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聲震天的江州城外,一陣陣馬蹄聲驚醒了無數又餓又困的難民,大家睜大眼睛看著遠處,隻見灰塵滾滾,無數騎兵與馬車飛快的奔了過來。


    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嚇得跑進了樹林中遠遠地觀望著,等那些騎兵近了,才有人吼了一聲,“是送糧的,朝廷的糧車來了!”


    剛剛還跑遠的難民們立刻蜂擁而上,可一跑到道路兩邊,看著那一把把閃亮的大刀在太陽光下熠熠生輝,立刻就嚇得不敢吱聲了,隻能眼巴巴的看著。


    河道已經被疏通了,眼看著天氣逐漸好轉,洪水也退了迴去。


    杜清遠許久沒有做過這樣吃力的活計,正坐在衙門裏喝茶休息,隻聽見外頭馬蹄陣陣,不一會兒,張捕頭就興高采烈地帶著一隊騎兵走了進來。


    “這是?”杜清遠疑『惑』道。


    帶頭的騎兵隊長衝他拱了拱手,“杜大人,我是奉朝廷與太子之命,特意護送糧草的小將周旭,讓大人久等了,不知江州眼下情況如何?”


    一聽說是糧草來了,杜清遠‘呀’的一聲,高興的拍了拍大腿,“原來是送糧來了!”


    江州未經災患前是江南水鄉,柔風細雨也算的上人間天堂,可這遭了災就是人間地獄了。杜清遠早就在這裏過的苦不堪言,好不容易把河給治好了,接下來就是撫恤百姓的苦差,這糧食一來,正好解了燃眉之急,他離迴京也不遠了。


    “請周將軍迴去告知朝廷,水患已除,皇上不必憂心了。”杜清遠頗有些得意洋洋。


    聽見水患已除的消息,周旭非但沒有高興,還暗暗皺了皺眉頭,口中淡淡道:“杜大人功不可沒。”


    沒有在意周旭的這些細節,杜清遠親自走到外頭運糧的馬車旁,看著堆如小山的糧食,感動的險些老淚縱橫。


    “這糧食都放哪兒?”周旭問道。


    杜清遠笑眯眯的指了指衙門的後庫房,“勞煩將軍的兵馬,運到庫房即可。”


    周旭點了點頭,招手指揮手下的士兵,在衙門外百姓的高唿中,將一袋袋結實的糧食送進了衙門糧倉。


    “什麽,朝廷送糧來了?”


    杜漓玥正在田埂中翻找有沒有能填肚子的植物,一聽木夏的話,高興的把手裏的鋤頭都扔了。


    “快,同我迴去瞧瞧。”這可是百姓的救命糧,要再晚一日,指不定江州就熬不下去了。


    二人急匆匆的迴了衙門,周旭等人正好送完糧草,正在糧倉前清點著。杜漓玥提著裙子就走進了糧倉,剛要拆開米袋檢查一番,就被周旭捏住了手腕。


    “這是朝廷的糧草,郡主不要妄動。”


    杜漓玥下意識皺了皺眉頭,“怎麽,你們還怕我偷糧不成?”


    周旭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掃了她一眼,意味深長道:“得罪郡主了,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糧食沒發到百姓手上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動。”


    “冥頑不靈。”杜漓玥輕瞪了他一眼,“當著你們的麵,我能偷走一粒米?”


    她指了指一地的糧米袋子,淡淡道:“這些米都是臨時從各個地方調來的吧,大多都是百姓家中的屯糧陳米,誰都不知是放了多久了。貧農不比大戶,米糧尤其容易鑽進老鼠蟲子,這些髒東西身上攜帶的病菌數量之多,超乎人的想象,試想這樣的米若是被人吃了,豈不是和服毒一個『性』質?”


    “你們送米來時,可檢查過米的質量?”杜漓玥問。


    周旭等人果然愣住了,一張張剛毅的臉上『露』出一絲猶豫。


    杜漓玥冷笑一聲,抱著胳膊道:“既然沒有檢查,又為何不讓我檢查,若是真有老百姓吃髒米得了病,你們可擔待得起?”


    眼睜睜瞧著她一張紅唇張張合合,說的都是不容置喙的話,周旭皺了皺眉頭。


    “擔待不起。”周旭答道。


    “既然知道擔待不起,那就開袋檢查吧,反正大家都在,眾目睽睽之下,我都不怕,你們有什麽好怕的?”


    杜漓玥話音未落,旁邊一直一言不發的杜清遠適宜的責問了一句,“漓玥,不可對周將軍無禮。”


    他這句話和貓撓的『性』質差不多,杜漓玥聽得出他語氣裏的深意,知道這老狐狸對周旭也不放心,畢竟糧草被劫一案在先,杜清遠已經怕了。


    周旭擺了擺手,不太高興的迴駁道:“軍令如山,不可違逆。”


    “你!”杜漓玥氣的一噎。


    杜清遠眯了眯眼睛,帶著笑輕聲道:“這軍令是誰下的,可是太子殿下?我為相多年,豈能不明白皇上的心意,即便皇上在此,也勢必為百姓謀福祉,又豈會不認同這樣的事?”


    周旭睨了他一眼,似在思量他話中的分量,“正是太子殿下,杜大人這話說的,難道也要幫著郡主為難我不成?”


    “怎麽會。”杜清遠雖然貴為一國之相,但來江州畢竟是被貶,萬事需得小心謹慎,“我這也是為了百姓。”


    “杜大人若是要開袋檢查,不如這樣,我現在飛鴿傳書一封上奏京城,問明皇上與太子殿下,若是二位應允,我周旭自然不敢阻攔半分,但在此之前,這糧袋若非是施給百姓,便絕不容任何人打開。”周旭仿佛一塊僵硬的鐵板,任是杜清遠施壓還是杜漓玥咄咄『逼』人,都不理會半分。


    杜漓玥心中覺得納悶,目光幾乎快把糧袋給燒出個洞來,“這米裏有什麽不可見人的,周將軍要扞衛到這個地步?”


    周旭的目光閃了閃,麵無表情道:“郡主可千萬不要欲加之罪,周旭清清白白,米糧更是迢迢萬裏運送而來,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到底是常年在軍中打打殺殺的將軍,杜漓玥區區一個醫生,氣勢明顯弱了下去。她不甘心,還想要再說什麽,被杜清遠輕輕拍了拍肩膀。


    “既然如此,那好吧。”杜清遠無奈一笑,眼底渾濁一片,“我們也不再刁難周將軍,隻不過這米若吃出什麽後果,自然要將軍你一力承擔。”


    周旭的臉『色』這才徹底冷靜了下來,冷硬道:“那是當然。”


    糧倉被周旭的人重兵把守,誰都進不去,不知道的還以為裏麵是關押了什麽重犯似的。


    杜漓玥氣鼓鼓的走了出來,偏頭問道:“父親,你難道不覺得哪裏古怪?”


    杜清遠淡淡的望了望天『色』,“哪裏都古怪。”


    他斜了杜漓玥一眼,盡管不待見,但目光尚算和諧,“周旭這人,吃軟不吃硬,你與他周旋遲早是你累死。”


    “那現在怎麽辦?”杜漓玥心裏升起一股疑慮,“既然周旭保證的這麽快,就說明米一定是正常的,那這批糧米有什麽是不能讓我們知道的?”


    “不能讓我們知道的可多著呢。”


    杜清遠歎了一口氣,“他既說這是軍令,那這便是京城的風向,看來我想迴去沒那麽容易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負手走進了李大人的屋子裏。


    杜漓玥古怪的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托了托下巴,“木夏,你說周旭他們打算做什麽?”


    木夏也一臉的若有所思,“我跟在主子身後,雖然沒踏足過朝堂,但看那些人玩弄權術,也不過是那幾樣。”


    “哪幾樣?”杜漓玥興致勃勃的問道。


    “栽贓陷害,瞞天過海,借刀殺人。”木夏的目光漂浮在半空,聲音雖淡,卻聽的杜漓玥悚然一驚,她下意識迴憶起蕭玉晟對她做過的種種罪行,背脊都涼了一片。


    她猛地迴頭看了看糧倉的方向,心裏升起了不祥的預感,“木夏,你跟我去做一件事。”


    原本應該靜謐的夜晚,被火光照亮了夜幕,熊熊大火一發不可收拾,衙門中的衙役捕快來不及穿衣服,就一個個赤著膀子打水滅火。


    杜清遠披了件衣服就衝了出來,看著漫天大火慌了神,“這是怎麽一迴事!”


    李大人也從隔壁衝了出來,指著火起的方向倒抽了一口涼氣,“那是糧倉,起火的是糧倉!”


    二人對視了一眼,濃濃的驚恐溢了出來。杜清遠險些摔跤,被仆人扶著一瘸一拐衝到了糧倉門口,心跳幾乎都要停止了。


    “這可怎麽辦呀!”


    這天災人禍,永遠都是發生在未知的時刻,眼睜睜看著唯一一個迴京的機會被火燒了個一幹二淨,杜清遠徒勞的抓起木桶就去灑水,心裏一片死寂,他知道這火起的不對勁,定是又中了招了。


    “荒唐!”周旭不知什麽時候帶著士兵們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看見漫天大火,臉上神『色』卻依舊鎮定,淡淡的開口,“這可是糧倉,這一場火,燒的是百姓的救命糧!杜大人,李大人,你們到底是怎麽看管的,千辛萬苦將糧草運過來,怎麽連一日都存不住,如何和皇上交代!”


    李大人慌得手足無措,杜清遠抓著木桶死死地盯著地麵,咬牙切齒問道:“這火怎麽起的,我也想問問周將軍!”


    周旭皺了皺眉頭,斜了他一眼,“哦?杜大人這是想推卸責任了,周旭不知大人什麽意思,大人還請明示。”


    他的話中句句都帶著自以為是的傲慢,似乎這一國之相在他眼中不過是螻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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