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泰!”


    他神通廣大,伸手從過去向現在,撈走了白衡。


    始皇帝踏著帝泰開辟的通道,逆流向上。


    過去歲月的無盡英雄從浩蕩長河之中複生。


    他們就站在這條長河之上,靜靜看著始皇帝。


    “迴去!”


    “迴去!”


    “迴去!”


    ……


    一人唿,萬人應,其勢磅礴,應照虛空化成萬道法術,仿若開出千萬朵花,隻一瞬間就將始皇帝吞沒。


    “太阿!”他手下天子氣凝聚,化作煌煌太阿劍,一劍向前,萬花湮滅,虛空破碎。


    長河卷起的浪頭是帝泰遞出的一個指頭。


    那一指,壓製住太阿,將始皇帝從這虛無長河之中打了迴去。


    等他落定之後,四方寂靜,仿若之前的事從未發生一般。


    白衡依舊在。


    他目光迷茫,始皇帝餘光看了他一眼。


    他雙眸中閃爍出各種各樣奇異符文,流動著的流光溢彩裏,是條條大道氤氳的大道之息,這些大道之息編製成了一口劍,這一刻,從不知名的地方向他斬來。


    始皇帝眉心一皺,手中結印。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一條金龍從他丹田中探頭舞爪,張口吞噬劍氣,然而下一刻,卻依舊被那一劍斬斷金龍肉身。


    而下一刻,太阿劍出現在手中,劍氣應照四時風物,劍光應照山河萬裏,一劍有如九州降臨。


    而白衡猛然抬頭,從他瞳孔之中,走出太陰太陽兩尊無上神隻,周天星鬥化作陣圖浮現在其人身後,他一掌托起了星空。


    這兩尊神隻鎮壓太阿劍,而星鬥傾倒,無數星光溢成劍氣,鋪天蓋地向始皇帝斬去。


    而始皇帝抬手,造化陰陽,天地在他身後衍化,萬物在原點處生滅,他掌緣宇宙,身後門庭洞開,三座門庭,是天門,地門和人門。


    天門主掌規則,地門主掌生滅,人門主掌因果。


    他是貫徹這三門的一。


    這一掌過去,幾乎磨滅了白衡的規則,生滅和因果,仿佛要將他從時間長河之中徹底抹去一般。


    而與此同時,白衡猛然睜眼,他身前身後同時出現門戶。


    宇宙玄門洞開,空間和時間在此刻坍塌,他仿佛隔絕了整個世界一般,遺世而獨立,是獨立於世界之外的另一個維度。


    始皇帝的法術竟也奈何不得白衡。


    而也就是在此時,在白衡身後,九鼎出現,鼎定九州,將他從另一個維度中拉迴這方天地來。


    始皇帝伸出五指,五指之上,各有五行符文,五指化作神山,一瞬間就將白衡鎮壓在山中。


    他實在強大的離譜。


    直到白衡眼中的烙印徹底褪去之後,才將他從鎮壓之中釋放開來。


    “你在過去,都看到了什麽?”始皇帝問道:“為何會有先天神隻在你雙眼中種下烙印,企圖複生,重活一世!”


    白衡陷入沉思,他記憶缺失了一塊,像是被人生生抹去一般。


    這段記憶在帝泰之前,在始皇帝出手之後。


    模模糊糊,讓人捉摸不透。


    “不知道,我的記憶被人抹去了。”


    始皇帝手指一點,點在白衡眉心之上。


    “的確如此,不僅僅是記憶,你腦海中的神石,也被挖掉了,被一種特殊的力量替代了。”


    神石是東郡墜落的流星,還沒在白衡手裏捂住多久,就這樣消失在被帝泰撈走的時間長河之中。


    “我能感受得到在你眉間生出了一隻神眼,你的陰神陽神融合其中,大道在其中匯聚化生成了眼珠,道暈催生出了虹膜,無數神異的符文,構造了這隻眼睛,就連先天一炁也在其中流動,你眉間撐開的天門,徹底被這隻眼睛所替代了。”


    始皇帝越說,白衡越是心驚。


    “你試試看,能否催動這一隻神眼。”


    白衡點點頭。


    他盡量感應眉心位置。


    下一刻,眉心處出現一條縫隙,一道鴻蒙微光從中釋放而出,大道之光如彩帶飄飄,氤氳紫氣從裂縫中流淌如長河一般,還伴隨著大道之音,道音如洪鍾大呂一般。


    而同時,白衡肉身也在發生改變。


    他頭戴冕冠,日月星辰點綴其中;身著冕服,有山河雲紋;腰係佩綬,佩如山,綬如河;手握玉圭,有神隻之影藏在玉圭之中,憑著玉圭,就能驅馳神隻,這玉圭冥冥之中,也像是純鈞劍的縮小版。但一切,都顯得無比的虛幻。


    最後雙腿化為蛇尾。


    蛇尾落在地上,不染塵埃,輕輕晃動,揚起的塵埃泛起微光,蛇尾落地之處,撥動太極八卦陰陽魚。


    “伏羲!”


    始皇帝看向白衡,輕聲說道。


    此刻的白衡,的確是伏羲的形狀,半伏羲,半帝王。


    而他眉間的神眼未曾完全洞開,片刻之後,白衡耗盡一身法力,氣喘籲籲,整個人又從伏羲的形態重新變化成人形。


    上古未有記錄,那段曆史被人生生抹去,或者可以這麽說,那段曆史被人從時間長河之中撈出來,將之衍化成了一個獨立於這方世界的新的天地。


    世人皆蒙昧,不知過往曆史。但始皇帝不一樣,他站在現世的頂點,幾乎是最為強大的存在,他貫徹時間長河,在其中遊走,他早已發現了端倪。


    此刻,他心中殺意橫生,看向白衡,無形的太阿劍氣在手中幾乎化成了太阿劍。


    “我懂了,一切,我都懂了。”始皇帝低聲說著,每說一個字,身上殺意就散去一分。


    “那被撈走的曆史衍化的世界中,為了不與真實世界脫節,所以需要在這個世界拋下錨,而那個錨,本該是你,不,是真正的白衡。”


    始皇帝盯著白衡,而白衡也在防備了始皇帝。


    即便生死,隻在始皇帝一念之間。


    “但你的出現,讓錨發生了偏轉,所以,誕生了朕。”


    “朕的出現,讓一切偏離了軌道,那空缺的曆史在衍化,未來在改變,脫離真實世界的那個虛幻的世界在慢慢消散,所以,你們都想殺掉朕。”


    他看向虛空,在他眼中,一條大河滌蕩澎湃,帝泰坐鎮在太阿山上,在他之前,時間模模糊糊,不可窺探,在哪裏,神隻存在在現世之中。


    上古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空缺的曆史衍化的真實世界又在哪裏?為何會衍化這樣一片真實世界?


    這一切的一切,是一團又一團籠罩的煙雲,被帝泰的身影遮擋。


    帝泰隻靜靜地看著始皇帝,他的眼神古井無波,仿佛始皇帝的一切作為,都與他無關一樣。


    “你在鎮壓什麽?什麽值得你鎮壓?”他問道,但帝泰並未張口,隻伸伸手,指指天,指指地。


    “我明白了。”


    望著這兩個人對啞謎一般的對話,白衡不明所以。


    始皇帝望向白衡的雙眼中的殺氣又消散了。


    “我本該殺了你的,你是他們釘在現世的錨,可你不是你,錨也就不是錨,或許是機會也不一定呢?”


    白衡茫然,但又很快問道:“陛下,能告訴我,我該知道的嗎?”


    他身後冷汗涔涔,始皇帝一次又一次地對他動起殺意,但又一次次的散去這股殺意,他在生死之間,不知走了多少次。


    “脫離了世界的人想要迴來,他們一旦迴歸,那麽曆史,就將徹底改變。”


    因為空缺的曆史,時間長河流淌向下而衍化出的另一段曆史,會因為過往曆史重新出現融合而改變,從源頭處改變,過去改變了,未來也發生改變,那白衡他們是否會存在,還兩說。


    怪不得始皇帝會對他動著如此之大的殺機。


    那麽,那些之前在無盡虛空中衍化的曆史,是那方世界迴歸後的一種又一種可能。


    伴隨著過往那段的曆史的迴歸,這些可能變得越來越真切,甚至有其中的強者,練假成真,從太阿山下偷渡到這個世界來,慢慢的蠶食這個世界。


    想要根除這一切,隻有阻止那段曆史的迴歸,那麽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拔掉它根植於現世的錨,所以殺掉白衡是最佳的選擇。


    那麽,他們是怎樣確定錨的呢?


    是那顆流星嗎?


    白衡心中思索著。


    他還是太弱了,根本無法窺探這種似真似假隱藏在時間長河中的隱秘。


    此刻,始皇帝望著白衡,他手中出現了一方玉璽:“從今日起,你便是朕的使者,出訪天下道門,令他們與十月廿六聚集與泰山之巔,若是不願前往,你執此璽,移山改脈,拔其宗門道統,安於九州之外。”


    白衡望著始皇帝,對方目光陰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隻能默默地接過這方玉璽。


    天子之氣氤氳其中,纏繞在他身上,他此刻有一種感覺,隻有催動玉璽,就能更改九州地形地勢,身邊的純鈞劍在天子氣的滋養下,隱隱散發出一縷縷紫色的劍光。


    白衡握著玉璽,而始皇帝已消失在他眼前。


    天幕之上,他仿佛看見了河伯以及昆侖山神的影子,在他們身後,是門戶大開的酆都,土伯從沉睡中蘇醒,太阿山的影子模模糊糊……


    而隨著他們身影的消失,一切又迴歸平常。


    黑夜如舊,趙高走到白衡身邊:“少府,您該離開了。”


    白衡點點頭,隨著趙高離開了這王宮。


    在宮闕之外,送別白衡的趙高正欲走迴皇宮,就聽到白衡叫住了他,聲音傳來,詢問這:“中車府令,不知您有沒有聽說過尉長青這個名字?”


    趙高迴過神來,搖搖頭道:“不知!”


    “那好吧。”白衡點點頭,望著趙高離去的身影,若有所思:“莫非,是我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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