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臨怎麽可能真的去看皮尺,然後一寸一寸的算著哪裏才是中線。


    別說他中郎將的身份,哪怕僅僅隻是男人的身份,也容不得他在這裏斤斤計較。


    於是,他看也不看,隨手指了一個大概的位置,心裏卻一陣陣納悶。


    原本來這裏,是打算興師問罪,擾了他清夢,又壞了他庭院,罪沒問出來,卻糊裏糊塗的分了家具。


    “既然是你說定了,那就不許反悔。”


    樊月看著他指著的位置,隨手在地上撿起一塊指頭,在牆上用力的劃了一條直線。


    灰白的牆麵,因為尖銳的石角劃過,出現一道深白色的劃痕,乍的一眼望過去,很明顯。


    “中郎將還有什麽別的要求?”


    劃好以後,她抬起頭,看著季青臨,笑了起來。


    季青臨心口堵了悶氣,秋千架這種沾滿了脂粉塵氣的東西,一想到會出現在他的庭院,就忍不住眉頭一皺再皺,可是都說了分院子,那麽人家在自己的那一塊地方,想做什麽,他似乎也管不了。


    不對,他的庭院,何來管不了這個說法。


    轉念一想,季青臨開口想要反駁,隻是沒等他說話,樊月搶先說道:“中郎將都同意了,還指了劃分的位置,現在該不會想反悔吧。”


    一句話,將他接下來想說的,全部都給堵死了。


    這女人是不是趁他不主意,在他肚子裏放了一條蛔蟲,專門窺探他的心思?


    “我從不反悔。”


    季青臨板起麵孔,一本正經的說著。


    “那就好。”


    她得到確切的迴應,忽然間燦笑如花,轉身朝著工匠們的位置走過去,對於還站在原地的季青臨,似乎已經不那麽在意。


    弦思本想著,自從額駙爺搬出去那麽久,這是第一次到梧桐苑來,不管兩人之間有再多的糾葛,成為夫婦這件事,木已成舟,誰都改變不了,也許時間長了,感情相處起來就好了。


    可是話還沒說兩句,翁主就自顧的拋開。


    感情還要不要培養啦。


    哪怕是小花小草,也得澆澆水才發芽呢。


    “翁主。”


    弦思想罷,追了上去,連忙說道:“廚房送了甜湯和煎餅果子過來,這個時候,你和額駙爺應該還沒吃早飯,不如一起吃了早飯再說?”


    既然翁主不打算澆水,那麽隻好讓她這個當奴婢的努力澆水了。


    被弦思這麽一說,她才發覺自己還沒吃早飯,難怪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


    “端上來。”


    能不餓肚子,她堅決不餓肚子。


    弦思點頭,然後轉身看著季青臨問道:“額駙爺一起用早飯?”


    “我還有事。”


    季青臨繃著臉,一張好看俊朗的臉,對她總是吝嗇任何一個表情。


    “額駙爺,反正你來都來了,不如吃了再走。”


    弦思還在做最後的努力。


    “弦思,中郎將日理萬機,哪裏得空在這裏浪費時間,不要過多打擾。”


    她何嚐不知道弦思那點小計倆,隻是她對季青臨無情,季青臨對她無義,一些無謂的舉動,還是少點做。


    在自己的庭院,被下逐客令,這大概是很稀罕的事。


    “無妨,隻是吃早飯,礙不了太多時間。”


    說罷,季青臨大跨步,掀開衣擺,在石凳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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