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毓。”慕容煜上前將手裏的宣紙遞上去:“已經抄好了。”


    “鍾姑娘文辭優美,情真意切。此文上佳。”淮安公子用那聲音點評了一句。


    鍾安毓卻再也無心去聽,隻看了慕容煜一眼:“多謝了,你先坐迴去吧。”


    慕容煜細細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看她是真的沒什麽想說的了,這才點了下頭:“好。”


    在女侍的鼓聲裏,秩序又恢複了井然,先後又有幾個人起身作詩。


    鍾安毓的眼睛時時盯著那片礙事的珠簾,到底是有些不甘心的。


    不多時候,貴女們發了一聲輕唿,她聽罷愣了一下,轉眸看向了屏風。


    慕容煜站了起身:“我今日抽到的詞,是微雨。”


    杏花,微雨?


    在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鍾安毓心裏咯噔一下,抬手抓起桌上的宣紙就徒勞地遮住了腦門兒……


    她抽杏花,他竟抽到了微雨,方才又聽別的貴女們說起詩文一對的事兒……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怎麽樣都得硬背著啊!


    慕容煜說的詩文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旁邊原本怯怯的小姑娘,赫然發現她此時正一臉怒色地盯著她看。


    “這位……妹妹,我說這是個巧合,你、你信嗎?”


    ……


    結束的時候淮安公子根本就沒露臉,女客裏,鍾安毓得了第一,而男客人裏,拔得頭籌的是慕容煜。


    今日委實算不得多麽愉快,本就是為了還人情過來的,此番卻被一群女人的嫉妒眼刀戳得如坐針氈!她恨不能背生雙翼快些飛迴去!


    快速收拾好東西她就快步朝著外頭去。


    鍾安毓一臉生人勿進的表情倒是將那些想找麻煩的女人們都嚇退了。不過,馬車是慕容煜的,等她坐上去後不久,他便上來了。


    車子啟動,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慕容煜一直盯著她看。久到她都有些不自在了,便忍不住凝眉道:“你怎麽一直看我,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是。”慕容煜的目光並沒有移開,見她微張著紅唇愣在那裏,少年輕笑了一聲:“我一直以為你不通文墨,沒想到,你竟然心有明月,深藏不露。”


    鍾安毓得了當今大才子這一句誇讚,既羞且愧,她微垂了眼眸,嘟囔道:“那詩,不是我寫的,是我一個……朋友。”


    “朋友?”慕容煜的笑容更甚,微微靠近了些:“安毓,你可莫要欺我不知情,你剛來盛京不久,除了近期外,之前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接觸著,不外唿鍾府的人,她們不可能有這樣的文采,至於懷王殿下,那就更不可能了。”


    “……”


    他眼底隱隱似有光亮:“安毓,你倒說說,你這個朋友,姓甚名誰?”


    鍾安毓心底分外鬱卒,這簡直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其實方才她說出的詩詞,正是前世的時候越子欽所贈。可如今他癡癡傻傻,說出來莫說慕容煜了,她自己也不信的……


    抿了抿唇,鍾安毓決定轉移話題:“為何我抽了杏花,你抽了微雨?”


    慕容煜果然被問題吸引,眼底浮現了一絲躍躍欲試的光亮:“其實我……”


    尚未說完,鍾安毓便一抬手打斷了,凝眉道:“算了,我也知道是偶然的,與你無關。”她懇切地拉著他的手腕道:“慕容煜,你可知道你現在多受小姐們歡迎?”


    “我都快被她們眼神滅了,所以下次我絕對不會同你再來了!”她欲哭無淚地補了一句:“你要是再叫我去詩會,我便同你絕交!雖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


    慕容煜臉上的笑意更甚,最後說了一個字:“好。”


    麵前的少女似乎鬆了口氣,她笑著抬手微微拉開了簾子,一縷金色的陽光落在她的臉和肩膀,清風吹過,發絲飛揚,平白為她添了幾多溫柔。


    他想說的那些話,終於妥協在這讓他不忍驚擾的美景裏。


    少女轉過頭,笑著問:“慕容煜,你還想說什麽話麽?”


    “今日就算了,你迴去好生休息吧。”


    鍾安毓也沒多想,點了點頭。


    結果,在路上路過一間糕點鋪子,她刻意叫停了馬車買了許多。


    小柒跟著她迴到屋子裏的時候,幾個丫鬟眼眸放光地盯上了她手裏的油紙包:“小姐,這是什麽?”


    鍾安毓看小柒打開盒子就著小繩兒把東西提起來,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把東西護在懷裏:“別動別動,這是杏仁兒糖糕。”


    小柒笑嘻嘻地指了指盒子上的貼條:“是羅記糕點鋪的?素來這種好東西,小姐都是買給我們的,您可從來不貪甜食。”


    鍾安毓大多數的時候都長在邊關,父親雖疼她,教導起來卻也嚴厲,不知什麽時候起,她便養成了少食甜食的習慣。小柒有此想法也再正常不過了。


    見自家小丫鬟又要來拿,鍾安毓便將杏子糕藏到了身後去:“真不是給你們買的,你若想吃,去我匣子自拿幾兩銀子去買就是。”


    “咦?”小柒瞠目:“小姐這是要轉性子了麽?居然要吃糖糕了。”


    “不是給我買的。”鍾安毓手下意識地拍了拍油紙包,微笑著道:“我昨日聽明逸說越子欽已經醒了,他平日喜歡吃甜糕,我尋思著買一些子,托人送去給他。”


    小柒盯了那盒子上畫著的幾朵杏花,頗有些疑惑:“杏仁兒微苦。口味雖不錯,但懷王殿下小孩子心性,小姐為何沒買個蜂蜜甜糕反而挑了杏子味?”


    鍾安毓的手指微頓,聲音低了些許,笑容裏也帶了些悵惘:“許是因為忽然想起他曾喜歡杏花……”她抬手摸了摸盒子上的紋路,偏頭歎息一聲:“難怪,我贈他香囊的時候,他沒有立時顯露喜悅之情。為何那時候,竟沒瞧出來呢?”


    那時候,他說他喜歡海棠,許就是因著她的一句話吧?


    可是為什麽?


    鍾安毓攥緊了裙裾——他若真心待她,為何要納側妃,她竟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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