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


    王後直接就坐到了床邊去,親切地拉住了王上的手,滿心滿眼都是一副關切的樣子。


    “你們難道就真的沒有法子了嗎?都治療了這麽多天了,怎麽王上一點起效都沒有?”?


    旁邊圍著的好幾個禦醫紛紛下跪,麵色多少帶了些惶恐:“還請王後恕罪,是下官們無能,王上此次的病症十分棘手,下官們實在是無能為力……”


    剛剛還一臉溫柔的王後忽然就變了臉色,怒不可遏的說道:“真的不知道養你們是幹什麽用的,王上對你們多加信任,你們就是這樣迴報的嗎?”


    “王後娘娘息怒,都是下官們醫術不精!”


    這王後娘娘一發怒,便連一旁的宮人們也都紛紛跪了下來。


    此為王後乃是北遼王的原配夫人,出身也不低,也是有名的貴女。


    在北遼王還未登上王位之前便已經勤勤勉勉的辛苦了許多年,裏裏外外幫襯了北遼王不少。雖然兩人一直相敬如賓,並沒有多深的夫妻感情,但是北遼王對她還是極為敬重的。


    北遼王剛剛登基的時候,這兩人也算是國內上下的一段佳話,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如此伉儷的夫妻情分。


    從前這位王後也是以溫良賢淑出名的,隻是近些年來北遼王在她身上下的功夫越來越少,反倒是因為權勢的膨脹而越發的迷戀所謂的美人。


    方才那個被王後處置的宋美人便是其中的一個。


    那宋美人出生低微,是從西越邊疆擄掠而來的中土女子。可她憑借著一副好皮囊贏得了北遼王多日的寵愛,並且延綿至今日都不曾衰減。


    而且不單單是一個宋美人,除了她之外,還有其他的。這不管是哪裏的後宮美人們都是如鮮花一般,一朵花開敗了,還有另外一朵,永遠都是新舊更迭,層出不窮。


    如此種種就成為了王後的眼中釘肉中刺,在王上麵前她依舊是端著一副國母的好樣子,可私底下卻是滿心怨憤,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單純的女子了。


    不少北遼後宮的妃嬪們可都是很懼怕這位王後的。


    “你們既然知道自己醫術不精,那還不趕快想法子?”王後怒吼起來,“北遼上下不也是有很多出眾的醫者嗎,你們不行,難道就不會去找旁人嗎?不管用什麽樣的法子,都必須把王上給本宮治好,否則你們的腦袋就別想要了!”


    到底是王後,便是發起怒來也依舊是威嚴滿滿。


    底下的人早就惶恐的不行了,此刻一個個磕頭如搗蒜,連忙稱是。


    王後身邊的侍女桑葉見狀便道:“好了,你們趕快去想法子吧,不要在這裏礙眼了,王後娘娘性子好才饒了你們的,可要記住這份恩德愈發勤勉才是。”


    “是,下官(奴才)告退。”?


    屋子裏的人頓時都出去了,隻剩下王後,桑葉以及病重的北遼王,一時間很是寂靜。


    王後立馬就鬆開了北遼王的手,仔細的凝視著男子的麵龐。她那目光很是迷茫,沒有一點顏色,仿佛是一個迷路的孩子,與剛剛那副樣子又完全不是一個人了。


    “王上……您說說您,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了呢。”


    桑葉頓覺不妥,乍然開口:“娘娘,您──”


    “噓,本宮在同王上說話呢,他從前可是最喜歡同本宮說話的了,本宮從前生病的時候,王上也曾悉心照料過本宮……”王後似乎沉浸在了自己對過去的無線緬懷之中,話音淡而溫柔,“那個時候多好啊,王上還記得本宮是他唯一的妻子,是他微末時候就與他在一起的女人。”


    的確,當初的王後對於王上來說是很重要,可是現在已經不再是過去了。


    桑葉看著王後這個樣子很是難過,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忍心打斷她。


    王後依舊在念叨著:“本宮也曾與王上度過了,如尋常夫妻一般的時光,也曾享受過他的寵愛,也曾是他最最親密的人,隻是……”


    腦海中忽然不斷地浮現出當時令人愉悅的記憶,隻是那些記憶卻是灰暗的,沒有絲毫的色彩,漸漸的還被那些不斷翻湧的痛苦所覆蓋。


    她的目光突然凝聚在了一塊,從深處散發出銀灰色的光芒,銳利而又深邃。神態一下子就不迷茫了,反而是又恢複了她王後本身該具有的威嚴。


    話音驀然冷淡下來:“隻是過去,終究是迴不去了。”


    聽到這裏,桑葉鬆了一口氣,看來她家王後還是很清醒的。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希望王上能夠好起來。”王後喟歎著,濃烈的惆悵纏綿在她口齒之間,“外頭那些人也都在盼著他好起來,隻是他們都有各自的算計和各自的私心,我能有什麽私心呢?我甚至不祈求他迴頭看我一眼,隻要他好起來就行了隻有我才對他是真心的,為什麽他偏偏不明白?!”


    她忽然伸手去撫摸王上的臉,動作是那樣的輕柔,仿佛怕自己碰壞了他似的。


    眼前這個男子已經不再英武了,他是那樣都脆弱。


    桑葉忍不住去安慰她:“娘娘,你也別太傷心了,就算是別人不知道,可奴婢卻是最懂得娘娘的娘娘的心,奴婢感同身受。”


    王後仰起來頭來,盯著繪製著繁複花樣的頂板看,眼睛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閃爍著。


    “罷了罷了,有些事情再去糾結,已經沒有任何益處了。”


    說著,拿起身邊的帕子,替王上擦了擦臉,此刻她的心已經漸漸冷了下來。


    剛才的真情流露,好似隻是恍惚的一場夢境。


    這麽多年都錘煉,她還不至於再三的糊塗。


    王後站了起來:“都仔細著,讓人好生照看王上千萬不能出了任何的紕漏,本宮也再去想想法子。”


    “娘娘放心。”


    主仆二人邊往外走去,正見著再外頭盤桓的桑果,她和桑葉一樣,都是王後身邊的心腹。


    桑果麵色有些不大好,一見著王後更是有些著急。


    王後一看便覺不對,道:“怎麽了?”


    “啟稟娘娘,是老大人來了。”桑果掃了四周一眼,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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