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強風將周圍的落葉卷起,有幾片被吹到了馬心思的發上和眉梢。感覺有細小的沙子掉入眼睛裏,讓他條件反射地連續眨了好幾下眼睛,眼睛非但沒有因此得到緩解,反而感到細微的痛楚,他伸出手指不停地揉搓,然而越是揉搓,眼淚就越是往外流。他索性放棄揉搓,將手臂遮住雙眼,側過身將身體蜷縮起來,眼淚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滑落冰涼的臉頰,風幹在冷風裏。


    夜幕已深,他早已饑腸轆轆的肚子發出了幾聲響亮的哀嚎,他苦笑,明明心裏已經痛得像是瀕死之人了,身體卻依然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還活著的事實。


    饑寒交迫的馬心思無奈之下去到了死黨蔡恆的家裏。


    見到好友的狼狽樣,蔡恆趕忙拿出吃食和大衣。擔心的蔡恆問了好多遍發生了什麽事情,馬心思都隻是低著頭避而不答,識相的蔡恆便也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當蔡恆得知發生在好友身上的悲劇時已是當天晚上的淩晨兩點鍾了。躺在床上準備入睡的他一直對從靜謐空氣中傳入鼓膜的窸窸窣窣的嗚咽聲在意得睡不著覺。蔡恆無奈地用手肘撐起上半身,當見到抱著頭縮在自己斜對麵床角的黑色暗影時,詭譎得慘叫出聲,雙手下意識地摸索著打開床頭櫃上的台燈。


    即使聽到蔡恆的悲鳴聲,或是突然亮起的刺眼的光亮,縮在牆角的人影都絲毫未動分毫。眼見自己不是撞鬼,而是借宿在家中的好友時,驚魂未定的蔡恆這才緩緩平複下心跳,“心思,就算你要夢遊,也好歹考慮一下睡在你旁邊的人吧,真是的,差點沒被你嚇出心髒病來。”


    抱頭縮著的人仍舊毫無反應。蔡恆小心湊近他,發現一直窸窸窣窣吵得自己無法入眠的嗚咽聲似乎是從眼前這個後腦勺的正下方傳出來的。一開始他還不相信,等耳朵幾乎是快要貼上馬心思的手臂時,這才確認無疑。馬心思要強的性子身為好友的自己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即使天塌下來他也是會臨危不亂地擋在眾人前麵的逞能主義者,這讓他不得不懷疑,眼前這個好似女生般顫抖著肩膀嗚咽的家夥真的是自己的好友馬心思嗎?


    “喂,心思?你怎麽了?大半夜的跟個娘們似的躲在牆角裏哭?”他顫顫地伸出一隻手指戳了一下馬心思的肩膀,果然毫無反應,“不會是做了什麽可怕的噩夢了吧?哈哈。”即使是如往常一樣的說話方式他也絲毫無動於衷。從他莫名其妙陰鬱著一張臉來到家裏時蔡恆就隱約覺得有些奇怪,現在他更是能夠篤定,眼前這個好友是真的遇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蔡恆瞬間繃緊神經,雙手用力搖晃他似死屍般冰冷僵硬的身體,“你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你好歹說句話啊,這樣可不像你啊。”


    從緊緊抱住的手臂裏傳出來的迴答就兩個字:“死了。”


    感覺到事態正莫名地朝驚悚電影的方向發展,蔡恆的眼皮不禁跳動了一下,顫抖著聲音問:“什麽死了?誰死了?”


    “我哥死了,突然的就死了,他們都說是任米雪害死的他,她自己也承認了,為什麽?為什麽要逼迫我去承認這種事情?那根本就不是事實啊,雖然我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可是我就是知道那不是事實啊,因為……因為她是那麽那麽的喜歡我哥。”


    從手臂裏發出的絕望聲音,就像是從地底最深處發出來似的令人不寒而栗。


    蔡恆利用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勉強消化掉從好友口中闡述出的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悲劇。他的身邊,所有的親人、所有的好友都還健在,所以他無法體會失去重要之人的心情。此刻,自己究竟該如何安慰這個瀕臨絕望的好友呢?


    “你醒醒吧,人死不能複生,你再如何傷心,如何痛苦,他也都迴不來了。”


    “是啊,迴不來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無法重來了,可是盡管如此,我還是不想去承認,不想承認啊……”


    仿佛不願去承認眼前這個懦弱哭喊的人是自己認識多年的好友一樣,蔡恆憤怒地抓住了馬心思的手臂,使出全身力氣將他拽了起來,“任米雪任米雪任米雪,你的眼裏除了任米雪就沒有別人了嗎?現在這個節骨眼,是你該為她抱不平的時候嗎?”


    馬心思終於抬起頭正視自己的好友,兩手粗魯地揪住他的睡衣衣襟,憤恨地低吼:“那你說我該怎麽辦?我能怎麽辦?”


    蔡恆突然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用嘲諷的語氣辯駁道:“心思,你就不覺得自己很可悲嗎?她眼裏隻看得到你哥哥,而你對他而言,根本什麽都不是,這一點你不是不知道吧,你到底要欺騙自己,傷害自己到什麽地步你才肯罷手?你也該好好清醒清醒了吧?”


    他根本就不會明白!可雖然不明白,但從他這個毫不相關的局外人口中闡述出的卻是比自己看得更加透徹的事實。這麽想著,馬心思鬆開了雙手。


    好友的父母因為有事迴了老家,於是馬心思順理成章地在蔡恆的家裏賴了兩天。他沒有去上學,也沒有踏出蔡恆的房間門半步。這裏很靜謐,沒有沉重的空氣和壓抑的哭喊,他可以一個人靜靜地舔舐傷口。他囑托好友不要將自己在這裏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他的父母。


    第三天,蔡恆突然在中午從學校裏慌忙跑迴了家,告知馬心思說他的父母以為他失蹤了焦急地跑到學校裏找人,還驚擾到了校長。


    當聽到母親在學校裏因為找不到自己而昏厥之後,馬心思頹靡了兩天的理智突然清醒了過來。母親本就因為哥哥的死而身心大受打擊,如果再因為自己的任性害得她虛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的話,那他的罪孽真就無法還清了。


    而在同一天的午後,任米雪靜坐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的太陽發呆。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停在了身後,她還未來得及轉身,就被一雙手從身後緊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難以唿吸的痛楚令她驚慌失措地不斷掰扯著竭力絞住脖子的手指,可是她越是掙紮,對方的手指就越是用力地收縮,她艱難地轉過頭,側眼對上了布滿血絲且透著強烈殺意的仇恨雙眼。


    掐住她脖子的人是曾經發自真心愛著自己的陳蘭。她此刻正披著一張如同驚悚電影裏的殺人犯一般猙獰露骨的兇煞表情,與之前溫柔和藹的形象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她憤恨地咬牙,將身體的力道全部集中在緊緊掐住任米雪脖子的十指上,指甲嵌入了皮膚裏。她那雙仇恨的眼神正撲簌簌地落下眼淚,扯著全然沙啞的嗓音聲嘶力竭的威脅道:“說,馬心思去了哪裏?你到底把我家的馬心思藏在了哪裏?你殺了我一個兒子還不夠,還非得弄得我們家破人亡你才滿意嗎?慧珊都跟我說了,都是因為你這個禍害半夜約心想去什麽公園,他才會無辜喪命,全是因為你,要不是你住到我們家來,要不是跟你扯上了關係,他就不會死,他還那麽年輕,還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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