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醉臥窮途的話中情殤得出了一個讓他感到不可思議又異常可笑的結論。


    醉臥窮途懼怕風輕雲淡,不敢跟他正麵為敵。


    如果這句話不是親耳聽醉臥窮途說出口,情殤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但此時他卻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那就是並不是他聽錯了,而是他似乎並沒有意識到另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到底是在跟什麽人作對。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情殤對風輕並沒有多少了解,雖然曾經共事一場,但情殤作為一個後來才加入上庸的玩家,他對風輕的了解極其有限,況且就算他也跟諾言等人一樣,看到了風輕這一路走來的經曆,但他們又能從這其中看出什麽門道來嗎?


    所以結論就是,情殤根本不了解風輕是什麽人,如果僅僅是從表麵上來看,風輕就是爭王中的一代傳奇,他很厲害,而如今情殤正在跟這樣的一個對手作對。


    醉臥窮途那邊已經掛斷了好友消息,同時也將他跟情殤的好友關係單方麵刪除了,這樣一種決然的態度,卻並沒有讓情殤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反而是覺得醉臥窮途小題大做,並非一個能成大事之人,而如今勝利就近在咫尺,隻要一戰就可以拿下漢中,但是卻在這個緊要關頭,醉臥窮途居然打了退堂鼓。


    情殤眼下隻能暫時放棄了攻打漢中的想法,畢竟他不可能帶著一群上庸和漢中的玩家去攻打自己的老家,一旦他的陰謀暴露,爭王雖大也難有他的容身之地,自古從來都是以成敗論英雄。


    此時的醉臥窮途在刪除了情殤的好友後,心情平複了一些,他雖然憎恨風輕,但畢竟也是一個“有誌之士”,而絕非亡命之徒,但情殤的所作所為在他的眼中,卻更像是這樣的一種存在,做事不顧任何後果的人終究難有好下場。


    而眼下的這件事,卻成為了醉臥窮途可以利用的一個棋子,他在爭王中由於沒有自己的勢力的緣故,一直都是一個邊緣人物,默默無聞的就跟普通玩家沒什麽兩樣,而那些因為他而鬧出的轟轟烈烈的大事最終也仿佛僅僅是為了成全風輕的名聲而做出的,如今的醉臥窮途要名氣沒名氣,要勢力沒勢力,甚至就連眼下討伐董卓的劇本,他都不夠資格參與其中。


    風輕在一天天的坐大,超級公會也在秘密的籌備著未來的一切,而反觀自己,眼下的他更像是一個失敗者,隻不過他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原本跟情殤的合作對醉臥窮途來說,隻能算是一個不算機會的機會,原本他並沒有想過憑借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子就可以整垮風輕雲淡,但是情殤展現出來的一些能力的確讓他刮目相看了一陣,要不是情殤做事太不懂規矩,否則的話,今天兩人的合作將會是皆大歡喜。


    情殤很聰明,他幾乎算到了一切,甚至就連他現在的這種處境他也一並算到了,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醉臥窮途的參與,即使謀反失敗,情殤仍舊可以光明正大的返迴上庸,隻要風輕不出麵幹預的話,那麽情殤的所作所為將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也就是他拿下天水之後並沒有據為己有的原因,能夠在做事的同時給自己預留下一條退路,這方麵情殤已經深得風輕真傳了。


    但是可惜就可惜在,情殤雖然自認做的萬無一失,但他還是露出了馬腳,而這個馬腳就在於他跟醉臥窮途之間的聯係,這是一份鐵證,是可疑指控情殤謀反的強大證據,或許情殤也算準了醉臥窮途即使掌握有這份證據,也是不會拿著這個證據去跟風輕談什麽交易的,但是情殤畢竟身份受到一定的局限,他的眼界無法跟醉臥窮途、折戟沉沙這些人相比,所以他在醉臥窮途的眼中終究還是稚嫩了一點。


    至於醉臥窮途要怎麽做,那就不得而知了。


    告辭了死亡唿吸之後,風輕就去找了陶子,這段時間陶子沒啥事可做,本來他想要去上黨那邊


    給雲淡打打下手的,不過卻被風輕給阻攔了,如今風輕手上能用的人不多,大嘴都已經被雲淡帶走了,而陶子是他手底下唯一還能討論一下意見之人。


    不過今天,當風輕登門之後,陶子就從風輕的臉上看出了一絲變故,作為一個長年幫一夢孤城公會管理賬本的人,在觀察上的確非常入微。


    “老大,怎麽了?”


    風輕坐下之後看著他,不過沒有猶豫多久直接說道。


    “鄴城城主之位暫時不能給你了,眼下局麵動蕩,因為一些原因,我隻能暫時交給死亡唿吸來掌管。”


    風輕並沒有說出原因,不過陶子卻僅僅隻是在一愣之後,立刻就笑了,隨後說道。


    “嗨,我還以為老大你要說啥事呢,不就個城主嗎,你這兩天不來的話,我都要去找你了,說實話,我是真不想當鄴城的城主。”


    陶子的話音落下,就看到了風輕那銳利的眼神,而在風輕打量了陶子半晌之後這才微微的點了點頭,他感覺的出,陶子的話是真心的。


    “你為啥不想當城主呢,鄴城可不是涅城,城主是擁有宣戰的權力的。”


    風輕的話音剛落,陶子就搖了搖頭說道。


    “別人我不知道,不過我是不想當這個勞什子的城主的,這可比管理一家交易所麻煩多了,況且我也不想被城主的位置束縛住。”


    說到這裏,陶子的眼神突然變得火熱了起來,盯著風輕笑道。


    “老大,你以後肯定會爭霸天下的吧,嘿嘿,那才是你說過的‘大富貴’,一個城主太小了!”


    陶子這話說的就有點狂妄了,不過風輕卻絲毫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也是笑了起來,的確,比起天下來說,一個太守確實太小了。


    既然這個問題已經有了答案,風輕當下就說道。


    “論壇上的那個帖子想必你也已經看過了吧?”


    提到這件事,陶子的臉上就流露出了極為憤慨的表情,但是很快他又歎了口氣說道。


    “真的想不到竟然會有人用這樣的方式來對付老大你,這小子要是身份曝光,就不怕遭報應嗎?”


    風輕對於陶子的話卻不置可否,雖然說這篇帖子確實是居心叵測,也的確是做的有些太過了,但那是用普通人的思維方式來進行解讀的,就好像是大多數人遭遇挫折都會忍一時風平浪靜,隻有當自身利益受到多次侵害的時候才會選擇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因此,那些因為兩句口舌就拿刀子捅人的刑事案件畢竟隻是少數,但卻也不是絕對。


    “這件事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風輕並沒有想過要去評價這個敵人的手段如何,而是問了這樣一個問題,陶子此時倒也思考了起來,而不是像上次那樣因為不懂而擺手推脫。


    陶子在思考,風輕在等,片刻後,陶子說道。


    “這就是老大你想讓死亡唿吸來當鄴城城主的原因嗎?”


    當陶子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風輕就笑了,雖然以結論來推斷過程要容易的多,畢竟條條道路通羅馬,但是能夠將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證明陶子確實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風輕點點頭,並沒有迴避這個答案,陶子的眉頭擰在了一起,不過很快就舒展了開來,說道。


    “老大做事,我倒是不太好評價,不過老大既然有了決定,那就吩咐我們去做吧!”光複鄴城,並且當上鄴城城主,死亡唿吸這兩天一直在為這件事而奔走,他聯係了很多人,也通過他的好友對更多的原鄴城玩家進行了聯絡,他相信願意力挺他的玩家應該很多,畢竟當初麵對怒龍吟那樣一副嘴臉的時候,絕大多數玩家們都是滿懷怨念的。


    憤怒就是複仇的動力,隻要有這種動力,就絕對可以成事。


    這幾天,風輕和雲淡也是給了死亡唿吸諸多便利,還讓他利用城市頻道的係統公告來發布了幾條消息,經過兩天的唿喚,這一天潼關城外,來了人數約莫在一百人左右的無所屬城市的玩家,而這群玩家必然就是原鄴城的玩家。


    死亡唿吸上去一個接著一個的問候寒暄,不是聲討著怒龍吟的罪狀,他的話鏗鏘有力,很快就得到了一致的認同,但是很快就有一個玩家發出了自己的質疑。


    “死亡唿吸,你如果攻打鄴城,那風輕雲淡的立場是什麽?”


    他的話也立刻就讓眾人原本激昂的情緒冷卻了下來,這個問題的確很關鍵,而死亡唿吸此時也愣住了,因為他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此時想來,雖然從風輕當初說那番話的態度上來看,風輕是有意放棄鄴城將之歸還原鄴城玩家的,就像是當初風輕拿下漢中將其返迴一個道理,不過死亡唿吸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如果鄴城失去了風輕雲淡的庇佑,他們恐怕還是不能在這北方大草原上生存下去,但如果要繼續依賴風輕雲淡的話,那麽他們即使拿迴鄴城又跟風輕雲淡拿下的有什麽區別嗎,說到底還不是別人的附庸嗎?


    聽著身旁玩家們議論紛紛的聲音,死亡唿吸知道這件事必須要由自己出麵去找風輕聊一聊,當下他讓玩家們原地休息,隨時通報情況,死亡唿吸立刻動身返迴晉陽。


    來到晉陽後,死亡唿吸見到風輕,並且將玩家們的想法和盤托出之後,風輕認真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隱約的感到有些詫異。


    難道說,死亡唿吸決定拿迴鄴城,竟然連這個問題都沒有想通嗎?


    不過風輕很快就釋然了,別說死亡唿吸了,如果爭王中至少有超過五成以上的城主都還沒有明確他們立身於爭王這片大地上的意義。


    當下風輕說道。


    “首先你要明確一點就是,你打下鄴城後是去做什麽的。”


    風輕話音剛落,死亡唿吸就迫不及待的脫口而出道。


    “當然是當城主啊。”


    但是當他說完後就意識到有些不對了,他迴到鄴城的確可以當上城主,想必也不會有人反對,但是那僅僅隻代表了他一個人的利益,而跟隨他的兄弟們呢,還有鄴城這麽大一個城市呢?


    “風輕老大,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風輕聽著一個未來的城主將自己的“終身大事”都交給他這樣一個外人來指引,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不過風輕也還是耐著性子說道。


    “好吧,我說的再明確一點,你是想做一個偏安一隅的城主,還是想做打家劫舍的土霸王,又或者你有幾分爭雄天下的野心,想要拓張你的領地呢?”


    風輕的話讓死亡唿吸愣住了,他根本就沒有想那麽多,打下城主做什麽,當然是報仇啊,怒龍吟當初那麽對待他跟兄弟們,不報仇絕對說不過去,但是報了仇以後的事他就沒有想過了。


    死亡唿吸沉思了片刻,但最終還是抬起頭露出了幾分尷尬的表情,說道。


    “那個……風輕老大你能不能說的再簡單一點?”


    風輕都快要無語了,不過既然死亡唿吸眼下對他的作用很大,所以風輕幹脆就直接說道。


    “你是想脫離晉陽還是不脫離?”


    風輕已經說的很直白了,死亡唿吸是個傻大個,打團的經驗很充分,但那是靠死記硬背積累而來的,但思考問題的能力就差了許多,不過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死亡唿吸再愚蠢也該聽明白了。


    “哦哦哦,我懂了,風輕老大你是說,我


    們可以選擇當附屬城市,也可以選擇當盟友對嗎?”


    眼見死亡唿吸終於明白了過來,風輕也是鬆了口氣,他是害怕這小子如果真的愚蠢到了一定的境界,隻怕他在招兵買馬階段所遭遇到的一些問題還需要自己在背後給他做一些指引,而如果那樣的話,以風輕現在受到監督的程度,很難不漏出馬腳。


    “明白就好,即使你打下鄴城也必須要依靠晉陽才能生根,至於你今後想要做什麽,你都可以自己決定,不過那是在夢孤城的威脅解除之後你明白嗎?”


    風輕又補充了一句,死亡唿吸連連點頭,當下帶著一個讓他滿意的答複就迴去見他的兄弟們了。


    死亡唿吸走後,陶子就到了,他之前就在外麵,也聽到了風輕和死亡唿吸的對話,而此時陶子倒是先一步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


    “也虧得老大你那麽有耐心,要是換了我,早就叫他哪涼快哪裏呆著去了。”


    雖然這不過就是一句玩笑加奉承話,不過風輕的心情倒的確是好多了,隨後兩人都正色了下來,風輕說道。


    “你去過那邊了嗎?”


    陶子點點頭,這兩天風輕跟他說起了很多的事,包括一些隻有風輕和雲淡知道的事情也都對陶子說起過了,陶子也不是木魚疙瘩,他感覺的出,風輕這是有意在將他往嫡係的道路上引導,所以陶子也是倍加賣力,這對他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去了,不過我想他要讓老大失望了。”


    聽到這話之後,風輕的神態倒是沒有太大的反常,隻是一擺手說道。


    “意料之中的事,算了,不提他了!”


    風輕讓陶子來之前去找了寒光,按照風輕上一次跟寒光的第二次選擇的機會,如果寒光願意為自己搏一把的話,他此時應該已經出發前往襄平,迴到夢孤城的身邊了。


    當時風輕已經說的那麽透徹了,雖然話說的很難聽,但是風輕不求寒光能夠了解夢孤城,但求他對自己有幾分真實的了解也該有所行動了,但是看來風輕還是低估了寒光的愚蠢。


    “記得當初我跟隨夢孤城的時候,寒光就已經是他的護衛了,寒光的技術其實也並不好,不過好在對夢孤城足夠忠心,但是在我跟行者等人中間,早就已經對寒光很是不屑了。”


    陶子的話讓風輕淡淡的一笑,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不過風輕也知道寒光這種惰性的養成定然是經過了很多事情才變成今天這樣的,而在這個過程中,跟他相處的那些同僚定然也能夠看出幾分端倪來。


    不過寒光去不去夢孤城那邊,對風輕來說都隻是一道開胃小菜而已,所以此時風輕話題一轉,談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眼下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處理。”


    陶子聽到風輕的聲音轉變,立刻就正色了起來,當下也不說話,隻等風輕的吩咐,而他這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倒是完全和滄瀾形成了鮮明對比。


    “眼下大嘴在江夏,輕鴻在壽春,他兩一個在中原一個在南方,而西麵缺少一個人坐鎮,你願意去嗎?”


    西麵,陶子的腦海中很快就閃過了數個城市的名字,無一不是眼下戰火的焦點所在,而陶子已經知道大嘴原本是負責西邊事情的,不過臨時發生了一些變故,眼下他被雲淡調到了江夏附近,那麽眼下風輕突然說要讓自己前往西邊,那麽也就意味著風輕要重新插手上庸那邊的事情了。


    “這件事要不要讓雲淡老大知道?”


    陶子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風輕聽到這個問題後就知道他已經想明白了,當下說道。


    “如果他問起你,你就實話實說,當然了他如果視而不見的話,你也不必經過他那一關。”


    風輕說完,陶子就鬆了口氣,大嘴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而如果他此行也是去成都和上庸方麵的話,說不定會讓他夾在風輕和雲淡這兩人之間左右為難,不過看樣子風輕為他設想的很周到,免去了他的後顧之憂,那麽陶子自然就欣然領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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