些幹係。”
西門暖溫很讚同的點點頭。
“那人事方麵呢？這吳家莊子的管事，媽媽可都認得？”
秀媽媽笑了笑，嘴角揚起一絲微笑。
“不怕小姐懷疑，以往每逢過年，這些管事才來府中拜見一迴，其餘時間壓根見不到麵的。故而，除了京郊幾處大莊子的管事老奴能叫出名字之外，其餘的管事大多是臉熟叫不上名字的。”
既然秀媽媽都臉熟叫不上名字，更別提別人了。
西門暖溫略微低沉。
“我也想到了這層。外麵的莊子本就和府中聯係少，幸好大多數管事都是忠厚老實的，若是有幾個偷奸耍滑之輩成了漏網之魚，在外麵打著蕭府和李府的旗號欺淩霸弱，一旦東窗事發，咱們人在蕭府，可是禍從天降，還會連累李家，害了姑媽一家，所有我們隻能及時應對，否則壞的可是蕭李兩家的聲譽和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