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李家居家搬家,搬的匆忙,沒來得及告知你,你可別放在心上。”三夫人把食盒放在桌子上。


    李彩兒摟著三夫人胳膊,嬌嗔道:“讓三叔母跟三叔遭累了。”三夫人笑盈盈的抬手輕戳李彩兒腦殼,一臉寵溺:“你啊……”邊說邊打開食盒:“我跟你三叔離開的這半年裏,我指的他們又讓你沒少受委屈,可我真的沒想到,舉家搬遷的事情都沒有告訴你,其實他們也沒打算讓我跟你三叔一起搬來,你祖母想著還是離不開你三叔,到臨了才告訴我們的,那時候你已經去送貨了,我跟你三叔也辦法及時通知你。”


    “昨日是不是您跟三叔故意讓祖母的管事在城門口徘徊,好讓我碰上的?”


    “瞧你個小機靈鬼,一猜就猜出來了。”


    三夫人道:“昨夜本就想跟你講,搬家折騰再加上昨天晚上跟那林小姐拉偏架,實在是渾身疲憊,誰知道你今天一早就去了陸家。”


    李彩兒調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就知道三叔母能看出來昨天那架要怎麽拉。”


    “那得虧我昨夜反應過來,定是你攪合出來的事情,小挑唆鬼,那林小姐的身份不一般吧?”


    “可不是嘛。”


    李彩兒看著食盒裏的點心,笑開了花:“所以,三叔跟三叔母離開的半年間,我這個小挑唆鬼也沒讓他們少受氣,總的來說不虧。”綠豆糕,杏仁酥,還有蜜餞,都是她愛吃的。


    “趕快嚐嚐。”三夫人把杏仁酥送到了李彩兒手中,眼裏滿是疼惜。


    李彩兒兩口一個點心,又抓起兩顆蜜餞塞進嘴巴裏,鼓鼓囊囊的可愛極了:“太好吃了,三叔母手藝可比七彎巷金玉齋的點心還要好吃。”


    “你這小嘴,甜的埋在蜜罐裏。”三夫人溫情款款的看著李彩兒,見李彩兒吃的高興,她心裏也高興:“我同你三叔總是放心不下你,你兩個堂兄已經結婚育子,想來我同你三叔在外辛苦了半輩子也好舒服過活了,便打了打商量,把平溪的生意歸攏好交給你堂兄們打理,以後天大的事情莫慌怕,我同你三叔替你頂上。”


    李彩兒停下了咀嚼,到嘴邊的糕點就懸在那,心裏一股暖流湧起,聲音微微帶著一絲哽咽:“三叔母……”


    三夫人溫柔的幫李彩兒捋了捋發鬢:“你三叔讓我提醒你,管好你紙坊的人,要整頓整頓了,以後有我跟你三叔在,絕不會讓他們再得意。”


    李彩兒點了點頭,胸有成竹道:“我有分寸,請三叔母三叔放心,祖母竟然能把我的紙坊搬到盛京城外,那我肯定是要好好的整頓整頓了,要不是三叔跟三叔母,等我從盛京迴去發現我紙坊裏的人都沒了,那我得哭死。”


    壽紙千年,墨韻萬變,撈紙講究的是厚薄、韌度把控,李家規矩,每批的第一張紙必須由掌權的主家親自撈起。


    李彩兒收拾了收拾,就去了盛京城外的紙坊裏。


    李彩兒端坐在案前查看晾曬好的紙張。


    管事旺伯從門外走了過來:“小姐,第六批四尺宣蒸煮過的青檀已經曬好了,第八批的四尺宣打漿調和已成,孫大師傅準備好了,就等著您撈首張了。”


    孫大師傅是大房紙坊的大師傅,造紙技藝整個宣州屈指可數,對李彩兒的父親忠心不二,李彩兒父親過世後,便忠於李彩兒。


    撈紙間裏,孫大師傅趁工人倒山腰泉水的時候,對李彩兒輕聲道:“都怪我聽信了二房的話,以為小姐您是知道李家舉家搬遷的,就跟著一起來了,不然我定然不會過來盛京這地方。”


    李彩兒故做無奈:“祖母要折騰你也隻能陪著,畢竟一日李家紙坊的人,這一輩都是了。”


    “他們做的實在太過分了,簡直是太欺負人了。”


    孫大師傅無奈搖頭:“您現在羽翼尚未豐滿,為了大房,您需要忍著。”


    “忍有什麽用?不忍了又能怎樣?都說忍字頭上一把刀,我為什麽要讓這把刀朝向自己,而不是朝向欺辱我的人?孫大師傅放心,我已經長大了,不忍我也能護好大房。”李彩兒一臉嚴肅,是保證也是承諾:“大師傅您信不信,以後李家能留下的,隻有我大房的手藝跟大房的人,他們想要在盛京城品步青雲,我就讓他們美夢破碎。”


    “莫要意氣用事,再把自己搭進去,就不值當了。”孫大師傅無奈道:“我知道我勸你也是勸不動你,讓你忍你也不會繼續忍,你有你自己要做的事情,也有你自己的想法跟安排,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說的我都相信。”


    “謝謝大師傅的信任。”李彩兒淨手後,工人已經將池子裏倒好了山腰的泉水。


    李彩兒在造紙技藝上,怎麽教都不上道,也是愁壞了孫大師傅,每次李彩兒撈紙,都撈的孫大師傅提心吊膽五味雜陳。


    孫大師傅來道李彩兒身邊:“八尺宣咱不行,四尺宣小了那麽多,這次一定能成,辛苦小姐了。”


    “為難孫大師傅了。”李彩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李家巴不得她是個廢物,好把大房吃幹抹淨。


    此前她年紀小,不足以跟各房抗爭,索性就如他們所願裝成廢物,降低各房防備,所以她就沒打算把紙撈成了,每每看著孫大師傅期待後的失落跟挫敗,她屬實愧疚。


    撈紙開始,孫大師傅配合她同操,李彩兒掌簾,孫大師傅為其抬簾。


    “頭遍水靠邊,二遍水破心,頭遍水要響,二遍水要平,梢手要鬆,額手要緊,抬簾的要活,掌簾的要穩……”李彩兒跟孫大師傅兩人分站在裝滿紙漿的大池兩頭,各執竹子編製的簾床一端,邊通讀著邊手上邊忙活著。


    簾床從紙漿裏快速走過,傾斜著懸在半空,很快一張宣紙就逐漸成型了,再傳簾將紙放在一邊。


    在這個過程中,李彩兒作為掌簾人,手不停抖動,而孫大師傅作為抬簾人,手幾乎不動,可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主要是因為要靠李彩兒這個不著調的掌簾人控製力道,讓孫大師傅擔憂的很。


    果不其然,李彩兒力道沒控製好,第一張給撈了個洞,雖然不大,也是作廢了。


    再來一次,撈出來的紙破是沒破,但厚薄不均。


    孫大師傅沒眼看,沒破就能當是撈成了,喊出那句“成咯”都喊的難以啟齒。


    李彩兒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著自己撈出來的紙,厚著臉皮道:“孫大師傅,我是不是有進步啊?”揚著腦袋嘴都快裂到耳朵了,滿臉寫著三個字“快誇我”。


    “啊對對對。”孫大師傅是真心誇不出來,應付完事,湊近李彩兒身旁低聲道:“您放心,我今天把該支走的人都支走了,留下的都是自己人,明日您撈紙的事情不會傳出去的。”


    “孫大師傅確定?”李彩兒眼角的餘光掃向門口,一個坐著木輪椅的白衣公子正在門口往裏看,目光鎖定之人,正是李彩兒。


    孫大師傅順著李彩兒眸光看去,怔了片刻,大步流星的走到門口:“敢問公子是何人?為何會在此?”話說的挺客氣,口吻卻不帶一點客氣。


    白衣公子微微垂眸,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在木輪椅把手上有節奏的輕輕敲打,不緊不慢開口道:“我來找旺伯,旺伯在忙,讓我在院內等待,巧遇李家大房嫡女首撈,好奇,就看上了一看,果真如傳聞那般……”


    “哪般!”孫大師傅明顯的氣了,眼睛瞪的跟銅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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