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李大人的醜惡嘴臉,杜漓玥暗中在衣袖中握緊了拳頭,聯想小虎子的話,這些女人的來曆似乎也不再是謎團了。


    “當真?”杜漓玥擠出笑容,目光輕飄飄的從女人的臉上拂過,“我看李大人這幾個妾侍就很好,尋常人哪裏消受的了這樣的美『色』,不勞煩李大人再為我物『色』,不如就從這幾個中擇一個給我吧?”


    李大人一愣,顯然沒想到杜漓玥會提這種要求,他悄悄地打量杜漓玥,心中納悶極了。


    “這……郡主是在說笑吧?”


    杜漓玥抿嘴一笑,心裏明白了他心中這些女人的分量非普通玩物。


    “自然,開個玩笑罷了,李大人何必當真,我一個女子,要女人有何用?”


    李大人這才放下心來,拱手賠笑道:“郡主的『性』子果然有趣。”


    現在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杜漓玥又耐著『性』子同李大人寒暄了幾句,抱著小虎子迴了屋子。


    剛把小虎子放下,杜漓玥就迅速合上了門窗,小聲問道:“那幾個女人,哪個是你娘?”


    小虎子眼底含著淚,咬著手指道:“那個綠『色』衣裳的。”


    綠『色』衣裳?


    杜漓玥迴憶著剛剛那幾個女人,腦海中忽然躍出一個人影,穿綠衣服的隻有那個看似眼神不大好的女人。她連忙問道:“你娘叫什麽名字,你外祖,爺『奶』又去哪裏了?”


    小虎子年紀尚小,被問的暈頭轉向,含糊道:“娘叫窈娘,我沒有外祖和爺『奶』。”


    “那你姓什麽?”杜漓玥又問。


    五六歲的孩子還不能明白姓氏與名字的區分,隻是呆愣的看著她,知道問不出個名堂,杜漓玥歎了口氣,卻聽外頭傳來敲門聲。


    “誰?”杜漓玥警惕的問道。


    “郡主,是我。”木夏低低道。


    聽見是木夏的聲音,杜漓玥這才打開了門。周旭的人手果然就在不遠處的空地上徘徊,一看見杜漓玥打開門,立刻就投來了目光。


    “快進來。”杜漓玥將木夏抓了進來,“口信傳出去了?”


    木夏點頭,“迴信尚需時日,郡主莫要著急。”


    杜漓玥當然來不及著急,在迴京之前,她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現在終於明白蕭玨的攻心二字,是怎樣英明的計謀了。


    “現在再去做一件事情。”杜漓玥指了指小虎子,“將這孩子的身份查清楚,我現在來不及同你解釋,速度要快,我們時間不多了。”


    朝廷的召迴已經下達,杜清遠倘若遲遲不迴京,定會被皇帝懷疑在暗中結黨營私。


    木夏為難的看著小虎子,二人大眼瞪小眼,良久他才輕歎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將小虎子抱在懷中,“屬下知道了,可還有其他事?”


    見杜漓玥搖頭,他便和小虎子一同出了門。衙門內外都有周旭的人馬,木夏剛邁出官府的門檻,一直坐在地上休息的侍衛立刻帶刀跟了上去。


    周旭常年在軍營,手下的人馬也更善於真槍實刀的肉搏,木夏出身暗衛,對這拙劣的跟蹤術壓根不放在眼中。


    隨意玩了個小把戲,身後的人便甩了個一幹二淨,木夏放慢腳步,來到了貧民窟。


    因為災情的緣故,貧民窟的人數大大增加,多得是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人,哀聲震天,小虎子也被嚇了一跳,將頭埋在木夏懷裏發抖。


    “小虎子,你原來一個人住哪?”木夏輕聲道。


    小虎子這才伸出頭張望了兩下,指了指西邊,“我住在那,隔壁的王嬸多了吃的會給我,人可好了。”


    孩子稚嫩的語氣陪著骨瘦如柴的身子,看起來格外叫人心酸,饒是木夏身為冷血暗衛,也忍不住在心裏歎息了一聲。


    帶著小虎子來到了所謂的王嬸家中,木夏看著眼前破破爛爛的小房子,上前敲了敲門。


    “誰啊?”一個麵黃肌瘦的女人打開了大門,見木夏的打扮不像是窮人,語氣便柔了幾分,“貴人可是來錯了地方,這是貧民窟。”


    她餘光掃到了木夏懷中的小虎子,下意識道:“小虎子,你去哪了?”


    小虎子在木夏懷中扭了扭,跳下來撲進了王嬸的懷中,“王嬸,小虎子來看你了,小虎子被仙女姐姐救了,現在過神仙日子呢。”


    王嬸欣慰的『摸』了『摸』小虎子的頭,“那就好,王嬸還以為你被人販子抓了。”


    她抬頭看著木夏,語氣遲疑道:“貴人就是收養小虎子的人,真是菩薩下凡。”


    木夏擺了擺手,“不是我,是我主子行的好事,我來此處,是有些事情要問你。”


    王嬸將他迎入了屋子裏,木夏這才看見裏麵破爛到了什麽地步,看灶上堆的碗,足見這家人有五六個之多。但房間『逼』仄矮小,木夏一個成年男子連抬頭都困難。


    王嬸小心翼翼的捧了一碗清水過來,賠笑道:“實在是太破爛了,讓貴人見笑了,貴人想問什麽盡管問吧。”


    “小虎子的爹娘都去哪兒了?”木夏並不嫌棄,接過來喝了一口,豈料他的問題剛出口,王嬸的臉『色』就變了。


    她搓了搓手,眼神躲閃道:“他爹娘都死了,去年他爹種田的時候,不知道哪兒來了一幫流寇,把他爹娘都『亂』棍打死,小虎子出去玩,這才躲過一劫。”


    木夏淡淡道:“那他的外祖,爺『奶』兩家人呢,怎麽就留下一個小的不管不顧了?”


    “貴人不知道,小虎子的爺『奶』早就病死了,留下他爹方平禾一個獨苗,他娘是個外地來的歌女,原來在酒樓賣唱,後來和方平禾一見鍾情,死活要跟著,這才生下了小虎子。”王嬸歎氣道,“可憐這好好的小兩口,都被那流寇毀了。”


    “當真是流寇?”木夏抿了口清水,幽幽道,“你不是同小虎子說過,她娘是去給她生弟弟了嗎?”


    杜漓玥早在出門前就將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都告訴了木夏。


    王嬸臉『色』煞白,她那不過也是隨口一說,哪裏知道五歲的孩子記『性』這麽好,竟然還得了貴人青睞被收養了,她心裏給自己打了個嘴巴子,臉上訕訕。


    “那都是胡說的,小虎子記岔了。”


    她話音未落,手裏卻多出一個銀錠子,王嬸傻傻的看著木夏收迴去的手,心裏慌了起來,“貴人這是做什麽?”


    木夏挑眉道:“不夠?”


    他從衣袖裏又取出一塊,擱在了王嬸的手心,“將你知道的一切都如實說出來,我家主子是比江州知府還要厲害的人物。她不過是想為小虎子的爹娘伸冤,做一樁好事,你隻需要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家主子自會做主,這件事情不會燒到你身上。”


    “不過……”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你若是存心包庇,那罪名可就大了。”


    普通的農『婦』沒見過世麵,被這麽一恐嚇,嚇得立刻跪了下來,神『色』慌張道:“我說,貴人千萬別抓我,我什麽都說。”


    她努力迴想著方平禾出事的那天,“那一日咱們幾個都在務農,正是休息的時候,田裏沒人,方平禾家裏隻有他一個男丁,便想著趁中午時候多幹一些,豈料知府老爺來了,忽然把樹蔭底下乘涼的窈娘拉了出來,要把她帶走娶做九夫人。方平禾不肯,知府老爺便讓人把他打死了,窈娘這一走,就再沒見過了。”


    王嬸唉聲歎氣道:“後來聽說她被好吃好喝伺候著,日子過得還不錯。我這才跟小虎子說了,貴人,我知道的可都說了,真的沒有了。”


    “窈娘是瞎子嗎?”木夏忽然問道。


    王嬸立刻搖了搖頭,“怎麽會,窈娘的眼睛可好了,夜裏做繡活也比旁人利索,貴人為何這麽問?”


    木夏若有所思的擺手道:“沒事,你不用管。”


    他從衣袖裏將剩下的銀錠子都拿了出來,“這些錢你收著吧,家中難過,這就當是我家主子給你的謝禮。”


    王嬸生平第一次見這麽多的錢,連忙激動的道謝。


    離開了貧民窟,小虎子把頭擱在木夏肩頭。


    木夏見他一臉懵懂,便問道:“你可聽懂王嬸剛才說什麽了?”


    “聽懂了。”小虎子板著小臉道,“我娘被壞人搶走了。”


    木夏驚訝的拍了拍他的肩,二人迴到官府,將事情同杜漓玥說了個明白,杜漓玥氣的險些把手裏的醫書給撕了。


    “簡直就是目無王法!”她輕呸了一聲,“你看著小虎子,我去找父親。”


    她三步並兩步衝到了杜清遠的屋子裏。


    杜清遠正在寫信,見杜漓玥來了,拈著胡須問道:“你可是想到法子了?”


    “法子我是想到了,不過有些得罪人,不知道父親敢不敢做?”杜漓玥故意賣了個關子。


    杜清遠皺起了眉頭,“你直說便是,我自有權衡。”


    “父親也應該知道,我和恆王關係匪淺了吧,當初正是恆王護送我們,才避過了追殺。為了保證能夠安全迴京,女兒已經派人聯係了恆王,相信很快便會派來人馬護送我們。”杜漓玥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用餘光掃視著杜清遠信中的內容。


    他寫的不過都是與京城黨羽聯係的事情,沒什麽特別之處,杜漓玥隻好收迴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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