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子寧看著她提著裙擺跑開的背影頗有些意動,沒想到這一趟出來既遇著了當初那個有趣的女人,還得了另一個大將軍嫡女的青眼。


    事情越來越好玩了。


    鍾安毓跟在越子欽的身後走,好半晌她忽然發現,這越走,離宴會的方向越遠?


    等環境全然安靜了下來,她忍不住一把拽住了前麵越子欽的衣裳。


    他身子一頓,迴過頭來:“嗯?”


    “你這是帶我去哪兒?”鍾安毓抬手指著身後:“宴會不是在那邊兒麽?”


    他歪了歪頭,笑容清澈:“嗯,那邊兒太吵了,我想,你大約是不喜歡的。”


    “……”鍾安毓有些傻眼:“所以不喜歡……就可以不去?”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主人家啊?王府開府大宴,身為懷王的人不必在場麽?


    “鶯鶯燕燕的,不甚自在。”他眨眨眼:“我帶你去樓上。”


    “哎?”鍾安毓還沒反應過來,隻覺手腕一緊,直接就被越子欽拉住了。


    她總覺得不妥當,可看見那座出現在視線裏的繡樓時,便將所有事情都忘了。


    這地方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前世嫁進王府之後她便是住在了這裏,比起其他的院子,這兒委實太小,可她最為中意的是,視野開闊,一眼就能將王府美景盡收眼底。


    海棠花開的季節,一推開寬大的窗子,她就能看上一天。


    換上紅妝,洗手作羹湯的日子,也曾有過無數的幻想。


    越子欽拉著她上了最高的三樓,窗旁紗幔翻飛,入目景色宜人。他鬆了手:“我新學了一首曲子,彈與你聽。”


    宛轉悠揚的琴曲,粉樹繁花的熱烈,還有那個容色昳麗的少年郎。夢魘交織,分不清今生前世。


    她默然良久,直到一陣風吹來,有些微涼。鍾安毓驀然開口:“越子欽,你還是迴去宴會吧,太子殿下和嫻貴妃娘娘都在。還有那麽多客人,一直在這兒不妥當。”


    越子欽不語,一曲終了,才抬眸說:“不打緊,母妃知曉如何應對,本王隻需在宴席快要結束的時候露個麵即可。”


    他微微歪頭,笑問:“安毓不想同我在一處?”


    “我不是這個意思。”鍾安毓走到窗旁,不經意地朝下麵兒看。


    忽然幾個人的身影映入了眼簾,她連忙縮了迴去。


    “怎麽了?”越子欽疑惑地問。


    “嫻貴妃娘娘來了!”鍾安毓有些緊張,先前她和越子欽一道出現在宴席這位貴妃就很不高興。


    現在若是被她發現鍾安毓還在這兒,隻怕要氣出個好歹來!


    ……


    “娘娘,主子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您別太生氣。”漣漪知道自家娘娘這會兒不太高興,隻能徒勞地勸著。


    嫻貴妃冷著臉,抬眸看了一眼麵前的繡樓。


    先前越子欽說是去出恭,去了半天都沒迴來,那會兒她就意識到有問題。


    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兒,也不能隨意地出來找。


    王爺離席,偌大一個王府那麽多人,竟連一個都不知道主子王爺的下落。此番來這兒還是拿了明逸後,他給出的一個猜測。


    萬幸的是,先前聽見了琴聲,他理應在這上麵沒錯。


    這件事兒讓為了傻兒子流淚了幾十年的嫻貴妃心中分外酸澀。


    到了門口,她吩咐:“你們在這兒守著,本宮自己上去。”


    下人們不敢言語,應聲之後就都留在了下麵。


    上了三樓閣子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琴旁眼望窗外的越子欽。嫻貴妃環視了一遍,屋子裏並未發現旁人,她的神色不免柔和了下來。


    “子欽,你怎麽來這兒了?”


    越子欽收迴目光看了過來,淡聲道:“宴席太過吵鬧,兒子不喜歡。”


    嫻貴妃皺起眉,但略一思量還是神態平靜地開口:“子欽啊,你是皇子,出身皇家,又是你爹破格挑選的狀元郎。這妃子側室人選可不能馬虎。”


    “即便不夠花容月貌,也得才情上佳才是。”


    越子欽抬手撥了一下琴弦,聲音清越悠遠:“孩兒倒是……不那麽在意這些。”


    “那怎麽成?!”嫻貴妃上前幾步走到他跟前:“納妃之事是大事,便是你父皇也要斟酌一二的。豈容你胡來?”


    “左右是這樣,孩兒在不在場又有什麽關係?”越子欽站起身來直直地看向自己的母親。


    “你……”嫻貴妃分明是想好好說的,但兒子不給麵子著實叫她忍不住,心下的火氣蹭蹭蹭就上來了。


    “子欽,母妃什麽不知道?”她提高了音量大聲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她還沒說出口的話,被越子欽打斷了:“母妃,您冷靜些。”


    他自然而然地拉住了嫻貴妃的手:“宴席上不能隻留著太子哥哥一人,兒臣先陪您迴去吧?”


    說著一麵朝著樓梯走,一麵看了一眼旁邊兒的屏風。


    直到屋子徹底安靜了下來,鍾安毓這才長舒了一口氣,悄悄靠在窗旁去看越子欽等人離開的背影。


    “原來他有心上人了。”她低聲喃喃,想起那次狩獵之後已經過去了大半年。若說物是人非,也非並非不不能。


    沒有心悅之人,又怎會那麽久不肯見她?鍾安毓抬手摸了摸心口,不知為何,似有些隱隱鈍痛。


    “你喜歡鍾家那丫頭?”嫻貴妃轉頭,低聲詢問。


    越子欽斂眸,長長的睫毛扇了扇,語音淡然:“您既然知曉又何必弄這麽大動靜出來?”


    嫻貴妃恨鐵不成鋼,可深吸了一口氣好歹壓下了情緒。


    摘下他扶著自己的手,輕聲說:“母妃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感受,但是將來呢?你如今風頭太盛得了狀元,朝廷內外多少人看著?”


    “當初你癡傻便不說了,可那鍾安毓身份特殊,大將軍是個孤臣,空有地位,沒有家族底蘊,難免不受你父皇猜忌。”


    “你若沾染了,莫說你父皇了,便是從前同你關係不錯的太子,將來也可能對你生出地方,這樣的危險值得麽?”


    越子欽停下了腳步,垂眸毫不猶豫地看著母親說:“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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