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柳跟了德妃多年,早練就了一張不喜不悲四平八穩的臉,語調輕柔卻又條理分明地迴稟道:“張貴人嘴上應了,但奴婢看著她似乎不大樂意的樣子。”


    “怎麽個不樂意法?是嫌咱們冷待了她還是……”


    “不是這個,奴婢覺著張貴人不想參加端午宴,娘娘,這張貴人著實奇怪,奴婢真看不懂她心裏想的什麽,奴婢過去的時候,張貴人蒙著麵紗,說是得了疹子,不讓奴婢瞧見模樣也不讓奴婢查看,但奴婢總覺得張貴人眉眼間很是明亮,應該是這五年沒少做保養,巴不得讓陛下迴心轉意呢。”


    不說拂柳不明白,精明如德妃者也有些糊塗。


    這後宮的女人全都是一樣的,不管演什麽戲,都隻是為了親近皇上罷了。


    以往那些個女子無論使什麽手段,她都能一眼看到本質。


    可這個張貴人真讓人摸不透。


    她似乎真心不在意聖寵,甚至一直避著皇上,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女子,實在太過出奇。


    什麽人淡如菊不爭不搶,聽著一點也不正切,但讓張貴人搞的像真的一樣。


    要不是德妃長年多加阻攔,興許皇上早就忍不住去見張貴人了。


    德妃更覺得張貴人一直是在守株待兔,等皇上自己主動去找她。


    許是五年了實在等不及了,才陪著樂安找兔子晃悠到了永寧宮。


    興許是跟人打聽了皇上會來她這裏,就等著在皇上麵前露臉讓皇上想起她呢。


    真是好重的心思,也真是終於等不住了。


    還打扮成宮女的樣子,太做作了。


    張貴人表現的不爭不搶但德妃卻不能不防,淡淡吩咐了一句:“最近這個秋水宮,給我盯緊點兒。”


    一句話,陸有容住的秋水宮附近就又多了幾個眼線。陸有容根本顧不上什麽眼線不眼線的,她還在為端午的宴會怎麽推掉煩惱著。


    德妃都發話了,不去不大像話,擺明了跟人過不去。再說德妃的意思很可能就是皇上的意思,雖然不清楚這個長成啥樣都不知道的皇帝這麽做是啥意思,但她隻有一顆腦袋,公然違抗聖意可是大大不妙。


    萬一什麽公公來親自找她,把她拖拽了去,她豈不是露餡了?


    實在不行,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帶著菊朵兒跑路。


    不是她沒想過讓蘇文召幫忙,她去讓太監給蘇文召帶口信了。


    人家的迴信是讓她自己看著辦。


    這事兒可把她愁的。


    偏偏菊朵兒還樂得跟什麽似的,拂柳一走就立馬搬出前幾天薑太監送來的衣裳料子,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可勁兒地就往她身上比劃,邊比劃還邊嘟囔,到底挑哪一個做衣裳才好。


    陸有容被她煩得不行,看手裏絲絹上那隻菊朵兒給她繡的跟雪團差不多樣子的兔子十分不順眼,索性扔一邊去。


    菊朵兒心情好著,才不管陸有容發不發脾氣呢,抱了兩個匹布料就去了隔壁屋,準備大幹一場。


    看她走前那歡快的小樣兒,陸有容氣得直咬牙,對著扇麵上那兩隻流氓兔就是一陣猛戳,那感覺就跟在紮皇帝的破臉一樣。


    說起來皇帝長什麽樣呢?陸有容認真想了想,把宋傾墨跟宋淩則的臉拚湊起來參考了一下。


    總覺得應該會長得不差。


    但會好看嗎?


    兄弟長得好看,可能是母親的事,畢竟他倆不是一個娘,兒子長得好看,也可能是娘的事,跟爹沒多大關係。


    陸有容想到了宋傾墨,又是一頓好氣。


    恨不得剪刀剪個小紙人寫上宋傾墨的名字紮上一頓。


    “宋傾墨你這個狗東西,都怪你,都怪你,你說你沒事無扮什麽魁首,沒事去找我幹嘛,可把我害慘了。”


    用過午膳正躺那兒閉目養神的宋傾墨沒來由的又有點想打噴嚏。


    這實在不大像他。


    他的身體可好了,可最近這幾天是怎麽了……


    他微揉眉心,莫非真的是著涼了?


    宋傾墨也是睡不著了,去宮裏幫皇帝處理一下奏折,順便找太醫瞧瞧是不是真的風寒了。


    剛好皇宮裏皇帝也午睡醒了。


    張德貴見皇帝醒了,貓著腰上前來侍候,剛準備讓人上茶,便聽皇帝問:“明日端午嗎?”


    “迴皇上話,明日便是端午了。”


    皇上心想,日子過得真快,又是一年端午。


    可惜,皇後不肯迴宮,太後也在閉關禮佛。


    柳樹下那張像極了太後的臉在皇帝麵前一閃而過。


    明日就能見到這個宮女了嗎?


    比張貴人還要像太後年輕時候的,這是她見的第一個。


    畢竟太後貌美,尤其是眼睛和眼角的那顆紅色淚痣……


    相比於皇帝,陸有容可苦悶多了,被菊朵兒拉著試各種新衣兼首飾,幾天下來人已然麻木。


    卻不料就在此時,老天爺送了個機會到她麵前。


    就在端午當天早上,菊朵兒吃過午飯後便開始上吐下瀉,許是天氣熱了,小德子送來的臘肉變了質,菊朵兒吃了過後便都病倒了。


    陸有容百毒不侵,更不畏懼這些,眼見著菊朵兒吐的不得了,靈機一動,往嘴裏塞了兩把毒草,愣是不運動功法,很快就難受的要命,臉色差極了。


    然後學著菊朵兒的樣子,去了兩趟茅坑後便在床上歪著,一副沒精打彩的模樣。


    相比起菊朵兒一個時辰跑七八趟淨房,她其實隻是因為中毒暈眩。


    可她還要裝作惡心,也真的吐不出來,隻能裝作幹嘔吐又吐不出來的樣子。


    原本人就中毒了,又是茅坑又是裝吐,整個人渾身乏力又四肢酸痛,難受是一點也不帶虛的,當真難受到了極點。


    菊朵兒比她更慘,許是午飯時候她吃的臘肉多一些,竟是不停歇地往淨房跑。


    幾次下來整個人麵帶菜色,說話有氣無力,眼看都快脫水暈厥了。


    陸有容到此刻方知不得寵也有壞處。


    像眼下這樣主仆二人皆病倒,竟連個去請太醫的幫手都沒有。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小德子過來送東西,眼見二人這樣也是著了急,趕緊去太醫院請人。


    那幫子太醫最會看人下菜碟,若放在平常,張貴人這樣類似於打入冷宮的妃嬪有恙,他們能推能推,推不了就拖著,反正輕易不會上門。


    幸虧最近這幾日張貴人那兒形勢有所鬆動,聖上似有關注她的跡象。


    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一位邱姓太醫好心攬下了這活兒,過來替陸有容把脈,順便開了幾帖藥給兩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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