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們掩唇歎息,大多是感慨可惜懷王殿下的美貌,也有心下不忿酸味十足的公子哥嘲諷道:“嘁,殿下什麽時候竟會騎馬?懷王這樣的身子,學會騎馬又有何用?”


    “難不成要上陣殺敵嗎?”


    緊接著,傳來一陣陣刺耳的譏笑聲。


    鍾安毓秀眉一蹙,冷眸掃了他們一眼。


    “這位小姐是誰?”先前出聲之人冷笑著道:“我說懷王殿下不好好在宮裏守著娘娘,怎麽來了這等地方,莫不是小姐你邀請來的?”


    “是又如何?”鍾安毓凜然地盯了他一眼,看得那人心下一寒。


    她這身傲骨和殺氣可不是白來的,是無數個日日夜夜,在邊關生死搏殺中實打實地練就的。


    方才的那一眼,暗暗帶了殺氣,直叫那盛京城沒見過血的貴公子一哆嗦,生生閉上了嘴。氣氛一時陷入了冰點!


    “你……你到底是誰,又是誰請來的?”有小姐咬了咬牙開口問道。


    鍾安毓張嘴正要說話,一個清潤的聲音自人群後傳來。


    “鍾安毓小姐,是本公子請來的貴賓。”慕容煜手執折扇翩然而來,他乃丞相獨字,不論丞相大人名聲如何,他在盛京城裏,始終是地位超然。


    人群自動分開,為慕容煜讓出了一條道路。


    鍾安毓先前冷落疏遠慕容煜,原本是覺得他可能是個表裏不一的小人,表麵對自己一套,背地裏或許苛待傻子王爺越子欽。


    但這一段時間細想想,也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說到底還是因為慕容煜的爹爹是當今有名的奸相,自己有些先入為主了。


    這會兒他親口替她解圍,正是個緩和關係的絕佳機會,正該朝他道謝才是。


    可剛張開紅唇還沒說話,就看見他身後走出來一個人……


    “長姐好,您來這等盛會怎麽也沒知會下安敏。”鍾安敏一臉假笑湊近了兩步:“安敏近日在家中學規矩,沒機會見長姐,著實想念得緊。”


    慕容煜看到她們姐妹和諧的樣子心下開懷,隻覺做了件大好事,見鍾安毓沒說話,便掃了一眼周遭之人:“今日賽馬會高朋滿座,來者皆客,若是誰鬧事傷了和氣,可就是不給少師大人和我慕容府麵子。”


    其他人地位再高,又怎比得過當今實權在握的丞相和名聲在外的帝師?眾人紛紛告罪,不一會兒就散了個幹淨。


    見再沒有人圍著心上人,慕容煜頗有些邀功的笑著走近:“安毓,他們沒掃了你的興致吧?”


    鍾安毓重重地盯了一眼鍾安敏,這才望向慕容煜咬牙道:“他們倒是沒有,隻不過……”她輕哼了一聲,一把拉住越子欽馬兒的韁繩就朝著遠處而去。


    “隻不過什麽?”慕容煜有些莫名其妙,轉眸看向了鍾安敏。


    後者笑得溫婉:“慕容公子勿怪,長姐自小在軍營裏頭長大,脾氣又臭又硬,您千萬別見怪。”


    慕容煜聽了這句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鍾安敏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連忙一福身道:“我、我去找我長姐了。”


    慕容煜看著鍾安敏的背影,有些犯了嘀咕:那可是她親姐,她卻在背後說些不妥的壞話,是不是其中有什麽問題?


    鍾安毓麵色凝重,心下正生氣。越子欽雖說腦子不太靈光,可不知為何,在鍾安毓的事兒上卻難得地十分靈光,開口就問道:“安毓,你是不是不喜歡那個妹妹。”


    鍾安毓的神色一頓,他這麽問,她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連盛京皆知的傻子王爺都知道她不喜歡鍾安敏,慕容煜這家夥卻好像專程接她過來惡心人。


    “此事與你無關,你無需傷神。”


    越子欽搖了搖頭:“安毓,你若不開心,我便也不會歡喜。”


    “你倒是個心裏通透的。”鍾安毓歎了一息,瞧著他良久:“你若還如那時一樣是給明白的,那該多好……”可惜的是,當年錯過了,那時候她不知道他對她的好。隻把他當做了一個負心人,甚至沒有給他半點解釋的機會。


    鍾安毓攥緊了韁繩,這一世就讓她好好護著他吧!


    “長姐!”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忽然出現。


    鍾安毓一迴頭,就瞧見鍾安敏從遠處走來,她一麵走,一麵冷笑,說話的語氣卻是再柔和不過:“你怎麽走得這麽著急?你我是親姐妹,長姐卻寧可帶著個外人也不帶著我,若傳迴去讓祖母知道了,合該你挨一頓數落。”


    鍾安毓冷笑了一聲,正想迴懟,卻看見不遠處一群小姐低聲地笑,看過去的時候恰瞧見她們的指指點點。


    她雖不懼鍾安毓這個沒用的妹妹,可頭一次出席這樣的場合也並不想太過惹人注意。


    “二妹妹,這一不留神就走到了賽場不遠,算你走運,我這會兒不想同你一般見識。”


    這明顯看輕的話語立時就激怒了鍾安敏,她捏緊了拳頭滿眼怨恨地盯著鍾安毓的背影。


    她心下思緒萬千,就好似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啃咬著她的神經!


    ——憑什麽鍾安毓一出生就是嫡女,而自己隻配做庶女。


    ——憑什麽明明是她在祖母身邊長大,鍾安毓卻能得到祖母的重用,甚至讓她去盤賬,還發落了辛勞數載的母親?


    ——憑什麽愛惜羽毛苦心經營名聲的她一夕之間名聲掃地,而鍾安毓不但帶兵打仗,還穿男裝,與男子牽扯卻能毫無影響甚至受邀這樣高規格的聚會?!


    有太多的不公!她不服!


    鍾安敏轉動眼珠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賽場,她一咬牙,朝著鍾安毓追了過去:“長姐,賽馬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不會不知道規矩吧?到了時辰,所有人都必須過去。”


    鍾安毓皺起了眉頭,她瞧了一眼小馬駒上的越子欽,他們兩個,一個是傻子,一個是初來乍到的愣子,誰也不清楚具體有什麽規矩。


    “也罷。”她把韁繩在手上繞了幾圈,對越子欽笑了笑:“咱們終究是客,到底還是要依著主人家的規矩的。”


    說著就帶著越子欽朝賽場去,也不理睬鍾安敏。


    “你等著瞧!一會兒看你還怎麽得意!”鍾安敏低聲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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