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諫大概是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話音落下,哪怕是昏暗的月光,她也能看到張雲諫臉上的神情,夾雜著錯愕、意外和難過。


    雖然很對不起,也隻能這樣了。


    “是我多管閑事了,讓你看笑話了。”


    張雲諫的臉色很蒼白,仿佛剛才她的那些話,將張雲諫身上的血色都帶走了一樣。


    原本該是她離開,卻變成了張雲諫匆忙離去,就好像落荒而逃,轉眼就不見人影。


    留下她和季青臨兩個人,才叫做尷尬。


    哪怕身後是紫竹林,眼前是荷塘,地上是斑駁的月光剪影,還圍繞著流螢,多麽美的畫卷,稍微多愁善感的人,都要被感動的流眼淚。


    可是此刻,她隻覺得諷刺。


    對季青臨來說,那麽美的畫卷,如果眼前的人是沈白梔的話,才叫做不辜負美景。


    真是可惜了,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心想事成。


    “我不是故意想偷聽你們說話的,不管你信不信,就是恰好走到這裏來,也恰好聽到。”


    哪怕知道季青臨並不願意聽她說話,有些事還是得說清楚。


    屬於她的罪名,她會認真背負起來,可是不屬於她的罪名,例如躲在暗處偷聽這一類的罪名,她就不樂意背負了。


    “你不用向我解釋,我沒興趣知道。”


    季青臨還是一貫的冷漠,連對她說話的語氣中,也冷冰冰的。


    似乎覺得,隻要用稍微熱乎一點的語氣,樊月就會撲上來似的。


    “反正我說的就是事實,而且這裏也不是禁地,或者私人地方,我哪怕是誤闖了,也算不上什麽大事。”


    原本想著好好道歉,可是季青臨冷漠的態度,就好像一根針那樣,不斷的紮著她,挑戰著她的底線。


    是不是不生氣,就以為,她一點脾氣都沒有。


    是不是以為,賜婚的事是她逼的,就得無條件的退讓?


    她都已經當了惡人,不介意再把這個惡人貫徹到底。


    “為了不讓季夫人難做,在有外人的場合下,你多少還是配合一下,我倒是不怕難堪,但是損傷了你們季家的名聲,我就管不著了。”


    林婉然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裏麵。


    所以不想因為兩個人的恩怨,讓林婉然難過。


    “弦思,我們迴去吧。”


    說著,她扭頭看著弦思說道。


    看來,今晚不能抓一些流螢丟到兩個小妮子的床帳裏麵去了。


    弦思連連點頭,恨不得馬上扶著翁主,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哪怕和離的景色再美,也難以掩蓋額駙爺和翁主獨處的尷尬。


    “樊月。”


    季青臨似乎並沒打算輕易的將她放迴去。


    “我倒是有一件事想問你。”


    季青臨把她叫住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少見了,哪怕她此刻完全不想留下來,也停住腳步,卻沒有迴頭。


    能讓季青臨問出來的話,應該也不是什麽值得令人開心的事。


    “雲諫……你和雲諫,是什麽關係?”


    季青臨遲疑了一下,然後問道。


    任憑是誰,都會起疑吧。


    她猛地扭過頭,看著季青臨。


    月光動季青臨的身後打照過來,將他的輪廓照出一圈白光,卻又把他的五官,隱匿在朦朧的陰影當中。


    她眯了一下眼睛,還是看不真切,不知道季青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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