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禦前太監仍然不死心,狠狠瞪了一眼杜漓玥,又眼巴巴的望向了皇帝。


    但杜漓玥的話無疑戳中了皇帝的心,作為一國之君,受黎民的愛戴,享受這樣淩駕於眾人頭頂的快感,無疑是優越的。不會有皇帝討厭這樣義正言辭的討好與吹捧,哪怕明知道杜漓玥是有目的的,皇帝也並未發怒。


    他虛弱的抬起下巴,若有所思的注視著這個身姿纖細的女人。


    和所有的貴女一樣,她有姣好的姿容,華貴的打扮,唯一不同的是那清逸的氣質,超於眾人的膽識。


    他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個讓他有幾分好感的姑娘,似乎是為太子定下的太子妃。


    看來杜清遠沒有教錯女兒。


    “杜漓玥。”皇帝慈祥的目光投『射』了過來,像是要看穿她,“你對太子,可有什麽印象?”


    蕭玨的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握緊了藏在衣袖中血跡斑斑的手。


    不知道皇帝為什麽問這個,但看皇帝偏袒太子的態度,杜漓玥就不敢隨意胡謅。


    她沉『吟』片刻,才答道:“太子殿下為人果斷,雷厲風行,很有皇上的影子,隻是太過嚴酷,還需多行仁義......”


    這番話已經是她根據蕭玉晟的形象斟酌又弱化了許多缺點才得出的結論了。


    蕭玨嗬的一聲,不等她說完,就『插』進了一句低低的怒喝,“放肆,太子殿下乃是一國儲君,哪怕你是殿下未來的嫡妃,也不容在皇上麵前放肆,太子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不容你置喙!”


    本來聽杜漓玥的話『露』出高深莫測神情的皇帝,被蕭玨吸引了注意力,笑容也漸漸淡了,不輕不重道:“她說的沒錯,恆王不必袒護太子。”


    明著是責怪蕭玨偏袒太子的行為,暗地裏卻是在責怪他『插』嘴。


    蕭玨垂著頭,惶恐又靜默的樣子,杜漓玥卻倒抽了一口涼氣。


    蕭玨這是在給她提醒!


    她話鋒一轉,連忙補充道:“恆王說的有理,是臣女冒犯了,還請皇上恕罪。”


    她仍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樣子,不想因為過度的遮掩引起皇帝的猜忌,“臣女一時心急口快,在皇上同恆王麵前失了分寸了。”


    疏離客套的一句話,將自己和蕭玨的關係撇的一幹二淨。


    皇帝一挑眉,簡直就要相信他們二人真的毫無關係,隻剩那一層淺薄的救命之恩了。


    “起來吧。”皇帝不緊不慢道,“就按你說的去辦,桑蠹蟲進貢之後,立刻將『藥』方和『藥』材散發下去,務必保證天花消失。”


    末了,他擺擺手,咳出一口帶血的濃痰,胸口唿哧唿哧的,好似破風箱,疲憊至極的叫太監扶著躺了下去。


    杜漓玥和蕭玨對視了一眼,靜悄悄的離開了大殿。


    殿外的暖陽溫暖而和煦,既無嚴寒的吝嗇也無酷暑的肆無忌憚,沐浴在這樣的陽光下,杜漓玥眯著眼睛,舒服的像懶貓般伸了個懶腰。


    蕭玨笑她,“你放鬆的未免太早了。”


    杜漓玥瞪了他一眼,悻悻的『揉』著酸疼的雙臂,為了給太醫院每人謄寫一份『藥』方,她手都快寫斷了。


    “要你管!”


    她氣衝衝的就往太醫院走去,蕭玨不緊不慢的跟著她,欠揍的聲音始終迴『蕩』在耳邊,“以後說話要經過頭腦思考。”


    他頓了頓,聲音忽然降低了下去,“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寬容的。”


    寬容?杜漓玥一下瞪大了眼睛,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恆王還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呢。”


    蕭玨輕聲笑了,笑意扯動了他的傷口,揚起的嘴角又迅速擰成了下垂的姿勢。


    看見這樣的他,杜漓玥的心一下就軟了,他身上體無完膚,臉『色』慘白,眼底暈染出一股青紫,一身素衣被血染紅,遠遠看去,好似一隻披著紅紗的“鬼”,若是晚上見他,杜漓玥不保證自己會不會被他嚇破膽。


    “蕭玨。”杜漓玥猶豫地伸手要拉他,“跟我走,去太醫院為你療傷。”


    似乎是為了避嫌,蕭玨一下就避開了她的手,警惕的後退了一步,聲音在風中忽高忽低,“我還沒有被赦免,還是要迴天牢的。”


    “四周都有暗衛監視,不要靠我太近。”蕭玨咽下了喉頭的血腥,“太危險。”


    他換上淡漠疏離的神情,遙遙的拱了拱手,還禮的樣子,“保護好自己,我沒出去之前,不要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等我。”


    杜漓玥唿吸一滯,伸出手還想要說什麽,他已經轉身走了,挺拔的身姿縱使被折磨不堪,也朗如青鬆。


    皇帝要赦免閩郡和姣麓外邦的消息迅速傳到了蕭玉晟的耳朵裏,本就為『藥』方一事苦惱的蕭玉晟愈發暴躁,立刻衝進了大殿之中。


    剛服下按照杜漓玥的『藥』方熬製出來的『藥』,皇帝頓感身子舒服不少,對忽然闖入的太子並沒有怪罪,隻是不輕不重的教誨了一句:“身為儲君,行端坐方乃是規矩,切不可太過魯莽了。”


    蕭玉晟現在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不解的質問道:“父皇,你明知道閩郡和姣麓外邦對於我們有多危險,為什麽要聽信蕭玨的讒言赦免?”


    皇帝淡淡一笑,“你太高看蕭玨了。”他端起茶碗飲了一口濃茶,“這點子不是他出的,是你未過門的太子妃杜漓玥所言,朕覺得不無道理。”


    提到杜漓玥,蕭玉晟的眼前便浮現出了那張戴著白紗,眉眼如同遠山般不可近的女人,他下意識皺了皺眉。


    “她和恆王走得很近。”


    “朕知道。”皇帝莫名歎了口氣,“可她做的不錯,晟兒,人需看的長遠。”


    他慈愛的看著自己托付重任的太子,“切不可被眼前的利益所『迷』眼,借杜漓玥平的不光是天花,更是天下民心,這比平定姣麓外邦更要緊。”


    對於這些彎彎繞繞的帝王之術,蕭玉晟一向是不屑一聽的。


    他輕嗤了一聲,但到底礙於皇帝的麵子,隻是沉下臉,卻並沒有反駁。


    皇帝安慰道:“閩郡和姣麓外邦不過秋後螞蚱,不必憂心,朕的皇位遲早是你的,傳到你手中時,必定內外無憂。”


    這本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口吻,蕭玉晟卻無心去聽。


    他煩躁不安的加重了語氣,“兒臣知道了!”


    解決天花是當前的頭等大事,『藥』方剛剛出現,在皇帝的首肯下,朝廷便派人快馬加鞭,將消息傳播到四處。


    閩郡和姣麓外邦正因為政事惶恐不已,一聽說用桑蠹蟲能換朝廷手下留情,立刻用盡全力搜集桑蠹蟲,恭恭敬敬的上供給了朝廷。


    天花很快就得到了平複,不多時,便以可見的速度根除了。


    當天下再無一人染天花疫情的消息傳到朝廷時,滿朝文武,連同上首金鑾殿上的皇帝,都重重的鬆了口氣。


    “好,太好了!”皇帝麵『露』喜『色』。


    忽然一名禦史站了出來,上奏道:“皇上,民間有言,稱恆王獻方有功,實在是於國於民的大功臣,希望朝廷能夠赦免他的罪名。”


    折子遞到皇帝的手中,打開滿滿都是百姓唿聲的折子,皇帝的笑容逐漸消失。


    滿朝文武見狀,不少官員都趁機站了出來,紛紛上奏道:“禦史說的有理,皇上先前也答應過,為『藥』方恩赦恆王,這乃是民心所向啊。”


    皇帝的氣息有些不穩,蕭玉晟第一個忍不下去,憤怒的砸了折子罵道:“父皇怎麽當皇帝,還要你們還教嗎,都給本太子閉嘴!”


    他這麽說無疑是最容易得罪人的,皇帝看不過去,輕咳一聲,警告道:“太子,不可無禮喧嘩。”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正是騎虎難下的時候,所謂皇帝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是最不能食言的人。


    眼下為恆王求情的人又這麽多,若是不順水推舟,反倒水易覆舟。


    蕭玉晟急了,“父皇,千萬不可......”


    皇帝握了握拳,打斷了他的話,“那就依諸位愛卿的意思,即日赦免恆王罪名吧。”


    蕭玉晟瞪大了雙眼,額角的青筋都爆了出來,“不可以,絕對不行,蕭玨不能放!”


    哪裏有人理會他,為了避免他再惹出禍來,皇帝急匆匆下了朝,將他扯進禦書房中嚴肅的教育了一番。


    雙腳再一次踏出肮髒『潮』濕的囚牢,蕭玨眯著眼睛,既沒有得意,也沒有笑容,好像不過是跨過了一道平平無奇的門。


    一眨眼之間,他又是高高在上的恆王了,獄卒們點頭哈腰,紛紛自打著嘴巴子,希望蕭玨盡快忘了那些他們帶來的不美好的迴憶。


    蕭玨一眼沒看,冷冷的離開了這個陰暗的叫人痛入骨髓的煉獄。


    “蕭玨!”杜漓玥在王府大門口等著他,從早晨太陽剛剛升起,等到了中午,木春叫她去吃飯,杜漓玥唯恐錯過了迎接蕭玨,怎麽也不肯去,翹首以盼,總算饑腸轆轆的等到了他,看見男人的麵容如常般意氣風發,杜漓玥忍不住笑了,“你迴來了!”


    分明有很多的話想說,等見到了他,萬語千言也不過一句簡單的問答了。


    “嗯。”並未想到杜漓玥會這樣歡迎自己的歸來,蕭玨先是一愣,寒潭般的雙眸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溫柔,“我迴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醫妃傾城:錯惹嗜情王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莫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莫璃並收藏醫妃傾城:錯惹嗜情王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