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叫什麽名字來著?好像姓鍾?”


    “噓,有人來了!”


    鍾安毓聽見女子們議論紛紛,當她跟著周秦走到不遠處的時候,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盯眼審視地看向她。


    周秦有些傻眼:“公子他沒事吧!?”


    一個女子輕移蓮步:“煜公子已經喝了第三壺了,隻怕今日也要醉在這兒了。”


    周秦一聽大驚失色,這蕊月樓的酒可是出了名的厲害,哪怕慕容煜從前流連花叢放浪形骸酒量已經練得極好,可若再喝下去那是鐵定失態的。


    “鍾小姐,快!快進去,遲了就白來了。”周秦慌忙轉頭衝身後的女子喊了一句。


    眾女分出了一條路,鍾安毓趕緊跟著他就朝裏頭走。


    在“鍾小姐”這三個字出口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聯係到先前有人提到過慕容煜酒醉念起過一個鍾姓女子的名字,還有這些時日有關將軍之女沸沸揚揚的傳言,眼前女子的身份唿之欲出。


    女子們眼瞧著周秦和鍾安毓推門而進又關上了房門,一時間焦慮、妒忌、心傷等等的感覺應有盡有。


    傳聞,將軍之女是個善妒的,所以從前花心浪蕩的煜公子自打喜歡上她後便再也不去煙花場所。


    傳聞,將軍之女武藝高強,是個混世魔王,但凡有人逆了她的心思便要打要殺的,連自家親姐妹也不放過。


    若當真有這樣的主母在,夫君又是個疼愛她的,隻怕側室的日子不會好過。有人已經在琢磨當外室的可能性了……


    鍾安毓對外頭的流言從來不關注,煙花女子的想法就更不在意了。


    她走進屋,尚未繞過屏風就覺得一股酒氣撲麵而來。


    周秦快跑了幾步衝到了慕容煜的跟前著急地低聲喊:“主子!快別喝了!您瞧瞧誰來了?”說著奪了他手裏的酒壺。


    慕容煜眉頭皺得死緊,大著舌頭道:“天王老紙來了,你也得把酒還、還我!”


    周秦求助地看向鍾安毓。


    她便走到跟前接過了長隨手裏的酒壺。


    慕容煜的眼睛有些不太分明了,可在看見鍾安毓的一瞬間依舊是頓了頓,緊接著他用力搖了搖頭:“安毓?安毓……是你?”


    “是我。”鍾安毓點點頭又靠近了些,慕容煜沒有去搶酒壺,而是捏緊了她的手腕:“安毓,我輸了。沒有顏麵見你。”


    鍾安毓看了一眼苦兮兮的周秦,示意他先出去。


    後者立馬麻溜地滾了。


    屋子一時間安靜了下來,隻剩下慕容煜略微沉痛的唿吸聲。


    “你我是朋友,你若想見我,何須講什麽顏麵?”鍾安毓說得誠懇。


    慕容煜愣了一下,忽然就笑了:“我輸給了越子欽,輸得徹徹底底,他有大才,我甚至無力反駁。可是安毓,你還願意嫁給我麽?”


    他的神色裏帶著希冀之色,慕容煜甚至不知道出現在眼前的這個是他酒醉後的幻覺還是當真存在的人。


    鍾安毓用另一隻手將酒壺放到了旁邊兒,將他扶到了一旁坐好,這才看著他有些迷醉的眼眸說:“慕容煜,我們做朋友吧,互相幫襯的那種。”


    慕容煜的笑容漸漸消失了,眼裏的希冀也似鏡子一般碎裂成點點星輝消失不見……


    “為什麽?”他聲音有些抖。


    鍾安毓細細端詳他的眉眼:“我雖不願叫你傷心,但長痛不如短痛。你我在一起注定困難重重。”


    “我不在乎!”他眼裏的淚仿若顆顆珍珠,美人落淚,大抵如是:“這些時日我為你做出的改變,你難道一絲一毫都沒有看見嗎?”


    “可是我不能這麽自私。”慕容煜捏得極用力,鍾安毓抽了抽手腕沒能抽出來,她凝眉繼續道:“若我同你成婚,隻是為了利用你,利用你身後的慕容家,如果是這樣,你還會不在乎嗎?”


    “安毓。”他眼裏忽然浮現一抹脆弱:“我不信你半分都不心悅我,但凡你心中有我,便是被利用,我也甘之如飴。”


    “慕容煜……”


    “你心裏,有沒有我?”他很堅持。


    “你當真想知道?”


    “想。”


    “沒有。”她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他的眼睛。


    慕容煜瞧著麵前的少女,在九分醉意的迷蒙裏,少女的眼睛是多麽地好看啊,長睫毛若蝶羽,瞳仁黑若夜色,倒影出他的狼狽。


    捧在手心裏,為她傾盡一切的女子說,她心中沒有他。


    合該是多麽可笑的事情。


    慕容煜有些不穩,他鬆了手,整個身子朝著旁邊兒歪了下去。


    鍾安毓嚇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小心。”


    “你走罷,我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


    鍾安毓心下有愧,試著鬆手,發現他已經坐穩了,她這才站起身告辭。


    剛走過屏風,身後傳來男人崩潰憤怒的聲音:“鍾安毓,你不肯再接受我,是不是因為我輸給了越子欽?是不是因為我輸給了一個傻子!所以你才看不起我!?是不是?”


    鍾安毓腳步一頓,她明白他此刻的話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隻得平靜地道:“若有機會,改日再說吧。今日你已經醉了。”


    “我沒醉!”他話音剛落,鍾安毓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身後的屏風一下子就倒了下來落在了她的腳邊。


    抬眸看去——慕容煜哪裏還有當初丞相嫡子,天縱之資的神仙模樣,現下不過是一個出離憤怒渾身戾氣的癲狂少年。


    他此刻站著,衣襟敞開,露出一片瑩白的風光。她隻得微垂了眼眸:“慕容煜,你這般,不甚妥帖。”


    “哪裏不妥帖,人生恣性恣情,我心悅你,為你做一切我覺著好的事情想要取悅你。我想娶你為妻,有什麽錯處?!你說你心中沒有我,那、你的心裏到底還有誰?!”他分明通紅的眼中卻無端端浮現了深重的悲傷。


    “鍾安毓,你說話啊,你心裏還有誰?”


    鍾安毓不知為何,有些迷茫,她張了張嘴,想說沒有,可是心中卻有些莫名地抵觸。她垂眸吞了吞口水,才淡淡道:“沒。”


    她好一會兒才抬眸:“沒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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