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淚水的相聚


    坐在龐昕不知何時讓人安排好的車內,看著車走在墨京的大街上,對於這個看起來同樣繁榮的城市,想到家人在這裏曾經生活那麽久,就好像有些親切感緩緩的升起。


    隨著時間的過去,想要跟家人見麵的念頭越來越深,整個人也越來越緊張,雙手都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原來,我一直這麽努力的讓自己堅強,才發現自己有多想撲進家人的懷中,依依不放。


    “別緊張,很快就可以見麵了,我已經讓人跟他們聯係了,一會就可以一起吃飯見麵。”龐昕伸手過來,輕握著我的手,笑得輕輕的。


    我無聲的看著他,迴他微笑,忍住心底的激動跟向往。


    隨著車駕駛的速度,經過好長好長的一段路後,終於在一間民房之樓的屋子前停下。


    這是不算太高居民房,龐昕牽著我的手向屋內走,走上二樓後,他先伸手敲門。


    熟練的他,就好像早就來過這裏。


    “你怎麽知道是這裏的?你好像太熟悉了。”我盯著他的側臉,在等開門的時候問。


    “我來之前就讓人跟你的家人聯係了,也從他們那裏知道一切的情況,這裏的二樓就隻有一戶人,就是你的家人。”龐昕微笑,解釋間門打開了。


    前來開門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媽媽。


    平靜的看著她,心緩慢的波動,慢慢的變得緊湊激動,雙眼不聽話的濕潤通紅。


    “雨晨,你在發什麽呆啊?快進來。”媽媽的眼也紅了,伸手將我牽了進去。


    “媽,你還好嗎?”我難受的忍著淚,試圖冷靜一些的問她。


    “我很好啊!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媽牽著我走進大廳內,然後指著裏麵的幾個人笑說:“你看,你的爸爸大哥都很好,還有你的大嫂,肚子裏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到時候你就是姑媽了。”


    “大嫂。”我薄弱的笑看向大廳裏的那個女人,這陌生的臉孔是我所不熟悉的。


    我連大哥結婚的時候都沒有過來,他們肯定會怪我吧!


    我記得在大哥結婚前不久,我剛好給他們打電話,大哥很開心的問我要不要到這裏來參加他們的婚禮,可是那時候我正好趕著要考一個很重要的試,所以拒絕了,就說沒有時間走不開。大哥好像很失望,隻是哦了一聲就斷線了。


    那次,我也沒有給他們什麽錢的,因為我身上根本沒有錢可以用,我的學費也是任大哥給的,更不敢向他要錢。


    也許是我的心裏存著內疚什麽的,所以也慢慢的不敢找他們,電話一個比一個少。


    “雨晨,你好漂亮啊!難道你媽一直都說你長得很漂亮可愛,還說將來我腹中的女兒若是像你,那就好了。”大嫂笑著向我走來,牽起我的手要拉我到沙發上坐下,然後又看向我一旁的龐昕:“這位就是你的丈夫啊?我聽媽他們說,你的丈夫是一個很有本事的男人,做大生意的,很有錢。”


    “也不算很有錢,就是有點小本事,出生條線好吧!起步比別人快。”龐昕自我取笑的說,轉身從開車送我們過來的人手上拿出一些大大小小的袋子:“這些是我們夫妻準備在手信,也不知道能準備些什麽好,所以全都是一些滋補的食財。大嫂你既然懷孕了,就多吃一點燕窩,聽說對孕婦跟孩子也好。”


    “真的嗎?那謝謝你們了。”大嫂接過龐昕手上的禮物,開心的擺放到一邊去。


    大哥在我走近後緩慢的站起,盯著我良久,又看了看龐昕,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們夫妻一起來就好了。”


    “好了,都別站在這裏,時間不早,我已經煮好了許多的東西,我們吃飯吧!”爸爸笑得很開心,對著我們大夥大聲笑說。


    順著媽媽的扶持,我與大家一起轉到大飯廳裏坐下。


    這裏不算特別的大,隻是空間還好,至少是舒適的。


    當初他們要移民過來的時候,我將身上所有的錢給他們了,也不算多,那是我工作的時候積下來的錢,跟一些平日龐昕給的生活費裏存起來的一些錢而已。


    而龐昕每個月轉到我帳戶裏的錢由於太大的數字了,我倒是一直不敢動。


    直至上次迴國,才用了那筆錢買車。


    想想以前的自己就是太純樸了,連被身邊男人嫌棄都不知道,還傻傻的以為那就是美德。


    可是有些時間美德還要看別人懂得欣賞與否。


    想著,看向龐昕,苦澀的自嘲一笑。


    也許他也算是懂得欣賞的,不然他就不會說相信我,可是卻提防著萬依嵐。


    “雨晨,你們結婚都好久了,怎麽就一直不要孩子呢?當年那個孩子沒有了,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都隔這麽多年還沒有懷上,會不會是因為.......”媽原著我坐下,對著我們帶擔憂的問。


    想想也真的許多年了,我跟龐昕若是沒有離婚也就結婚快五年了,也活該媽媽現在如此擔心的。


    “媽,我們還年輕,當年那個孩子隻是意料之外的存在。不過你也可放心,我跟雨晨迴去以後會好好的商量,也許很快你抱完孫子就可以抱外孫了。”龐昕對著我媽笑,說得那麽的自在,就好像真的有這樣的打算。


    我無聲的掃了他一眼,也就隨他這麽的解釋。


    “好啊!孫子也好,外孫也好,總之你們兄妹長大成人,要成家立業我們作為父母的最開心。”爸爸笑看著我們,心情也特別好。


    看來,他們是真的不知道國外發生的一切一切。


    是離開得太久也太遠了吧!沒有接觸又怎麽會知道什麽小道消息呢!


    忍著心裏的矛盾,三年沒有見的我們,竟然還能一邊吃飯,一邊開心的聊起來,一頓飯一邊吃一邊聊的,就幾個小時過去了。


    “對,這邊的環境不錯的,我帶你出去走走,順便買一些啤酒迴來吧!一會一起看電視再聊天。”


    我跟媽媽洗完碗從廚房出來時,聽到大哥對龐昕笑說,要拉著他外出。


    “好。”


    看著他們二人並肩離開,我緩慢的握緊了拳,重重的唿了口氣。


    若是這一切不是假的,而是真的,也許我會很開心吧!


    可惜了......


    “雨晨,你怎麽歎氣了?”媽媽笑看著我,問。


    “沒什麽,可能是坐了這麽久的飛機,人太累了吧!在飛機上睡得也不好,轉機的時間又停那麽久,所以特別累。”輕搖頭,我隨意的打了個借口,掩飾著自己的心事。


    “那你到媽的房間裏休息一會吧!等你哥他們買東西迴來,你再出來跟大家一起聊天。”媽帶擔心的說,牽著我要往她的房間走。


    沒有反對,我任由她牽著進入他們的房間。


    “媽,你們這裏的環境還好,也不錯啊!”我在她寬大的房間內坐下,環視著房間裏的擺設。


    “是啊!你哥的生意也算是上軌道了,我們的餐廳生意比較穩定,這房子也是剛買不久的,大小都適合,還留了一間嬰兒房,晚上你就跟你的丈夫在孩子房休息吧!”媽開心的笑著將窗簾拉起,舉步走到我的身邊坐下:“雨晨啊!我們全家過來都三年多了,你現在才來看我們,也太狠心了,當初你哥結婚的時候我一直打你的電話都不通,後來你哥說收到你的來電,可是你卻說沒有時間來,我可多難受啊!不過也算了,你都嫁為人妻,時間的事也由不得你,想想也不能怪你啊!”


    “媽,你就不怪我嗎?你們過來以後我就越來越少跟你們聯係,哥要開業做生意我也沒有給錢過來支持,哥要結婚我也沒有過來,錢也沒有過來......”


    “別說錢的事,媽剛開始也有生氣的,可是想想就算你嫁得多好,可是龐家的人一直不想承認你,媽想到你也過得不容易,慢慢就氣不起來了。現在我們的生活也很好啊!雖然不算有多富裕,可是三頓溫飽的,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比什麽都重要啊!”媽握著我的手,笑得特別的安慰:“你跟丈夫這次來,我看得出他對你好像比以前還要溫柔細心了,感情不錯了吧!”


    “他現在對我的確是不錯了。”我苦笑,微點頭。


    若是以前就這樣不錯,那該多好。


    有時候,真的很希望時間能迴到從前,讓一切重頭再來一次......


    要是再來一次,我就能改變什麽了嗎?


    “那就好,最重要你們夫妻感情不錯,那媽就安心了。現在你哥哥已經穩定,你也能幸福,其實錢不錢的都不重要,你就別再為了那些事而內疚什麽的,媽知道你有多乖,你當時無法幫助,就是因為無力幫助啊!”媽輕笑,對我再度安慰,替我找著理由。


    麵對她的這份關愛與體諒,我的眼再度發酸。


    眼很熱,就不聽話的哭了出來。


    “媽。”伸手抱著她,我低低的抽泣起來。


    其實,這些年真的不容易,許多次夜裏痛哭的時候都希望能抱一抱媽媽的肩膀,能貼在媽媽的懷抱中放聲痛哭。


    可是都沒有......


    現在能這樣的抱著媽媽,我的心很痛,痛得那麽的泛力,可是又那麽的滿足。


    “傻孩子,那麽久不見,哭什麽啊!你這樣哭媽又忍不住了。”媽用力的迴抱著我,也哭了起來。


    就是這樣,我們母女抱著對方,都無聲的低泣著,好像眼淚怎麽都止不住。


    “好了,乖女兒,你別哭啦!一會你的眼都腫了,你爸看到又會心疼。雖然他不太會表達,可是爸爸的心裏最愛就是你這個女兒。”媽媽哭了許久,稍稍的鬆開我:“你聽說過嗎?女兒是爸爸的小情人,所以你爸真的是最愛最愛你啦!隻是這些年來他也不知道要怎麽聯係你,每次到節日都會自己一個人在床邊說:我們家雨晨在國內不知道過得怎樣呢!節日可跟家人過得開心啊?可有想家?”


    靜靜的聽媽媽說,我的眼淚又一次不聽話的失控。


    我知道爸爸的愛,是最真誠,又最小心翼翼的。


    他們總是很愛孩子,可是又像害怕孩子會知道一般,愛得那麽的小心,不敢將愛字說出來。


    可越是這樣,孩子們就越感心酸。


    “我經常會罵他傻的,你的家就是龐家啊!你若想家,有龐家的人就行。”媽喘著氣,一邊擦淚一邊對著我問:“你到底過得好不好啊?我們又不會上網,又沒有跟國內的親人聯係什麽了。之前也總是從你哥那裏聽到你們夫妻的消息,一直聽他說龐昕的生意又有什麽新的變動,又聽說他龐昕有帶著你出現什麽展示會的,聽說很恩愛,媽媽這才放心啊!可是不是親眼看見的,也怎麽都不放心,畢竟當年看他們家的人對你還真的不怎麽好啊!”


    “媽,哥說得沒有錯,他們現在對我很好,會經常帶我出現在大大小小的場合,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龐昕的太太了。”我擦著眼淚,強忍著痛,堅定的笑說。


    聽媽媽的話,也許哥哥一直都知道我的事,是嗎?


    他知道了萬依嵐嗎?因為在我迴去之前,所有人都知道萬依嵐是龐昕的女人,可是哥哥知道萬依嵐是我的好姐妹,他......猜到我的事?


    我不敢想,因為哥哥不在這裏也無從問起,可是聽著媽媽的話,看著她的天真跟滿足,我的心就特別痛。


    我怎敢讓她知道,我早就被趕出龐家,還曾在醫院裏住過那麽長的時間,孤獨的沒有人照顧跟愛護呢?


    若是媽知道了,她肯定會很心疼的......


    現在我都開始在後悔對記者迴憶起那段往事,害怕將來有一天媽媽還是會看到,還是會心疼跟怪我的瞞騙。


    他們都這麽愛我,若是他們都知道我在最痛苦的時刻並沒有找他們,相信爸媽都會很心疼吧!


    “雨晨,現在他們對你好就夠了,別太計較以前的事,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一個好歸屬啊!媽沒有別的想法,就是希望你嫁得好,也不需要嫁得多富有的。不過現在你就嫁得如此富有啦!媽也希望你能嫁得好,明白嗎?有什麽事,有什麽委屈記得跟媽說,如果真的過得不開心也可以隨時過來見媽。現在機票也不貴,一次來迴才一兩萬的機票啊!媽給得起。”媽心疼的撫著我的手,那麽堅定的笑說。


    我笑著用力抱著她,忍不住默默的流著眼淚。


    這樣,我們母女竟然又哭了許久。


    直至門被敲響了:“你們母女在房間聊什麽這麽久啊?他們買了許多啤酒小食迴來,出來一起聊天喝酒吧!”


    “好了,我跟女兒聊一會就出來,你們幾個大男人先喝酒。”媽媽對著門外的爸爸大聲說,伸手取過紙巾,給我輕輕的擦著眼角:“女兒啊!媽媽不會打電話,特別的笨,你以後記得多打些電話迴家,好嗎?媽可想你呢!”


    “媽,以後我多跟你視頻好嗎?你的手機呢?我教你怎麽跟我視頻。”我任由她擦著眼角,笑著說。


    “我的手機不能視頻的,你哥說太舊了,可是媽就隻會用這種,哎。”媽苦惱的歎,看著我自己自言自語的:“難道我真的要開始學用新型的手機嗎?”


    “媽,別想這些,要是你真的不會用,我買一台電腦給你,讓哥教你最簡單的視頻,以後你用平板電腦跟我聊天也行。”我笑著伸手,也替她擦著眼淚。


    原來,見到親人,那些多麽用力築起的堅強一下子就被毀掉了。


    在家人的懷中,自己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可以放聲痛哭的福氣,就隻有在媽媽的懷中才哭得最委屈。


    “好,不說這個,我們先出去看他們吧!你來洗一下臉,別讓大家看到我們母女都哭得這麽慘。”媽媽笑著牽我的手,帶著我往洗手間走。


    我跟她一起進入浴室,用毛巾貼了一會兒,才跟隨媽媽步出大廳。


    離開房間,就能聽到大廳裏的熱鬧。


    三個男人圍在一起喝酒的,不知道聊什麽,大嫂獨坐在大廳裏玩十字繡的,一邊聽他們說話,偶爾的搭上幾句。


    我與媽媽牽著手走近,很快的加入到大家的聊天之中。


    仍是像剛才吃飯的時候一樣,隨口的聊著一些無關緊張的話題,然後繼續的編著謊,裝著恩愛夫妻。


    直至酒都清光了,才總算結束了今晚的聚會。


    “不如到房間裏睡吧!我們有客房,隻要你們不介意太小。”爸爸也許希望我留下,在看著媽媽收拾時,立即對我與龐昕笑說。


    看著他的側麵,我發現他頭上的白發多得那麽的嚇人......


    才轉眼三年多,人都變了這麽多......


    “昕,你不習慣住這些地方,不如你出去酒店睡,我在家裏睡吧!我想爸媽還想要跟我聊天的。”看向龐昕,我不想跟他去酒店了,就想在這裏,在難得的時間裏多跟他們聚一會。


    “沒事,就算不睡我也能習慣,我陪你一起在這裏休息吧!我們明天就要走了,就多在這裏多陪陪大家。”龐昕溫柔的微笑。


    他的說話才出,我能看出爸爸立即開心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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