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鍾安毓淡然應聲,這點分寸她還是有的,心裏不知道多清楚,晚前便已經投了帖子進宮。


    待到第二日,鍾安毓便又盛裝打扮入了皇城。


    來迎她的竟是桂公公,一見著她就行禮,笑道:“皇上可早就知道鍾小姐要來,正在殿裏等著呢,鍾小姐快請!”


    如此客氣,鍾安毓都覺得有些不夠真實了。


    進了大殿,皇帝正在桌後端坐,聽見了腳步聲也沒有抬頭,隻是仍然專注於桌麵上的東西。


    鍾安毓老老實實行了個大禮,恭敬地說道:“臣女鍾安毓蒙皇上恩賞,特來叩謝聖恩,願皇上福澤綿延,願西越萬世永昌!”


    皇帝這個時候才輕輕抬了眼皮子,餘光往前麵一掃:“你倒是來的挺早。”


    的確是早了些,不過才下早朝沒多久,她剛還見著有大臣從殿內出去,想必是朝後還在議事。


    且不說這個皇帝性子為人如何,但是他對國家大事還是很上心的,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迴皇上的話,辰女早就得了皇上的賞賜,如今已經拖延了好些日子,現兒身子大好了才敢入宮來給皇上謝恩,已經是來遲了。”鍾安毓緩緩說道。


    皇帝沉聲道:“朕知道你身子不好,也不必急在這個時候過來謝恩,朕可是時時刻刻念著你的功勞的。”


    鍾安毓半垂著眼睛,不驕不躁的說道:“臣女哪有什麽功勞,不過一切都是皇上福澤庇佑,更是上蒼眷顧西越。”


    這番話正對了皇帝的胃口。


    雖然之前已經見過許多次了,可這一迴皇帝還是居高臨下,仔仔細細的將她又給打量了一遍。


    過了片刻之後,皇帝才緩緩說道:“這難道不是你的功勞嗎?若非是你有先見之明,提前修葺了隆鄉大壩,隻怕如今局麵是要苦不堪言了。朕分的很清楚,心中也自有一杆秤,你也別跪著,快起來吧!”


    聽著像是在安撫她,可鍾安毓怎麽覺得皇帝這話裏頭大有深意。


    起身之後,皇帝又問了她一些關於為什麽要修葺大壩的事情。


    鍾安毓自然是答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皇帝心中也很是滿意。


    對於一個心係家國天下的女子,皇帝心中又怎麽能不欣賞,隻是沒怎麽誇,隻說了一句:“不錯。”


    心意難得,行動更是難得,心口一致的鍾安毓那恐怕是許多自詡君子的人都做不到吧?


    沒多久,桂公公就走了進來:“皇上,可要傳膳?”


    皇帝點點頭,又看向鍾安毓:“你也留著一塊吃些吧,待會正好去給嫻貴妃請安。”


    這被皇帝邀請同席可是殊榮,鍾安毓有些吃驚,卻也隻能從命。


    一邊要顧著皇上,還有一邊又琢磨著為什麽單單說去給嫻貴妃請安。


    若是正經請安,那也是要先去皇後宮裏的,皇帝這意思還真叫人捉摸不透了。


    這一場早膳用的還有些心驚膽戰的意味了,好在鍾安毓心理素質和禮儀都很過關,不但沒出岔子,還表現的不錯。


    而且鍾安毓還發現皇帝看向她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


    皇帝去了禦書房,鍾安毓便一個去了嫻貴妃處請安。


    嫻貴妃對她是好一頓的噓寒問暖,還關切的說道:“你瞧瞧你,真是受苦了,隻是本宮不能去看你,你也不進宮來……瘦了,臉色也不太好看,得補補才是!”


    自打嫻貴妃接受她之後,待她是愈發的熱切了,還真像半個母親似的了。


    “臣女一切都好,娘娘不必擔心。”鍾安毓笑著迴應。


    嫻貴妃卻道:“這怎麽能行?我讓人去給你燉寫補品,可千萬不能馬虎了身子,日後子欽的子嗣還得靠你呢!”


    這話鬧了鍾安毓一個大臉紅,旁邊的宮女們也都笑了起來,她的臉紅的像是抹了整罐的胭脂。


    午後鍾安毓才出了宮,先是去了一趟黎叔那裏,又去容華樓看了看,便迴府去了。


    就在她迴去沒多久,有兩道聖旨便從皇宮大內發出。


    隻不過其中一道聖旨卻在半路上被召了迴去,而一人也匆匆入了皇宮,神情匆匆,麵如土色。


    那日下午格外燥熱,禦書房內皇帝的聲音也沒停過,或是高唿,或是罵聲,總之和上午之態天差地別。


    接著毅王從禦書房內走出來,跪在了烈日炎炎之下,一臉灰敗之相。


    這消息自然不脛而走,鍾安毓也就知道了。


    不過為著什麽卻沒傳出來,隻知道皇帝雷霆大怒,毅王烈日罰跪。


    鍾安毓讓人去打聽的時候,越子欽便直接落入了她院子裏的樹上,瞧著她在秋千上發呆。


    看她出神,越子欽飄飄然落在她身後,一把蒙住了她的眼睛。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鍾安毓有些猝不及防,身子晃了一下,險些摔出去。


    不過有越子欽在,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鍾安毓站穩了身子,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殿下怎麽來了,卻也不出聲,真是嚇壞我了。”


    “是我的不是了。”越子欽麵帶歉疚,“下迴我可萬萬不敢再嚇唬你了。”


    鍾安毓自然是不會計較這些的,一見著他便隻顧著正事了,抓住他便問:“聽說毅王出事了,到底是怎麽迴事?”


    越子欽看了看四周:“這裏說話不太方便,我們進去說。”


    兩人進了屋子之後,越子欽才低聲說道:“不是小堤出了事情嗎,父皇心中一直有疑惑,便悄悄派人去徹查此事,誰知道這事情竟然和皇兄有關係。而且證據確鑿,皇兄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父皇自然震怒。”


    竟然還真的越子寧動的手腳麽。


    還真是太下作了一些,屢屢拿百姓來當棋子,視性命為草芥。


    “是誰查出來的?”鍾安毓問道。


    “聽說是宣武候爺家的那個溫瑜,他上次不也是參加了科舉考試嗎?成績也還不錯,已經入了翰林院,這次他能查出此事,想必父皇也應該會重用此人吧。”


    溫瑜,居然是他。


    他貌似和越子寧關係還不錯吧,怎麽會……


    如今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鍾安毓忙道:“那皇上打算如何處置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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