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今天還是早些迴去吧。”


    月白陪著李夢圓在一個簡陋的館子裏,聽著那些世巷裏最新鮮的故事。


    “別呀,迴去那麽早幹嘛。”


    李夢圓拿起一顆花生向上一拋,畫一個弧形便跑入嘴裏。


    炸著香脆的花生咬的嘎嘣脆。


    “娘親留下來的人總是那樣無聊,迴去無聊極了。”


    嚼著脆香脆香的花生,嘴角還溢出奶白色液體。


    “可是你不迴去不行。”


    月白那裏不知道這位的心思,就是一個字。


    懶。


    字不寫,針不拿,就連珠算也不學。


    夫人不擔心才怪。


    下麵的堂講已經下了一幕,進入休息三柱香的時間。


    那些茶客都一群群向外邊散去。


    可夢圓一點動的跡象都沒有,還向小兒招招手。


    “這位客官,還需要些什麽?”


    小兒一看這一對主從,不用想也知道這是有錢人。


    身上穿的帶著,就連進來還是要最好的房間,上最好的茶,那些茶點也是最好的。


    這破舊不堪的茶樓能有幾個客人也就不錯了,現在能來一位有錢的貴家小姐,當然是狠狠宰一次。


    “你下一幕是什麽?”


    夢圓不打算迴去吃午飯,自然要知道下一幕是什麽故事。


    這一個破茶樓簡直是破到不能破,那些講堂先生都是拿這裏當練嘴的,都是選在別人吃飯的時間才來這裏講上一段時間,還是最新鮮的故事。


    小二一聽就知道,這是有門道的,立馬不敢馬虎,老老實實端正心思。


    “等下說的是一個前朝的故事。”


    其實小兒也不太清楚,隻是他在後麵無意中聽到的。


    也不是真的無意,而是那個後台真是很簡陋,就一個桌子一把椅子。


    “這個不太好吧。”


    月白聽到小二那樣子一說,心裏有點不安。


    小姐可是當朝最為尊貴的公主,聽著前朝的事,不太好。


    “無妨。”


    夢圓不用看也知道月白此時是怎麽樣子的臉。


    “是。”


    月白瞬間泄氣了,蔫蔫的站在一邊不說話。


    “那……”


    “下去吧。”


    知道自個想知道的事情,小二在留下來不太好。


    果真三柱香之後,講堂先生施施然的上台坐好。


    ……


    初秋時節,早晚已經很涼了,徐若宣在京營裏忙了一圈,趕迴陽王府的時候已是暮色將合,月色將上。


    “王爺,已經備下飯,還請王爺移步至飯廳。”


    管家笑著在他身邊一直跟著,兼問問著行程和安排。


    行步匆匆的陽王突然頓住。


    那些不知到的人差點撞到一塊。


    “讓芙蓉園備膳。”


    身帶寒氣的徐若宣丟下這一句,他便是匆趕去書房與幕僚們商議戰事。


    胡人犯境,皇帝調他和他那個胞第領兵應援,前者已有戰功,後者是為曆練。


    但這個命令對他一點都不好,他應該做好該做的事情。


    芙蓉園內,西月晚飯都吃到一半了,聽小丫鬟說王爺要來這邊,又驚又奇,忙吩咐小廚房再置辦一桌飯菜,她也趕緊坐到梳妝台前,一邊交由丫鬟們梳妝打扮一邊尋思起來。


    以前徐若宣來芙蓉園過夜都沒在這邊用過飯,今天日頭怎麽打西邊出來了?


    這人還真是奇怪。


    徐若宣沒有王妃,偌大王府裏隻她這一個姨娘。常言道物以稀為貴,外麵都傳徐若宣是何如何寵她,但隻有西月心裏清楚,徐若宣根本瞧不上她,偶爾過來正眼都不給,隻管吹燈睡覺。算算日子,她來王府已有一年多,徐若宣跟她說過的話加起來雙手雙腳也能數完。


    再疑惑,該迎還是得迎。


    誰讓她是一個妾不是正妃,沒有能力說不。


    快一更時徐若宣便過來,穿一身繡蟒墨色長袍,膚白如玉,兩種極致的顏色顯得他五官越發精致俊美,隻可惜他沉著臉的樣子太冷,眉宇間肅穆凜然。西月膽子不小,然麵對這樣一個顯然眼裏沒她的位高權重的冷麵王爺,她不敢多看。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伺候他。


    “你也坐。”


    見她打算站在一旁伺候,眉間染上不喜,沉聲讓她坐下。


    男人有喜歡委婉矜持的,有喜歡簡單利落的,徐若宣明顯是後麵這一種。西月不敢說些客套話惹他煩,規規矩矩道謝後在徐若宣的右邊下首坐下,眼睛隻盯著身前一塊兒。


    “用飯吧。”


    兩人第一次同桌而食,徐若宣心裏有事,沒怎麽動筷子,西月已經吃過了,所以兩人用的都不多。很是快就用完飯,丫鬟們收拾桌碗時,西月跟著徐若宣去了內室。


    徐若宣不喜丫鬟伺候,她親自為他寬衣解帶,連帶做一切事情。


    解著解著,西月又想起一樁怪事。


    徐若宣長她五歲,在皇子裏麵排四,今年都二十四了,尚未大婚,在她之前身邊也沒有姨娘通房。京城裏有傳他不行的,有傳他好陽剛之氣的,西月聽得津津有味,全當樂子。後來陰差陽錯,她跟徐若宣撞到了一起,西月心想這輩子完了,哪想被抬進來那晚,徐若宣明顯是為了別的原因,但還是該來的都來了。


    既然身體沒事,那他究竟為何不成親呢?


    若徐若宣對她好,西月多半會臭美地認為徐若宣被她的美貌折服,弱水三千隻取她一瓢,可徐若宣分明沒把她當迴事啊,想來就來,來了直接睡覺,不來的時候招唿都不打,也不許她派丫鬟打探他行蹤,更別說送她什麽東西哄她了。她就是一個姨娘,隻有姨娘的月俸。


    但還是要她幫他打理諾大的王府,應酬一切宴會。


    “王爺先歇著,我去卸妝。”


    將男人外袍搭在屏風上,西月輕聲說道。


    “把花鈿去掉。”徐若宣突兀地提醒。


    已經轉過身的西月咬咬唇,低低應了。


    屋裏用的是西邊泊來的鏡,照得特別清楚,臉上纖細絨毛都能瞧見。西月坐在鏡子前,將頭上珠玉發釵一樣一樣往下摘,目光在自己無可挑剔的臉蛋上遊移。


    有個人曾誇她容顏最美,西月知道那些不過是花言巧語,但也有最美的自信,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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