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能走嗎?”顏小雪最先打破沉默,她不想再這樣和於晨糾結在一起,這挺讓人尷尬的,要是於晨能自己走,那她當然不願再陪於晨養育尷尬。


    於晨心裏有些暗歎,要是他能自己走的話早就走了,此刻的他是真的需要幫助,但是顏小雪都這樣說了,他總不能死皮賴臉吧?


    一個人若是明知道別人需要幫助,還等著別人開口,顯而易見不是誠心的援助。勉強別人不是於晨的作風,一個人可以很蠢很沒用,但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這一點至關重要。


    不過於晨也沒有埋怨顏小雪的心理,別人幫自己是情份,不幫自己是本份,於晨沒理由去埋怨什麽,況且,他深知顏小雪對他的映象並不好。這沒什麽奇怪的,因為於晨自認為自己並不是很討人喜歡,韓雅也不是很喜歡他。不過韓素就不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話,於晨願意世界的人都不喜歡他,隻要韓素喜歡他就行了。(這裏的喜歡是普通的好感,不是男女感情,於晨還不敢去奢求韓素的感情,至少現在還不敢。)


    很快收迴了飄遠的思緒,於晨對顏小雪笑了笑,說:“我應該還能走,謝謝你轉過頭來扶我起來。”說完也不等顏小雪迴答,自顧試著邁開了腳步。


    很幸運,並沒有摔斷腿,還能走,隻是每走一步膝蓋都傳來疼痛,這對於晨來說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隻要休息幾天就能恢複很多,這倒讓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他的腳步拖得長長的,顯得很是為難,這一切顏小雪當然也看在眼裏,她忽然有些於心不忍,她之所以鬆開於晨,是為了避免尷尬,並不是因為排斥於晨。恰恰相反,她很想靠近於晨,就因為於晨那久違的目光。但這也是她疏遠於晨的原因,她擔心自己左右不了自己,被那目光駕馭住。


    短暫的自我鬥爭過後,顏小雪還是敗給了自己的同情心,跨上前去抱住了於晨的胳膊,她此時才明白,原來同情別人是種本性,有血有肉的人,總要懷有一顆同情心,她理解了前不久於晨同情她的感受。在這一刻,她不再怪罪於晨了。


    於晨並沒有反駁顏小雪,他接受了顏小雪的同情。顏小雪又明白了,當有人向你投以同情時,還請你溫柔地接受下來,那不僅是一種與人為善的親切,更是一劑解脫自己的良藥。


    在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誰能夠堅強到獨自一人也能對抗所有苦難。


    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切感席上心頭,使得於晨有霎那間的失神。顏小雪抓住他胳膊的手很暖,他忽然有種巨大的勇氣,哪怕是讓他在樓道來迴走上幾次,他相信自己也能做到。


    這讓他想起了一段獨白:我的勇氣和你的勇氣加起來,用來走完這坎坷艱難的路途總夠了吧?我自己是不敢去走的,隻要有你,我就敢!


    其實人們之所以會恐懼苦難,隻是因為缺少一個陪自己去闖蕩的夥伴。很多人需要的鼓勵,其實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陪伴而已————陪著我,陪著我,陪我走下去,我需要你......


    幾分鍾的路程在此時被無限延長,當兩人再次進入家門時,地平線上的太陽也正好探出頭來,向兩人撒來昏黃的陽光。顏小雪眯了眯眼睛,一夜不睡的感覺可真不好受,她轉過眼看了看於晨的床鋪,強烈的占有欲襲上心頭,要是此刻這張床是她的該多好,她敢肯定,隻要自己躺上麵一閉上眼就能進入夢鄉。


    可惜,她並不能占有這個柔軟的依托,因為它是於晨的,而且於晨此時還不得不躺上去,她隻好強壓著哀怨,將這具承載美夢的床鋪讓給於晨。


    於晨當然不知道顏小雪短短時間內閃過了這麽多念頭,他並沒有立即躺下去,而是示意顏小雪坐在他旁邊,顏小雪也沒矯情。


    “客氣的話我就不說了,你需要多少勞務費,我現在就給你。”於晨說著就伸手拿過床頭的錢包,很認真的看著顏小雪。


    “都什麽時候了,還問這個?”顏小雪抓了抓頭發,發香逸散間,她接著說:“你還是把錢留著看醫生吧。”


    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她看得出於晨是個窮小子,現在又受了傷,不能缺錢的,畢竟現在的醫療費用那麽貴,於晨這種外地來的打工仔,哪來多少錢?況且她一個本地人也不缺那幾個錢。


    她看都懶得看於晨的錢包一眼。


    於晨搖了搖頭接著說:“看醫生就免了吧,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可不想花些冤枉錢,像他這種農村長大的人,磕磕碰碰多的是,大多都是自行愈合的。


    “這怎麽行?”顏小雪有些著急,“你該不會是沒錢看醫生吧?”


    額......這句話一問出來,顏小雪就後悔了,差點想伸手拍自己的嘴巴。這不是擺明了揭於晨的老底,讓他難堪嗎?試問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會在女人麵前承認自己窮?


    “我......”


    “鈴鈴鈴......”


    於晨剛要脫口而出,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剛剛他迴來就衝上電了,是誰在這麽大清早的打電話給他?他暫時放下了迴答顏小雪的念頭,其實顏小雪想錯了,於晨並沒有在顏小雪麵前裝大款的念頭,沒錢就沒錢,在他看來這沒什麽丟臉的,何況就算是有錢,他也不會去醫院。


    顏小雪暗地裏長長地舒了口氣,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解救了銀河係,不然這個電話怎麽來的這麽及時?如果不是這一個電話,那她還真不敢想象於晨接下來會說些什麽。她偷偷地瞄了於晨的手機一眼,來電顯示是一個叫韓雅的名字。


    是個女的?


    一個女人這麽大清早的打電話給於晨,那他們倆是什麽關係?


    也不知道是因為好奇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顏小雪屏住了唿吸,豎起耳朵做好準備,不想錯過任何一點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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