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有容嗑著瓜子道:“醒酒了?”


    林萱萱點頭:“還想再睡一會。”


    陸有容道:“那你繼續睡,出了這個林子,就離莊子不遠了,我也眯一會。”


    張軟軟拿出毯子,蓋在了陸有容的腿上:“小姐放心睡就行,到了奴婢會叫醒小姐的。”


    陸有容突然坐了起來:“不行,我想如廁……”


    上林裏的路蜿蜒崎嶇,兩側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跟雜草,應該也沒什麽人能看見。


    在外麵不比在家裏,也隻能是這麽湊合一下了。


    陸有容對張軟軟道:“你拿著毯子陪我一起,在林子裏給我遮擋一下。”


    張軟軟立馬明白了陸有容的意思,點頭道:“是,小姐。”然後打開馬車桌下的抽屜,拿出了一個草藥做的荷包。


    拿出荷包的一瞬間,草藥味直衝鼻腔。


    張軟軟將荷包遞給陸有容道:“小姐,防蟲的。”


    外出的時候,難免想要上廁所,隻能在林子裏或者隱秘處解決,今日外出是要走不少山路,張軟軟就做了兩個驅蟲的荷包帶到了馬車上。


    陸有容拿著荷包道:“你做的?”


    張軟軟點了點頭:“奴婢就是擔心路上小姐萬一想去如廁怎麽辦,就帶了兩個,給小姐驅蟲用的,山林裏蟲多。”


    蘭芝崇拜的看著張軟軟:“軟軟你可真心細,還有你做的荷包真好看,驅蟲的草藥荷包上都秀了花樣,你手可真巧。”


    張軟軟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謝蘭芝姐姐誇獎。”


    陸有容招唿車夫把馬車停到了路邊,讓蘭芝陪著睡著的林萱萱在馬車上等她。


    然後帶著張軟軟下了馬車。


    剛下馬車,就見後方不遠處,一輛馬車車隊。


    沒多會,馬車車隊就行駛到了陸有容馬車的後麵。


    領頭騎馬的中年男子跳下馬,上前道:“這位小姐,可是馬車車主?”


    陸有容點頭:“正是。”


    “山路較窄,我們的車隊後麵拉著貨物過不去,能否……”


    沒等男子說完話,陸有容就趕忙道:“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有這麽大貨物的車經過,想著就是短暫停留,實在不好意思,能,肯定能。”


    轉頭對車夫道:“把馬車往林子裏挪一挪,給他們空出路來。”


    車夫點頭道:“是,小姐。”


    中年男子見陸有容這麽客氣,話都不用說完就立馬要讓路了,感激道:“多謝小姐。”


    陸有容擺手“不謝,原本就是我的馬車擋了路。”


    中年男子見陸有容要離開,趕忙道:“小姐請留步,可否稍等片刻?我們急著迴京,路上不好再耽擱時間,再耽擱怕是趕不及落城門,小姐您去林子解手怕是要許久,我這等不及。”


    陸有容:“……”


    她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你怎知我是要去林子裏解手的?”


    中年男子大咧咧道:“不然還能做什麽,您一個姑娘家,路上停下進林子,那還用想嘛。”


    “原來如此,是我少想了,也沒想到這位大哥說話能如此直白。”


    陸有容不解:“我去林子裏又不妨礙我的車夫挪馬車,怎麽就不能去了?”


    “你誤會了,你等一會……”中年男子轉身就往馬車後麵跑,還不忘迴頭叮囑道:“先別走啊。”


    陸有容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忍著尿意,在原地站著。


    沒多會,中年男人手裏就捧著一摞宣紙跑到了陸有容麵前:“方才多謝小姐您仗義讓路,小姐讓的痛快,我這也不能含糊,一看小姐您就是個識文斷字的女子,這些您收下。”


    說這話,沒等陸有容反應,就把一摞宣紙塞到了一旁張軟軟的手裏,完事轉身就上馬對後方喊道:“繼續前行!”


    陸有容反應過來的時候,中年男子已經騎馬往前走了。


    張軟軟雙手抱著宣紙,呆呆的看著陸有容:“小姐,這……”


    “先放馬車上,快點,你小姐我快憋不住了。”


    張軟軟聞言,馬上把宣紙都抱到了馬車上。


    陸有容已經等不及了,對馬車裏喊:“軟軟,我先去了,你放好了去找我就行。”


    張軟軟下馬車的時候,隻見陸有容已經匆忙的往前跑去,張軟軟見狀也連忙追了上去。


    車隊的馬車裏,原本躺在馬車裏睡熟的李彩兒驚醒了過來,從馬車裏猛地坐起身,麵容驚恐,額頭滿布汗珠。


    李彩兒驚恐的看向四周,是自己在的馬車,長長的輸了一口氣。


    “唿……”


    是夢?!


    一旁的丫環小蓮趕忙道:“小姐,您怎麽了?”


    李彩兒連忙擺手道:“夢魘著了。”


    小蓮倒了一杯水遞給李彩兒:“小姐,喝點水壓壓驚。”


    李彩兒擺手道:“不用。”


    說罷,李彩兒掀起簾子急切大喊了一聲:“馬叔!還有多久到客棧?”


    馬車前方,方才騎著馬的中年男子停下,架馬轉身到馬車車窗外。


    見李彩兒一頭冷汗,焦急的看著他,連忙迴道:“小姐,咱們還有一個時辰就能到盛京城了。”


    李彩兒家是少平鎮最大的造紙坊子,每年都給盛京等多處供宣紙。


    這次盛京同德紙鋪突然要補貨,兩個哥哥都去別處送貨了,叔父們都得了風寒,叔母們要在家照看。


    普通的商鋪,馬管家送也就成的,可盛京這家同德紙鋪是的產業,戶部尚書陸家孤高自傲,據說是文人清流,妻子更是江南書香士族,特別重視宣紙紙鋪的生意,每次貨到了都要親自驗收。


    還嫌棄看底下人,說是宣紙金貴,不能由下人來送貨,否則就是辱沒了紙張。


    要不是看在他們家是盛京的官員,每次要的又都是最貴的宣紙,要的量也不少,他們家才懶得伺候。


    就戶部侍郎陸家的臭毛病,隻讓馬管家來送貨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是理由充足他們怕也能找麻煩。


    之前就有一次,是紙坊管事來送的宣紙,結果被陸家克扣了三成的銀子。


    他們家是商賈,人家是京官,民不與官鬥。


    雖然他的表叔也在少平鎮上做了個芝麻小官,但怎麽可能跟京官比呢。


    無奈隻好認栽。


    所以這次也隻能她來親自送這批貨。


    離家前,她心裏就覺得不舒服,隱隱感覺不安。


    路上舟車勞頓,她方才在車裏小憩一下,做了個可怕的夢。


    在夢裏,一路隨行的人在行駛途中,她滿身滿臉是血的倒在馬車裏。


    她死了?!


    其他人也都倒在血泊裏……


    都死了?!


    打記事起,她做夢都會成真。


    六歲時,她夢見搬到了一所貴氣的大宅子,祖母樂的合不攏嘴,幾房的叔父們更是笑開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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