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一次的大選,隻為給皇帝的後宮增添春色。

    碧空如洗,萬裏無雲,是個好天氣。金秋午後的陽光帶著耀眼的溫柔,如金子一般明晃晃澄亮亮的灑盡大地上每一個角落。

    今日是新選秀女入宮的日子。

    高挽的發髻斜插著一根粗大的卷雲桃木釵,一套深青色白邊粗糙厚實綢緞的我,著著實實一副下人的裝扮。經過易容,我是徐娘半老的奶娘,獨有一番成熟的豐韻。

    伸手扶著一身水色的玲瓏下了轎,聽著身後那些佳麗低聲的雀躍,再看看眼前天香國色卻愁著一張小臉的玲瓏,暗自泛了笑。

    這是東華門,我最熟悉的一個宮門。

    仰望著京城的天空,一群南飛的大雁飛過如水的蒼穹,啾啾嘶鳴之聲,像在哀唿。

    “我迴來了,你們可都還好!”寬袖下,我緊緊地交握了五指:“十年了,我離開了十年!我恨了你們十年!十年間,你們欠我的,我都將拿迴!我所承受的一切痛苦,我都將加倍奉還。”

    “娘!”玲瓏愁眉苦臉的暗暗拉了我的衣襟:“真的要去嗎?”

    我冷了神色,看向她的眼神猶如犀利的刀刃。

    玲瓏怯怯的縮了脖子,小聲的道:“玲瓏一切聽娘做主!”

    站在東華門外,看金碧輝煌守衛森嚴的皇宮---高聳的飛簷卷翹,在陽光下泛著粼粼金波的金黃琉璃華瓦,顯現皇宮一派富貴祥和的盛世華麗,晃得人睜不開眼。在這宮廷裏,還有一個我魂牽夢繞的人:

    “我的女兒,五年了,你還好嗎?娘來了,娘真的好想你。”

    東華門外早有暗青衣袍的內侍恭候,在奴才宮女前唿後擁的簇擁下,我扶著玲瓏和其她入選的幾十位位秀女邁進了東華門。

    兩邊高大的朱壁宮牆如赤色巨龍,蜿蜒望不見底。其間大小殿宇錯落,花園幽林時時隱現,連綿不絕。一路上,不時有佳麗輕聲細語,被這富麗堂皇鬼斧神工的宮廷震撼,讚歎不已。

    這是一座天下最華麗最威嚴的宮殿!對於它,我隻有深深地厭惡。它埋葬了我的青春,我的愛情。

    穿過了長長的禦街,從夾道往西方轉去。

    ‘琳犁院’是內務府安排給玲瓏的宮院,在西宮。“琳犁院”是西宮六院之一。玲瓏隻是一個四品昭儀,入住“琳犁院”中的‘摘心樓’。從東華門前往,必從中宮前經過。遠遠的,我就看見了那大紅的宮門,那曾經是我的居所,那裏滯留了我的夢,我的孩子。

    雄師常年守衛在門前,日曬雨淋流下了斑駁痕跡。高掛的牌匾上‘中宮’二字依然殷紅如血,隻是那高係的紅綢已經破爛隨風飄動。大紅門上的紅漆零星剝落,透出淺黃的木色。門口的綠叢裏,夾雜著淩亂枯委的野草,齊人腰高。中宮無處不透著荒涼。

    “嗬!”我幽幽的笑了,眼裏隻有濃濃的恨:“這就是你的諾言,你的真心。。。。。。你對我就這麽不屑一顧麽!”這蕭瑟荒廢的中宮,它已被人遺棄了,哪怕它曾經跟著這王朝厲經輝煌,風雨。可是帝王的一旨,就能將它打入無底深淵。

    我想起了當年。那時,我太天真,太傻,太笨,才會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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