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的時間一轉即逝,經過一個星期的療養,於晨的傷勢也算好了七七八八,隻不過這一個星期的時間於晨並不是隻用來療傷,更多的時間是用來思考。


    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他已經失去了再看韓素一眼的機會。


    本以為那次邂逅隻是春夢一場,秋風會帶走一切,可直到此時他才明白,秋風是帶不走思念的,反而是越加膨脹他的愛慕。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著韓素,濕潤的眸子,略帶感傷的眼神,還有敲響他靈魂的語氣。這一切,都是天堂的美好。


    抽了支煙,心情也稍稍好了些,於晨走下床試了試,發現自己已經能正常行走了,這可是天大的喜訊。他一個星期以來都是依靠泡麵過活,現在看著房間裏那一堆空空的泡麵盒他就作嘔,如果不是他知道樓下便利店老板的號碼,他就連泡麵也吃不上。想到這裏,他就更是哀歎顏小雪和韓雅的無情,她們兩女根本就不怕自己會餓死啊。


    在這期間於晨也給王洪偉打過電話,可那家夥說他有事迴老家去了,而於晨除了他之外並沒有別的朋友,至於楊韻菲,於晨可不敢想。


    拋棄一些無用的想法,現在的於晨隻想馬上到羅丹街上大吃一頓,韓雅當初給過他一張銀行卡,裏麵至少也有幾百塊錢,於晨準備吃飽喝足後再去尋找工作。


    馬不停蹄地趕到取款機前,一路上路過無數的餐館,於晨都數不清自己咽了多少次口水了。因為南江市是繁華城市,所以銀行裏的取款機有一大排,於晨根本就無需排隊。


    他顧不得像別人一樣疑神疑鬼地看看旁邊有沒有人,反正這張卡又不是他的,他取完了錢就扔掉,到時候誰愛要誰拿去。


    劈裏啪啦一陣動作過後,於晨並沒有立即提取現金,而是電擊查詢餘額,接下來一大排數字顯示在他眼前。


    “一萬!”


    於晨差點一個踉蹌摔了下去,韓雅竟然給了他一萬?這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細數著後麵的那一排“0”,“1、2、3、4......”果然是四個零,整整一萬,貨真價實。


    在這一刻,於晨心底對韓雅的怨氣也消散了好多,是啊,果然是很多的仇恨都能用錢化解,有錢能使鬼推磨嘛。他也意識到了另外一點隱情,那就是韓雅之所以對重傷的他不管不顧,也許是韓雅認為這些錢足夠養活於晨一段時間了。


    但於晨也不敢肯定他的揣測是否真實,也許韓雅並沒有他想的那麽好,畢竟韓雅給他的第一映像潑辣得很,而且還不講道理,毫無憐憫之心。


    正在愣神之間,後麵卻傳來一聲呢喃的囈語聲。


    “先生,請問......”


    “咦?這聲音怎麽那麽動聽,而且還那麽熟悉?”於晨打了個激靈,霎時清醒過來,至於那個聲音後麵的話直接被他忽略了,不是他沒聽清楚,而是驚喜和另外幾種無法表達的心情令他暫時失去了聽覺。


    難道世界真有那麽小?還是因為他的生命絲線定將與那一個人的牽在一起?


    於晨從來沒有這麽多的口水,任憑他再怎麽努力咽下,嘴裏依然宛如泉水噴湧,他努力使自己的唿吸變得均勻,心跳變得小聲,臉色變得淡然,動作變得優雅,然後緩緩轉過身去。


    愛慕使人變得多麽笨拙癡傻啊!


    入眼的是濕潤古典的雙眸,略帶感傷的眼神楚楚可憐,沒有一絲淩亂的秀發,還有......已經絕世的風姿和沐浴心田的淡淡微笑。


    “你的?”於晨想起了那一幕,她輕輕地張嘴吐言,天使的玉手遞給他一片塵世間最美麗的落葉。


    果然是韓素,但這不會是做夢的吧?於晨咬了咬舌尖,很疼,這是真的。千盼萬盼,他終於盼到了這一刻,老天居然對他這麽好。於晨沒想到自己一出門就遇到了韓素。曾今,他無數次臆想過和韓素再次見麵的場景,有公園,有湖畔,甚至還有荒蕪人煙的荒郊野外......她在歡笑,在戲水,或是在等待一個引路人......


    如今再度重逢,雖然這種重逢的方式和場景缺少了某種詩意和浪漫,但於晨依然忘乎了整個世界。他曾經在內心裏與韓素譜寫好的對話和劇本居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無論憧憬如何美好,劇本譜寫的多麽天衣無縫,在真正麵對韓素時,他根本說不出來任何話語。他甚至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從而不讓韓素見到他軟弱的一麵,或是不想讓韓素在他身上挑出任何一絲缺陷。


    原來,甜言蜜語和淡然瀟灑是為那些不相幹的人準備的,而麵對真正愛慕的人,一切驕傲、原則、思想和信念都將煙消雲散。


    “真的是你?”韓素再次說話,於晨的眼光盯得她心底發毛,心說於晨看人也太不禮貌了,這種目光她見得多了,但別人絕不會像於晨這樣看那麽久的。


    不過她並沒有從於晨眼裏看出那種恨不得將她生吞了的貪婪,而是一種極度崇敬而又極其膽怯的躲避。她也沒有介意於晨的舉動,她覺得於晨為人不錯,隻是不太喜歡說話而已,她們一共見過三次麵,每一次都是她先說話的。


    於晨聽到了韓素的明知顧問,像是忽然被針紮了一下,再次從迷離中清醒,也就在清醒的這一刻,他猛然收迴了自己的目光,慌張地低下了頭,就像一個學生受到了老師的責罰。


    他的整個腦海都混亂了,他看著地麵,每一秒鍾都數得清,還有地上的沙子。他想逃,又想留下再看韓素,兩種心理都非常強烈,在內心裏激蕩不已,似乎下一刻就能把他的身心一分為二。


    他想起了雨果的一句話:真愛的第一個征兆在女孩身上是大膽,在男孩身上是膽怯。


    難道……於晨不敢再想下去,如果思緒真的有跡可循的話,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一刀砍斷,“愛”這個字,他根本就不敢用在韓素身上。韓素太神聖了,哪怕是對她有一小點微不足道的想法,在於晨看來也是一種罪惡的褻瀆。他寧願在自己身上劃上幾道傷口,也不願任何一點邪惡的汙漬濺染韓素的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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