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為了防止你們隨便抓人來充數,或者是敷衍了事,歡迎相互舉報。舉報者另有獎勵。」


    他雙手放在高專教師統一服裝的口袋裏,臉上露出一個看上去與平常別無二致的笑容。


    但沒人敢信他現在的心情和平常一樣。星野秋安安靜靜地跪在角落裏,額頭抵著地,頭一次沒有在心裏怒罵這繁文縟節。她隻是有點想知道,到底是誰動的手。


    那一年睦月以身作局,身受重傷,躺在病床上大半個月。這大半個月裏五條家人人自危,全族上下死寂一片。


    後來睦月重新迴歸,不得不說,基本上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畢竟比起陰晴不定的五條家主來說,態度平和手腕強硬的五條夫人要好上不知道多少。


    這樣的事情之後還發生過一次,那一次造成的情況更為惡劣,隻是與五條家無關。


    睦月仍舊在病床上躺了一個月,甦醒之後。就像是被奪權了一樣,失去了對五條家的掌控能力。


    她不再出現在每月一次的家族會議上,取而代之的是五條悟。她也不再隨便出門,出門必有五條悟陪伴。


    星野秋問過自己的母親,夫人是怎麽了?


    母親迴答道:「受了傷了。」


    那一定是很嚴重的傷。星野秋想,不然為什麽家主大人會限製她的自由。


    夫人和家主在某些地方是有通性的,他們都是隨心所欲的人,僅憑自己的喜好前行,不在乎對自身造成的傷害。而比家主大人更為瘋狂的,是夫人每每孤注一擲的決定。


    星野秋眼見著她做出過許多令人幸災樂禍的決定,大家都認為她這次一定會虧了,但是沒有一次,沒有一次她虧過。


    但是這一次睦月大概是玩脫了。


    星野秋想,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她落下一身病根、失去了五條家的控製權、人身自由被控製,一無所有。


    星野秋因此很久沒進過五條家。


    她後來進了高專,在心理診療室裏看見了睦月。


    那是她剛入學的第一天,五條悟帶著她熟悉校園,在最後的時候帶她去了心理診療室。


    年輕的白髮教師不緊不慢地敲了敲門,沒得到裏麵的應答,便推門走了進去。


    時值櫻花滿天飛的春天,飄窗上鋪著細軟的白色毛毯,陽光溫溫柔柔地穿過飄窗明淨的窗戶,落在靠著玻璃睡著的女人身上。


    她黑髮黑眼,麵容和幾年前沒什麽變化,歲月無法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她又瘦了。清瘦的,露出來的手腕細細的一截,骨骼清晰。


    初春的陽光眷顧著她,落在她身上,籠了一層溫暖的絨毛。


    她大概是看書看到一半睡著了,手邊還放著一杯熱牛奶,膝頭上一本敞開的書,頭髮絲細細軟軟地垂在肩上,和她人一樣。


    五條悟笑著迴頭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走過去,熟練地把她那本看了一半的書拿下來,放好書籤合上,然後抬手將她抱了起來,轉身送進了診療室附帶的小房間。


    他將睦月放在床上,扯過一層輕薄的毯子給她蓋上,然後彎下腰輕柔地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五條悟站直身子,走出房間,合上了門,對目睹全過程的星野秋說:「好啦,我們走吧。」


    星野秋彎起眼睛,點了點頭。


    睦月在學校裏的日子相當乏味,整日除了看書就是睡覺,偶爾和學生們同事們說說話聊聊天,就什麽也做不成了。


    如果是星野秋的話,她過了一年這樣的生活就要發瘋。可睦月淡然地生活了很久,從沒有抱怨。


    她似乎一直是這樣的人,善於從各種悲觀的事情裏找出樂觀的點子。


    讓人覺得和她靠在一起就會很舒服。哪怕永遠永遠不說話,也都知道當你抬頭的時候,她會對你露出一個笑容。


    星野秋每次出完任務迴來都會給她帶各種東西,衣服、飾品、零食、漫畫,她總是笑著說聲謝謝,然後星野秋在下次看見她的時候,都能在她身上發現自己送出去的那些東西的影子。


    發卡、手鍊、香水、在看的漫畫、在喝的飲料、外穿的衣服……


    這樣的一個人,誰會不喜歡呢?也難怪家主會將她當成珍寶一樣對待,她太溫柔、太輕,像一次春天掠過草原的風,有形無痕,怎麽也抓不著。


    因為進入心理診療室的次數太頻繁,她總能碰上一些尷尬的畫麵。有的時候看見了好玩的東西想要和睦月分享,她興沖沖地從教室跑進心理診療室,結果一推門不是發現自己那熱衷於偷親自家夫人不準別人說的的青年教師又在偷親,就是發現他靠著睦月睡得正熟,而睦月抬頭看向他,笑著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們都那麽喜愛對方,所以讓星野秋每一次看見都覺得自己不應該存在。


    她受這對夫妻折磨四年,畢業之後成為了一名咒術師,有空的時候就會來高專看看。


    看看自己仰慕了多年的人,吃吃狗糧,慰藉一下自己看多了醜陋咒靈而蒙受傷害的內心。


    十有八九仍舊會碰上那些看過無數次的場麵就是了。


    星野秋也曾問過五條悟:「為什麽總喜歡悄悄地親?」


    他們兩個人都清醒著的時候,明明很親密,卻總是略有距離,像是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膜。


    五條悟又一次地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笑著說:「因為不能讓她發現,我比她想得還要愛她。我在詛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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