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孜迴到剛才落腳的茶館,簡健在門口侯著,常懷卻不見蹤影。


    簡健有些擔心的看著他,見他落了座,倒了杯茶放在他麵前。


    “你也別急,喝口水吧。”


    剛才那一幕,他從頭看到尾,心裏不是不震驚,雖然他曾經多次不自量力的和曹遇徽一比高下,可心裏知道,他是爭不過的,不是因為曹遇徽顯赫的身份,而是他的能力實在不容別人無視。


    但自從知道那件事情和遇上眼前人後他想過他會能扳迴一局。


    可居然沒有,那個李歡團隻遠遠的瞥一眼,就轉身進了粥鋪,這是怎麽迴事?他完全愣住了,等迴過神來的時侯,曹遇徽竟然敢直接跟這個人對上眼,而且還是在上風。


    鄭孜不吭聲,簡健也保持沉默,場麵有些沉悶,簡健很奇怪自己的心情比想像中還要沉重,明明他一直盼著這一刻的到來,可真的到了這一刻,他的心裏卻是異常難過,不是為自己,是為他的過去那些恥辱。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找話題。


    “你們之前認識?”


    簡健口中那個人是曹遇徽。


    “曾經一個故人的子嗣。”


    曾經的故人的子嗣?


    簡健頓時覺得不妙。


    要是是要好的故人,是不是因為那份感情反咬一口自己?


    簡健此時的臉色越發蒼白,背後麵的細汗潺潺流淌。


    “你怎麽了?”


    鄭孜一個手拿著一個茶杯在唇部似喝非喝的看著他。


    就像看著一個獵物似的看著他。


    “無事,隻是想那個故人應該也是心裏會愧疚吧。”


    鄭孜。


    “……”


    這時,常懷迴來了,坐下來後壓低了聲音。


    “巷口巷尾都有人,但不多,應該能衝出去。”


    鄭孜並不意外,他一早就猜到了,剛才那個小子是在拖延時間,等著他入網中。


    “趁對方還沒來得及布防,咱們趕緊走吧,萬一……”


    簡健萬萬沒有想到曹遇徽會如此小心行事,竟然敢派人來抓他們。


    鄭孜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掩住眸中厲光,聲音又低又沉。


    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動手。”


    簡健張了張嘴,顯然是被嚇到了。


    “現在?可咱們什麽準備都沒有。”


    “不需要什麽準備,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鄭孜狠咬了一下後牙槽,哪怕被捉住麵臨沒命的危險,也要那一件事情搞好以免夜長夢多。


    早早就提起手裏的佩劍,常懷眼神也犀利上好幾份。


    “我同意主人的意見,此事宜早不宜遲,既然證實了,就今日吧。前麵的巷口臨著大街,再過去是一個集市,趁現在人多,容易走脫,往南折迴一段路就是城門,隻要混出城,就好辦了。”


    簡健想了想,咬著牙關答應。


    “行,我和常懷打頭陣,老爺到集市等著,接到夫人,咱們在集市匯合。”


    “不,我和常懷,你去集市租一輛馬車,等我們一到,立刻出城。”


    “如果我不出現,他會親自上陣,趁我與他糾纏,常懷帶著啊歡走。若我沒有跟上來,你們先出城,我自會想辦法跟上來。”


    “不行。”


    常懷和簡健異口同聲,雖不是出自有一個目的,但都很是擔心鄭孜的安危。


    還是這次的主要人物被捉住,他們沒一個人能獨善其身。


    鄭孜聲音一沉。


    “難道你們還有更好的辦法?”


    常懷和簡健對視了一眼,都沒有吭聲。


    半響,常懷才吭聲。


    “就按老爺說的做吧。”


    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為抗他的命令,怎麽說都不能讓主人留在這裏,太危險。


    簡健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鄭孜,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他和他們沒什麽交情,但知道在常懷心裏,鄭孜的命比什麽都重要,他既然這樣說,定是有了什麽主意。


    夜色慢慢垂下來,昏暗的微光合上稀薄的夜霧讓一切都變得朦朧起來,天邊的紅霞也暗了,成了火焰燃到極至後的餘燼。巷子裏的人反而多了起來,空氣裏飄著香甜的味道,正是吃夜市最熱鬧的時侯。


    三個人坐在茶館臨窗的桌邊,並不心急,默然的看著天色一點點加深,變成濃烈的黑,墨容澉微微點了一下頭,常懷和簡健站起來,背道而馳,一個往巷口走,一個往巷尾走。


    鄭孜把手中的茶一口飲盡,輕輕放下杯盅,扔下茶錢,踏入門外漆黑的夜色中。


    距離那間粥鋪不過幾丈遠,他慢慢踱過去,看似悠閑,卻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是從未有過的小心謹慎。憑他對故人的了解,這是最有希望的一次機會,她向來都是最擔心主要人物,不會在意周圍的環境,就算周圍出現了什麽風吹草動她也不會有一絲分神,集中最大的力量在中心,要是能把全部精力都被拖著,那就能把人搶到。


    粥鋪裏,歡團已經摘掉了麵紗,吃完了一碗香米粥,正在啃當地有名的小吃麻辣鹽爪,那爪就是雞爪,在花椒吳茱臾和鹽水裏浸泡一天一夜,拿出來煮上一個時辰就整個鍋放入冷水中存放,雞爪皮肉緊實有嚼頭,又入了味,她很喜歡吃這些東西,家中不許吃這些過於辛辣的食物,但曹遇徽心疼她,常常帶她出來吃一些雜七雜八的小吃。


    曹遇徽喝著粥,看一眼正啃得津津有味的小白胖歡團,淺淺笑著問。


    “你怎麽不問我?”


    正吃著雞爪爽的歡團有些莫名。


    “問你什麽?”


    “問我剛才那人是誰?”


    “不是你認識的麽?”


    “你對他不好奇?”


    “為什麽要好奇?”


    曹遇徽看似無意其實身心的打量她,但是隻看到她眼裏全是純粹的吃吃吃,他放下心來,挑著眉,笑得有幾分陶醉。


    “你要是有一天被人搶走了,還會喜歡我嗎?”


    拿著一個雞爪的歡團忍不住笑起來。


    “不會,沒有人像你一樣給我吃的。”


    曹遇徽立刻抓她的話柄。


    “你的意思,隻要有一個人能天天給你好吃的,你就會喜歡上他。對不對?”


    “天地良心,我心裏眼裏都隻有你一個,你不能這麽冤枉人,太讓我傷心了。”


    歡團舉著一個被啃著麵目全非的雞爪發著誓,還故意垮著臉,很委屈的樣子。


    曹遇徽看他的小可愛賣力的演戲,笑得更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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