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看著王尼瑪消失的背影心中暗自好笑,對他最後那句話也頗有幾分期待,心中想著下次要是再遇到王尼瑪該用那一把神器招待他呢?


    不過很快永夜就笑不出來了。


    “你是……你是永夜!”


    他還是被身後一群玩家給認了出來,不過這時候永夜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在別的網遊中,永夜就是一塊金字招牌,他想殺的人還從來沒有逃脫過他的追殺,而他想跑的話就算千萬人他也能從容撤退,但是來到豪俠後,先是當了人家的跟班,然後還被幾個毛頭小子指認了半天才認出來,這在任何時候都是絕無僅有的,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


    永夜不想跟這幾個玩家糾纏,不過他突然間心中靈機一動,眼睛裏閃爍著光芒,似乎是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他迴過身來,看著那幾個因為認出他而驚歎不已的玩家,突然朝著他們走了過來,然後從背包中拿出一樣東西,對著最受寵若驚的那個玩家遞了過去然後說道。


    “我就是永夜,對了這東西是我家老大送給你家老大的賀禮,還有另外一份是送給你們公會新任的那個副會長的,我臨時有點事去不了了,要不麻煩幾位朋友幫我帶到吧。”


    永夜一點都不想去參加那勞什子的宴會,別說宴無好宴之類的話,網遊中連一點吃吃喝喝都沒有,去做什麽,還不如跟著茅十八一起下副本,那才是他永夜的興之所至。


    “給他送禮?”


    就在永夜打算身而退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拖長了尾巴的音符,這個聲調就好像是聽到了死人複活一樣的驚奇,一下子就將永夜給打迴到了現實當中,讓他這一刻竟也產生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


    看著永夜狐疑的表情,那個玩家似乎仍舊還沒從自己的味道中迴過神來,而另外一個玩家也用一臉不屑的態度說道。


    “嗬,我說公會裏怎麽突然這麽熱鬧,原來是給那個捕快送禮來了啊。”


    永夜聽了這話疑惑的感覺就更大了,特別是聽到了“捕快”二字,讓他這個網遊中公認的頭號盜賊更是產生了神經質一般的聯想。


    “什麽捕快,說來聽聽。”


    永夜頓時就來了興趣,這些年來他橫行江湖的時候,還從來沒有哪個高手敢自稱為捕快的,就是因為江湖中還有他永夜的傳說,而今天,當他聽到幾個玩家口中竟然冒出了“捕快”這個名號,立刻就讓永夜有了一種找到了平生頭號對手的感覺,而在過去,這種感覺是從茅十八身上找到的,直到他徹底放棄了以茅十八作為對手才終結。


    “哼,一個靠耍嘴皮子坐上副會長位置的小醜罷了。”


    一個玩家的迴應讓永夜又一下子愣住了,剛剛提到捕快時的那種興奮勁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心想怎麽一下子又成了“耍嘴皮子”了?


    永夜這會的思維有點短路,應該說此時他還仍舊沉浸在他的天賦世界當中,還沒有迴到現實中來,如果他能夠正常一點看待捕快這個職業的話,興許他就不會這麽驚訝了。


    但是這會的永夜已經被勾起了好奇心,而這種狀態下的他也跟湮滅一樣,是絕對的自信、自尊、自傲和自我的。


    “那個,我想起我突然又沒啥事了,要不你們還是把東西給我吧,還是讓我親自代表魔劍道公會為你們副會長道賀吧。”


    永夜說完這句話後也讓因他而興起的話題就此被打住,那幾個玩家用怪異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盡管有些不情願,但是礙於對方的威名,還是將手中的財物還給了永夜,又在幾句言不由衷的恭維之後這才慢慢離去。


    永夜看著手中的東西,心思也在這時候平靜了下來,他忽然又不太想去了,但是話都說出口了,要是不去的話那也太掉價了,所以永夜最終也隻能硬著頭皮朝著一夢孤城公會領地而去。


    來到公會門口,卻不想他並不是第一個到了,還有比他來的更早也更積極的,那便是正在跟一夢孤城交戰的仁義天下公會的人,絕世。


    絕世也是一員悍將,在網遊中赫赫有名,當然沒有永夜那麽出名,不過呢,當他看到永夜並且一經聯想到這人是誰的時候很快就迎了上來,樂嗬嗬的笑道。


    “小夜子,咋哥倆有多少年沒見了?”


    絕世說完後看到永夜狐疑的眼神,立刻一拍腦門隨後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永夜頓時也笑了,他和絕世的確有很多年沒見了,上次見麵還是直播間主播搞的一次線下聚會,但由於他們並不是同一家直播平台,所以基本上很難見到,加上現如今網遊這麽多,豪門公會各自占山為王,那就更難有交手的機會了。


    永夜對絕世挺有印象,感覺上也還不錯,或許也是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讓他隻能記得對方身上的優點,而忘記了缺點,因此兩人在聊開了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永夜提議去競技場,絕世也正有此意,不過就在兩人準備前往競技場的時候,王尼瑪也到了。


    之前王尼瑪敗給永夜,當然也不能說是敗了,畢竟那時候還是五五開的局麵,不過像他們這種身份的高手,隻要動了手輸贏都早在意料之中了,除非是有仇報仇,否則真沒必要趕盡殺絕,當然了在觀眾和粉絲麵前表演那是另一迴事。


    王尼瑪看到永夜,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不過在這個地方,或者說這個圈子裏,當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特別還是永夜這種大名人,有時你不想見躲到一邊去也就算了,但永夜卻不能不見,哪怕真不想見他也躲不掉。


    這會永夜和王尼瑪也沒在說垃圾話拉架了,畢竟這裏是別人的領地,加上玩家往來人多眼雜,沒必要在這裏給對方蹬鼻子上臉徒惹人笑話,所以兩人相互點了個頭問候一下也就走開了。


    “他誰?”


    “王尼瑪。”


    永夜說了王尼瑪身份後,絕世也笑了,永夜和王尼瑪有仇這事他也知道,據說是某次直播間裏王尼瑪喝高了把眾多網遊圈子裏的高手都點評了一遍,而在說起永夜的時候用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形容詞,第二天永夜知道了這件事非常生氣,加上那時他還小,估摸著還沒上高中,所以也是意氣用事直接找到了王尼瑪所在網遊,用找別人借的號把王尼瑪虐了個死去活來,讓他在百萬觀眾麵前丟了個大臉。


    從此往後這仇就結大了,畢竟對很多人來說,道理和麵子隻能占一樣,如果你兩樣都占了那就過分了,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就是這個道理,雖然是王尼瑪事先做的不對,但永夜的行為明顯也是壞了規矩,所以那一次永夜所在的直播平台用一個主播垮台非正當競爭的借口懲處了永夜,這次懲處也算是幫了永夜,幫他平息了一下眾怒,不過兩人之間的仇卻仍舊還是積累到了今天。


    永夜的到來為一夢孤城公會增色不少,但很快就被一個人的風采給壓了下去,這個人就是青陽。


    網遊中雖說能夠出名的絕大多數都是技術型人才,但還有一些不為出名的人也是這裏的常客,比如說騙子,騙子自然是不為出名也不敢出名的,騙子在網遊中屢見不鮮,在從容收獲一筆錢財之後深藏功與名,緊接著換一個身份又開始第二次行騙作業。


    而除開騙子以外,網遊中也還有很多別的職業的玩家,他們盡管都不為了出名,但他們卻依舊能夠憑借各自的本事成為另一種形式的名人,而青陽就是其中之一。


    青陽到來之後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當然絕大多數都是女玩家,青陽天生就有一種吸引妹子的特殊氣質,而這種氣質最早還不是在虛擬網遊當中散發出來的,而是平麵網遊當中,他的談吐以及與女性玩家息息相關的話題向來都是他成功的殺手鐧,而且最重要的是,青陽自己本身從來就沒有過那種招花引蝶的心思,他的心思隻放在小蝶一個人的身上,這才是最“難能可貴”的。


    青陽不是一個人來的,當他和另外一個妹子剛一露麵的時候,立刻就成為了場的話題焦點,無數妹子都在觀察著在場的這些個名人們,之前她們在談論永夜、絕世等知名遊戲直播的時候,用的是驚豔的眼神,但是直到青陽現身之後,她們的心就變得細膩了起來。


    在茅十八和小蝶傳出緋聞的那段時期裏,永夜作為一個見證者,從側麵見證了青陽的失敗,但是後來茅十八主動退出了這場毫無必要的競爭,青陽卷土重來後,永夜也聽折戟沉沙、流雲等人從側麵來描述這場戀愛紛爭,所以此時他再次見到青陽的時候,一方麵有著和其他人同樣的鄙視,而另一方麵永夜的心中對於青陽也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他盡管表麵不認同青陽,但在內心深處卻還有著另外一種心思,這種心思他並未告訴任何人。


    青陽對在場的眾位妹子一點興趣都沒有,今天他來一夢孤城公會和永夜的心情和目的是一樣的,那就是送了禮後就走,半刻功夫也不會多耽誤,但是此時他卻駐足不動,也沒有放下禮物就走人,看樣子他似乎也因為某個原因而對今天這場聚會產生了別樣的興趣。


    永夜自進入一夢孤城公會開始就一直在打聽那個“捕快”的事跡,而當他得知一夢孤城公會副會長真的是憑借查案子的本領出色才有了捕快之名的時候,他也有了一種感覺,而這種感覺更他對待青陽是大致相當的,特別是他在結識了茅十八以後,這種感覺更是分外的強烈。


    當初茅十八陪同他一路前往太湖魔劍道公會和折戟沉沙見了一麵,自這一麵之後茅十八似乎就突破了瓶頸期,進入到了他身為武者的另一個境界當中,也正是從那時開始,永夜就知道自己被這個人甩了十八條街那麽遠,隻不過永夜一直都沒有承認罷了。


    而在後來當他認識了仇恕、白玉京等人後,這種感覺那就更加的明顯的,無人的時候他也曾經拿這些人來對比過自己,而後得出了一個讓他感到驚訝的結論,那就是他自己從來不曾超越過自我。


    永夜是網遊圈子裏最頂尖的刺客,“頂尖”二字從他還在上初中的時候就伴隨著他了,直到今天隻要永夜在網遊中被人認出來,他仍舊還是眾位玩家們心目中的最頂尖刺客,哪怕是在其他玩刺客的頂尖高手眼中,也都是如此看待他的。


    但是永夜有時候也捫心自問,自己當真是頂尖嗎,並不是,如果真要說起來的話,這些年來他的技術其實並沒有提升多少,而他一直保持巔峰的原因是他很持久,比其他人更能夠長期保持狀態。


    永夜之所以是巔峰,就在於他的執著,他能夠堅持暗殺之道十幾個寒暑從來不曾發生過心境上的變化,這是非常難能可貴的,要知道哪怕是最出色的刺客心中最大的夢想也是憑借自己的努力才收貨一係列諸如名利這樣的東西,他們怕是很難真的堅持自己做一個隱藏於暗處像是狙擊手那樣的角色,但是在這個漫長的過程當中,隻有永夜真正是堅持了下來。


    永夜長期執著於他的暗殺之道,他從不在意任何人看他的眼光,就算很多時候別人提到他是頂尖刺客的時候都會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鄙夷,因為永夜的暗殺那是真正的暗殺,並非他是刺客所以他的攻擊手段是潛行、暗殺這種說法。


    永夜總是會等著獵物最疲軟的時候發動攻擊,他不管別人怎麽看,就如同他過去所說的那樣,他的對手總會有殘血的時候,總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總會有因為各種環境因素而感到疲軟的時候,而這種時候他就要小心了,因為永夜絕對就在他的周圍。


    盡管在網遊中搶怪埋伏對手乃至趁你病要你命這一切手段都無可厚非,就如同競技遊戲中的打野一樣,埋伏在草叢中就等著你過來送人頭,這種行為沒什麽可鄙視的,但是永夜的境界可不是這麽簡單而已,甚至於如果你真的惹到他了,他說殺你十次就殺你十次,而且每一次部都是趁你疲軟的時候才動手,就算他有天大的優勢也不會跟你正麵作戰,這才是永夜讓人覺得惡心的地方,也是他現如今名氣最具有爭議的存在。


    那麽,永夜真的無法超越自我嗎?


    這個問題永夜曾經私底下隱晦的問過茅十八,但當時茅十八卻並沒有給永夜一個明確的答複,隻是說你應該問問你自己,如果你覺得自己超越了,那你就是超越了,但如果你對自己存有疑問,那說明你的境界還存有瑕疵。


    當時聽了這話的永夜很疑惑,心想這不是廢話嗎,但是過了不久他就明白了過來,為何這些年來他可以不介意他人的目光一門心思專門搞他的暗殺之道,他從來不曾對於自己的暗殺之道存有疑慮,他也不認為自己的暗殺之道就是陰暗的見不得人的,刺客這一行本就不是光明正大的行當,如果要拿到台麵上來搞,那才是真的傻子。


    盡管這個問題最終永夜自己得出了答案,但是這個答案隻能證明他的內心堅定不曾懷疑過自己,卻並不能得出他超越了自我這個答案,所以直到今天,看著他和茅十八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永夜也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或許他的確還在原地踏步,但茅十八卻是真正的突破了自我。


    今天永夜來一夢孤城公會,一方麵是老大的堅持,另一方麵是他在聽說這裏有捕快的時候腦海中不由自主的產生了一個想法。


    不知道自己這個“錦毛鼠”在見到“禦貓”的時候會是怎麽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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