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滅也有他認同的對象嗎?


    其實是有的,但卻已經很少的,至少在一夢孤城公會當中,就沒有任何一個能夠得到他認可之人,連夢孤城也不例外。


    湮滅能夠走出國門,成為世界亞軍,盡管這個名稱比起世界冠軍來說不怎麽好聽,甚至會有些刺耳,但他今天所獲得的成就也絕非夢孤城可比的。


    雖然說不同領域並不存在這種對比性,就好比很多武俠小說的讀者硬要拿這本書中的人物跟另外一本書中的人物做對比,甚至還要“跨界交流”,拿古龍筆下的人物跟金庸筆下的人物做對比。


    這實在是一件很滑稽的事,就好比兩個都會連環奪命劍法的人,卓一航和無塵道長,這兩個人在他們各自的書中都將這門武功練至了大圓滿境界,那他們的實力也是相同的嗎?


    盡管並不存在這種可比性,但是在湮滅的心中這種對比性其實仍舊是存在的,甚至於在很多人的心中也都是存在的,那就是今天的一夢孤城公會相比起同為豪門公會的魔劍道、仁義天下、聖光榮耀而言——不行。


    是的,一夢孤城公會更像是豪門界中的新秀,隻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孩子,這個小孩子才剛剛得到了一張資格證書,甚至連走出國門都還沒有做到,還仍舊在爭奪那僅有的四五個名額而已。


    因此,相比起湮滅這個同樣從無數人慘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並且走出國門後拿到了世界比賽第二名的大明星而言,夢孤城以及他的一夢孤城公會其實什麽都不是。


    盡管如此,但還是要說,湮滅同樣也有他認同的對象,這個對象可以不是具體指代某一個人事物,但仍舊是存在的。


    湮滅的成功是某種時代感的象征,是一段傳奇賦予了他一個時代符號,這種符號很大程度上並不是因為他的實力高超,比賽發揮或者心態好而決定的,而是他做出過某種具有時代意義的重大事件,因為這件事讓他成為了那個能夠引領時代的人。


    是的,湮滅……或者說當下很多名人能夠成功都符合這個條件。


    湮滅認同的並不是某個人,而是一種時代感,畢竟他就是這樣的人,所有那些能夠引領一段潮流的人都是能夠得到湮滅認同的對象,哪怕這個時代的潮流還並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引領,那湮滅也非常的認可這個時代的誕生。


    在豪俠中,湮滅不認同夢孤城,也不認同任何一位豪門公會的會長,他們隻是做到了自己該做的,至於他們能否做到最好,眼下還不知道,畢竟豪俠才開服一年的時間,但是這些人都不可能成為湮滅敬佩的對象,因為他們無法超越自我。


    但有一個人卻是讓湮滅無比的佩服,而這個人就是茅十八。


    湮滅有幸和茅十八決鬥過一次,而那一次湮滅輸的心服口服,就如同聖光榮耀公會的無花對茅十八的評價那樣,他是一個真正的武者,而並非我這樣的玩家,當初輸給茅十八的湮滅也有相同的感覺。


    在湮滅的心中,對茅十八這樣一位大神能夠成為豪俠中膾炙人口的名人是極為認同的,如果這樣的一個人都無法成名,那才是對湮滅價值觀的一種褻瀆,而且當初小蝶對茅十八的那一番關於陌生人的說辭也同樣的存在湮滅的心中。


    盡管茅十八的成功也有著很多的機緣巧合,如果少了其中某個巧合他都很難出名,但是湮滅卻並不這麽想,他更加覺得,正因為豪俠中出現了一個茅十八,所以才會讓那些原本不會被人發現的機緣一股腦的部都發生在他的身上。


    陌生人,魔刀丁鵬,武林大會,副本開荒者,種種名頭加在一起就造就了茅十八今天的成就,這就是一種時代的象征,而在如今,有多少人也在模仿茅十八的成名之路,但是他們卻隻能畫虎不成反類犬,雖然他們也都是陌生人,也都扮演著各自的角色,甚至於一些實力不錯的也都有開荒成功的記錄,但他們卻永遠也成為不了名人,因為他們並不是賦予一個時代特色的開拓者,而隻是跟隨者而已。


    湮滅也渴望在豪俠中擁有茅十八這樣的際遇,甚至於不僅僅是在豪俠中,在過去他隨著夢孤城轉戰的所有網遊中湮滅都有這樣的渴望,但遺憾的是,自從他站在世界亞軍的領獎台上之後,他就失去了被上天眷顧的機會了,或許也是那一枚亞軍將他的運氣部都給用完了。


    可是湮滅並不甘心,他仍舊在等,等著新時代的到來,能夠讓他再有機會站出來帶一波節奏,但他又不想僅僅隻是成為一個能夠占據頭條的新聞人物,畢竟這種話題人物太多了,往往會隨著日升日落而如曇花一現般的短暫。


    狄飛驚,湮滅的心中念叨著這個名字,像是著魔了一般,這隻是一種內心的渴望,一種腦海中電光火石一般的靈光一閃而過,但他確實將其把握住了。


    “走,跟我來,我帶你去個地方!”湮滅看著眼前眉頭緊鎖在冥思苦想的狄飛驚,衝著他說道,狄飛驚抬起頭來,眼神中似乎亮堂了一些,他知道此時如果憑借他自己來想,怕是想破頭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因此他不得不借助他人的幫助來實現目的。


    而湮滅無疑是他此時最能夠依仗之人。


    狄飛驚跟著湮滅離開了一夢孤城公會,來到了惡人穀的競技場,當狄飛驚剛剛看到競技場大門的時候還有些詫異,淩霄城的競技場他去過很多次了,但很多時候都是段譽逼著他去的,其實他一點都不想去競技場,因為他的技術實在不行,就算神裝在手也不是那些高玩的對手。


    而此時,在他稍微的猶豫過後,剛剛踏入到競技場大門,隨即看到了大屏幕無數個競技場房間時,不管有沒有加密,但除了那些用係統隨即設置的房間名外,幾乎所有玩家自己設置的房間名都有一個共同的字眼。


    “一夢孤城公會的人滾出去!”


    此時此刻,狄飛驚終於是明白了惡人穀的玩家們對一夢孤城公會到底有多麽的仇恨。


    “他們竟然敢這麽明目張膽?”


    狄飛驚在嚇了一跳後又感到不可思議,不過此時他有些思維短路,湮滅淡淡的一笑說道。


    “又看不到名字,有什麽關係?”


    狄飛驚恍然大悟,的確,就算看不到名字,但如果是在野外遇到一夢孤城公會的人,恐怕還沒人敢這麽氣焰囂張的大聲嗬斥,然而在競技場中這種限製還會存在嗎?


    “你們難道就沒有想過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嗎?”


    狄飛驚又問了湮滅一個問題,在他想來如果軍民關係已經惡劣到了這種程度,那一夢孤城公會還真的挺失敗的,要是偌大的惡人穀沒人願意加入一夢孤城公會,那一夢孤城公會就算有砍二那樣的團戰高手,恐怕也未必能夠打敗仁義天下公會。


    也許是猜到了狄飛驚問題中的弦外之音,湮滅對此淡淡的一笑後反問道。


    “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難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還分真話和假話?


    狄飛驚剛開始感到愕然,但很快就明白了過來,所謂真話假話隻不過是表象和內在的兩種截然不同的含義罷了,玩家們有玩家們的說法,而一夢孤城公會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兩者並非是站在同一個出發點上來看待問題的,自然得出的答案也就不相同。


    狄飛驚有些驚訝此時的自己竟然能夠想明白這個問題,他開始搜尋起自己在淩霄城中的那一段記憶,想要找尋到眼前問題和經曆中的共通點,但他搜尋了很久也沒有找到。


    在淩霄城中,盡管卓一航和紫陽的公會天天開戰,但並沒有任何人對此有過抱怨,甚至於就連淩霄城中與此並不相關的其他玩家們也並未因為混亂的局勢而讓他們在平日裏的日常生活招惹來麻煩。


    說到底,還是因為pk本就是習以為常的一件事,不管單挑也好,大型團戰也好,都是玩家們所喜愛的,而且兩大公會之間的pk並不會影響到玩家們的日常生活,普通公會自然也沒有豪門公會那麽多的約束力,就算你因為事出有因而來不了,想要去下副本、打競技場也沒人會說你什麽不是,因此這種完自由自主的pk行為自然會受到喜愛者的擁護。


    但是很顯然,一夢孤城公會搞出來的這些事並不會受到大家的擁護,說白了,一夢孤城公會在惡人穀中這麽一搞,即使其他玩家反對他們也改變不了什麽,到頭來仍舊隻能被動的接受,而且還不僅僅如此,那些過去想要試圖搗亂的,給豪門公會惹麻煩的對手無一例外的都已經出局了。


    是的,豪門公會的非常手段。


    因此,麵對豪門公會的霸道,怨聲載道自然而然的就來了,如果換一款網遊,大家都有各自的名字和編號id,很容易就可以查找到具體的當事人,想要打擊報複也有固定的對象,但豪俠中因為沒有名字的緣故,讓玩家們對豪門公會所作所為所壓抑的那種怒火爆發了出來,才導致了今天這種極端對立的假象。


    以上這些都是狄飛驚一時間想到的東西,而當他看向湮滅的時候卻並沒有將自己所想到的吐露出來,因為他想要聽一聽湮滅自己對此事的看法,而且還是兩種不同方向的看法。


    “難道還分真話和假話的區別嗎?”


    狄飛驚明知故問,臉上帶著很是誇張的驚訝,湮滅見狀隻是笑著,卻並沒有立刻開口,他將要說的這些話有些是狄飛驚能夠想到的,但有些就不是那麽容易聯係到的,而且就算他說出個一二三來,湮滅也不太相信狄飛驚真的會相信,畢竟有些東西真要說穿了,說白了,說出了那蒼白的真相,的確是沒多少人願意聽的。


    “你恨過別人嗎?”


    湮滅突然問了狄飛驚一個意外的問題,狄飛驚一怔,想了很久卻還是無法理解湮滅到底想問的是什麽,他隻能有些猶豫的點了點頭,誰又沒有幾個憎恨的對象呢,哪怕還上升不到憎恨的地步,僅僅隻是看不順眼就行了。


    “那你恨一個人是因為對方傷害過你嗎,我指的是具體的傷害行為。”


    湮滅又追加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再度讓狄飛驚一怔,但隨即就搖搖頭,他沒有遇到過那種真正傷害過自己的人,說到底他還年輕,還沒有真正踏入社會,還沒有真正遇到那種人生道路上的攔路虎,讓他跌跌撞撞的頭破血流過,他還是在一個相對安穩的校園搖籃當中,和幾乎所有大學生一樣,過著幾點一線的生活,而生活中的日常也隻是和熟悉的一個小圈子裏的人打交道,而這群人能夠對他造成傷害的可能性極低。


    但是正當狄飛驚想要肯定自己的觀點時,他卻愣住了,當湮滅察覺到神態有異的時候,臉上也有些狐疑,因為他覺得狄飛驚並不是一個經曆過大哭大難之人,他應該沒有被別人用罪惡的手段傷害過才對。


    “啊,感情上的傷害算不算是具體的傷害行為啊?”


    狄飛驚突然撓了撓頭問道,不過他在問問題的時候並沒有那種仇恨的目光,反倒是一副很坦然麵對的樣子,湮滅笑了,說道。


    “當然不算。”


    那狄飛驚可以肯定的搖頭了,他沒有遇到過,如果是指直接傷害,就像是遊戲裏的pk行為一樣,他的確沒有遇到過,但是感情上的傷害那就很多了。


    “假話就是,一夢孤城公會所做的每一件事,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種傷害,而且是具體行為上的傷害。”


    當湮滅說出了關於“假話”上的這個結論後,狄飛驚就有些無法淡定了,或許這個答案他也有想到過,就如同豪門公會的霸道和不講理乃至對待敵人的那種狠辣作風上來看,這的確是玩家們有理由憎恨豪門公會的原因。


    但是這個原因在狄飛驚的心中卻並不會成為主因,畢竟災禍並沒有真正的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狄飛驚過去雖然不曾在網遊中遭遇到豪門公會對自己所施加的那種滅頂之災,但他絕對也有見識過,每一次他看到此類事情發生的時候,也會有一種平白無故而來的義憤填膺,就好像是為當事人而打抱不平時而產生的一種江湖義氣一樣,讓他也會在諸如此類的帖子中發表一些個人的支持聲音或者是點一個“讚”。


    但是這類事情畢竟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狄飛驚和大多數人一樣,很大程度上都隻是當成一個樂子看過也就得了,在這個過程中,同情和快樂是並存的,但唯獨沒有憎恨,是的,並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又如何憎恨的起來呢?


    曾經有人對大學生活做過一個總結,按照總結的說法,大一是理想主義,大二是浪漫主義,大三是現實主義,大四則是批判現實主義。


    像狄飛驚這樣的大學生,還沒有經曆過社會上的殘酷,甚至於按照大學裏校園生活的模式來劃分,他眼下還並沒有到達最批判現實的那個階段,所以說起來,他還是比較無憂無慮的,犯不著為了人類的解放事業而勞心勞力。


    “難道整個惡人穀中,仇恨你們的人就真有那麽多,可是我怎麽聽說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加入到你們公會當中,就連我們淩霄城也有很多人想要去你們公會,如果真的那麽恨一個人,又為何自己也要成為一個被其他人憎恨的對象呢?”


    狄飛驚看似問了一個很有道理的問題,但實際上當他問出這個問題後,湮滅卻是有些驚愕的看著他,繼而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一發不可收拾,這裏是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並沒有其他人看到他們兩,自然也就看不到湮滅這個大名人從來也不在人前所展示出的這一瘋癲的形象。


    狄飛驚看著這樣的湮滅,他很是不解,不知道湮滅為何要如此大笑,難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嗎?


    過了不久,湮滅的笑聲停止了,他看著狄飛驚,眼神中除了朋友的親切外,卻也多了幾分已經消失很久的輕蔑,但一閃而逝,並未被狄飛驚所察覺,隨即他開口說道。


    “真話就是,如果你想要消除憎恨,那你就成為被其他人所憎恨的那個人吧。”


    聽了湮滅口中的“真話”,狄飛驚的頭一個想法就是這是什麽鬼邏輯?


    想要消除憎恨,就是讓自己成為被憎恨的對象,這算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嗎,怎麽可能有這樣的道理?


    但是狄飛驚卻並沒有出言直斥其非,或許是他不敢當著湮滅的麵說他這話不對,又或者是狄飛驚也不知道湮滅的結論是不是真的不對,但是有一點狄飛驚卻是很清楚,那就是願意加入豪門公會的玩家這些年來並沒有因為豪門公會作風霸道和行為手段肆無忌憚而降低,反而越來越多,幾乎是年年都在突破新高。


    狄飛驚無法迴答玩家們為何憎恨豪門公會,又想要拚命的加入豪門公會,畢竟他的人生閱曆還遠遠不夠,無法理解作為人的這種極端矛盾的心理,但是狄飛驚卻還是通過自己的方式得出了一個答案。


    是的,這個答案其實也是有的,而且對於狄飛驚來說,他應該是非常能理解的,為何紫陽願意一次又一次的和卓一航搞約會,畢竟紫陽的實力的確比不上卓一航,不僅僅是比不上那麽簡單,甚至於紫陽就算裝備再好一倍,也不是卓一航這等技術帝的對手,而這一點也是段譽親口承認的。


    如果說他們兩個人互有伯仲,高下難分,那隨時約出來秘密約會,都可以從對方的身上爆出絕學秘籍,這樣的話才公平才能夠讓這場秘密約會進行下去,但如果一方的技術永遠也達不到能夠擊殺對方的程度,那麽這場約會對紫陽而言就顯得不是那麽情願的,畢竟他什麽都得不到,隻能單純的為他人做嫁衣。


    可是紫陽還是義無反顧的去了,而且是每一次都去,甚至於在狄飛驚所不知道的時候,他們兩還是約好去了,而且這兩人都能夠當上各自公會的老大,說明他們兩人都從這種秘密約會中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紫陽為何明知道自己去了的話,憑實力肯定得不到任何的報酬,他又為何要去呢?


    其實答案很簡單,那就是交易,紫陽可以從卓一航的手中去買那些秘籍,用這種方式絕對要比下副本容易多了,而且兩人之間的這種互有淵源的關係可以讓他們直接獲取到自己所需的絕學秘籍,而副本裏產生則是隨機的。


    卓一航的實力強,自然就可以通過擊殺紫陽來獲取秘籍,他是永賺的一方,而紫陽沒有那個實力,所以他隻能拿錢來買,而作為卓一航來說,他也不能不賣,畢竟想要讓兩人之間這種秘密的約會長久下去,那麽至少要保持表麵上的公平,不能哪一邊獨吞了大頭,那樣的話誰還願意和你長久以往的配合下去?


    要說這段經曆和這番思考和眼下這個關於憎恨的話題到底有什麽關聯,狄飛驚的心中也漸漸的得出一個答案。


    是的,那些仇恨豪門公會卻又偏偏義無反顧想要加入豪門公會的人,持有的不正是紫陽的那種心態嗎,明知道自己會輸,但即使自己輸了也可以變相的得到好處,讓自己收獲實際利益,既然如此,那輸又有什麽呢,被別人憎恨又有什麽所謂呢?


    狄飛驚沉思良久,緩緩抬頭後說出了一句話。


    “也就是說,其實惡人穀的玩家們恨的並不是一夢孤城公會,而是無法加入一夢孤城公會,以及那些原本是他們的朋友但後來因為加入一夢孤城公會而成為了憎恨之人的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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