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安毓皺起了眉頭,本隻是為了避開慕容煜的尷尬,但這些女人若是得寸進尺,她可就不客氣了!


    吃虧什麽的,她可不喜歡。


    眼眸如刀,轉過身正要開撕。身邊兒卻傳來明逸冷厲的聲音:“小姐勿要妄言,鍾大小姐乃是我們王爺親自點名的貴客。至於小人,賤名明逸,是王爺的貼身護衛!”


    此時這裏的動靜頗大,周圍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們幾個的身上。


    而明逸的話音一落,鍾安毓和明逸二人儼然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湖綠色襦裙的小姐眼裏露出震驚和慌亂,她攥緊了裙裾,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你、你真的是明逸大人?”


    “正是!”


    小姐的目光充滿妒色地看向了鍾安毓的側臉。


    鍾安毓麵容無波地受著注目禮,心中卻有些鬱悶。明逸這麽一鬧,雖說倍兒有麵子。


    可“王爺的貴客”五個字卻結結實實將她放在了風口浪尖!


    莫說躲開慕容煜了,便是其他人盯上她也不足為奇。


    心下暗暗歎了口氣,鍾安毓認命了,轉身道:“明逸,不是在等麽,咱們過去吧?”


    “是。”


    明逸分開說呆滯或小聲議論的人群,領著鍾安毓大步朝著大門走去。


    鍾安敏眼珠子紅紅地盯著鍾安毓的背影,手裏的帕子已被撕扯得皺巴巴的。


    她此刻很有些後悔,如果方才沒有被引誘著同鍾安毓劃清界限,這會兒也就能厚著臉皮跟上去了。


    可現在,即便她跟上去,那位眼裏容不得沙子的長姐也會想辦法把她羞辱迴來。


    鍾安敏看一旁世家小姐的神色裏也不禁帶上了怨懟。


    “快看!那是毅王殿下!”


    “啊!殿下竟來了,原來懷王殿下同三殿下的交情也不錯啊!”


    小姐們嬌羞的議論聲和,那輛華貴馬車停到門前的事兒,將方才明逸引起的關注終於是消弭下去了。


    車簾卷起,毅王一身白邊暗紋玄色深衣氣度瀟灑地從裏麵出來。


    立時就有懷王府的仆從管家過來迎接。


    沒瞧著越子欽親自來接,毅王越子寧的眉頭微蹙,但了很快就露出個笑來:“四弟呢?”


    老管家一拱手:“迴毅王殿下,嫻貴妃娘娘吩咐過,本次宴會多是女眷,便交由小人等代為迎接。”


    這麽一說之下,毅王到底是平了些臉色,畢竟闔京上下都知道,嫻貴妃這次是存了挑選兒媳婦的意思的。男客們極少,而且都身份高貴:“走吧。”


    “王爺這邊兒請。”


    他漫不經心地抬眸看向懷王府大門的時候,忽然瞳孔略縮了縮。他抿唇一把拉住了走在前麵的老管家:“那個,是誰家的小姐?!”


    老管家冷不防被死死抓著胳膊,直嚇得一個哆嗦,等看向門口的時候,到處都是小姐,哪裏能分得清“那個”是哪個?


    “啊?”


    毅王微眯著眼眸,緩緩鬆了手,嘴角玩味地勾起:“罷了,既是來參加此次宴會的,總能遇到。有趣……”


    鍾安毓雖說知道後頭來了什麽人,聽見小姐們的驚唿時,她第一個想到的是慕容煜!


    哪裏還敢迴頭去瞧,提著裙擺直接就衝進了府邸裏。


    明逸見她走得快,也連忙加快了腳步。


    “鍾小姐,這邊。”


    明逸帶著她越走越偏,不一會兒已經離開了前院。


    月洞門前有幾個兵士守著,明盔明甲的護衛,倒像是出自宮廷。想來是越子欽開府伊始,皇上從紫禁城裏調撥過來的。


    有這些護衛在,旁人是斷斷進不來的。


    “越子欽在哪兒?”鍾安毓雖對名聲什麽的並不那麽在意,但在這等大日子的時候,跑來別人家的後院兒屬實有些不太好……


    “就在前麵。”明逸抬手一指,石板幽徑的盡頭是一座亭子。


    煙幔隨風飄飛,而比之更為出塵飄逸的,卻是坐在亭中的美人。越子欽以手支著臉頰,目光悠遠地看向另一邊,完美的側臉在天光下竟有種淡淡的光暈。


    他沒有穿外裳,純白色中衣寬鬆輕柔,披散在玉石椅子上。


    鍾安毓不由得想起那麽一句話: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少年察覺到她的靠近,轉眸微微一笑,似有千萬花兒綻放在眼內:“你來了。”


    她心跳沒來由地漏了一拍,輕吸了口氣,垂下了眼眸:“嗯。”


    緊攥著裙裾的手卻出賣了她的緊張。


    越子欽的笑意更甚:“坐。”


    他直起腰身,從一旁溫好的茶水裏倒了了一盞:“身子如何了?可還有不舒服?”


    鍾安毓手指一抖,驀然想起了那日天香樓之後的事,她臉上緋紅,抿著唇沒半晌沒說話,最後才道:“能、能忘了那日的事兒麽?”


    越子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臉,少女垂著眼眸纖長的睫毛微抖了抖,似乎有些尷尬。


    若現在,他是淮安公子,戴著麵紗戴著幕籬,大約會出言調戲一番,可如今,卻是微笑著看她每一個反應,隻覺得可愛非常。


    “安毓若不想提,我便不提了。”他說。


    鍾安毓鬆了口氣,她笑著抬眸想說什麽的時候,注意到越子欽的目光還落在她來時瞧見的那個方向。


    “在看什麽?”她問,好奇地也看過去。


    “海棠花開了。”越子欽笑得極溫柔,便連素日裏淡淡的棱角也消弭無形。


    是啊,大片大片的海棠,粉色的花兒招展著,連成了一片海。


    鍾安毓想起了那個繡了一半的香囊。


    那時候的越子欽愛不釋手,連睡覺都戴著,現在卻……


    越子欽迴過頭的時候,發現少女的眼睛裏似有一縷失落。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腰間,了然一笑:“荷包我收起來了。”


    鍾安毓一驚,從愣怔裏迴神:“什麽?”


    “我說,你送我的香囊,我好好地收起來了。”越子欽摸了摸白瓷茶杯邊沿:“人多,怕丟。”


    “……”鍾安毓頓時不知說什麽才好,她清了清嗓子:“也不是什麽稀罕東西……得空再做一個就是。”


    說到底送男子香囊這樣的事兒,委實會讓人誤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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