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葉帶她玩了很多東西。


    在湖上泛舟,吃各種小吃,看舞獅子......


    林格並不矯情,她喜歡忘卻煩惱的感覺。就像她在沙灘上赤腳跑著,像一個天真的孩童。盡管經曆了許多,她亦然熱愛著繽紛的世界。


    路青葉喜歡看著她肆意地笑,喜歡看見她不為人知的一麵。這樣的林格,不是坐在櫥窗裏的白衣女孩,也不是台上那個微笑的千木,她是林格,總是用堅強包裹自己的林格。


    下午就要迴去了,吃完午飯兩人在街上走著。有小孩子在賣心形的氣球,路青葉執意要給林格買一個。


    “我記得,顧城有句詩。”


    路青葉將氣球的線放到林格手裏,紅色的心形,林格拿在手裏十分可愛。


    “每個孩子,都從賣氣球的人那裏牽走一個夢。”


    她微微仰著頭,濃鬱的紅色映進她的眼球,很漂亮。林格微微揚起眼角,臉上洋溢著笑,原來被人寵著是這樣的感覺。如此的濃烈,如此的熱情。


    “怎麽了?”


    路青葉發現已經有好幾次,林格的手機嗡嗡嗡地震動,卻又被她按掉。


    不知道是誰的電話,路青葉知道林格沒有設鈴聲的習慣。有震動傳來的時候,多半是她的手機有來電。


    “沒什麽。”


    林格關掉手機,又一次沒接。她微微低頭,有些閃躲。


    是s市的電話。看號碼似乎還是單位或者公用電話。


    上一次林勇的事情,就已經讓她很害怕了。她拚命想擺脫的夢魘,卻又像伸長了爪牙纏住她。她不接電話,但是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她就已經害怕了。


    “木木,你在緊張什麽。”


    她手裏的氣球線被她揉成一團,路青葉都看在眼裏。她在比賽之前的時候,也常常會有這個動作。她把手攥緊,鬆開,然後再攥緊。那是她的小習慣,說明她在緊張。


    他拉住了她的胳膊,柔著聲音問她。


    林格沒說話,被他拉住的手有些不自然。她的手在出汗,手心是潮濕。


    “路青葉,我們先迴家吧。”


    她抬起頭,反手抓著他的胳膊輕聲說道。


    她的確在不安,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胳膊。這種依賴,從未有過。


    就像是那天,路青葉對她說我們迴家,很快就到了。她本能地挽住他的脖子,原來afr算是一個家。那個有歡笑,有吵鬧的地方,有一群善良可愛的人。


    “好。”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話,路青葉很受用。他嘴角微微揚起,滿臉都是滿意的笑容。林格這是在依賴他。雖然有些事情她還不願意說出來,但是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車站的人不算多,熙熙攘攘的人流。喇叭裏在依次播放著今天的車次,不時有行人拉起行李箱。林格站在一邊,等著路青葉去取票。已經是下午,等到迴去就要晚上了。


    “嗡嗡”


    手機隻是震動了兩下,便停了下來。這是短信提示,林格猶豫了一下然後放下手中的包。


    是陌生的號碼,林格沒有接的那個電話。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現在又發來短信了。


    她光潔的手指點開了這條短信,然後聽見巨大的雷聲在耳邊轟鳴。


    “好了,我們去那邊坐。”


    路青葉拿著高鐵票過來對林格說,他伸手接下她的包。候車室還要走一段路,路青葉卻發現林格沒有動。她呆滯地站在那裏,嘴唇蠕動著想要說話但是沒能說出來。


    “木木?”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問她。看到她空洞的眼神,路青葉輕輕揉她額前的碎發。


    “到底怎麽了?”


    他知道她一定有事。路青葉的聲音很輕,裏麵帶著關心和懇求。


    “路青葉,我要去s市。”


    她的聲音已經哽咽,因為慌張帶這些顫抖。她抬起頭,對上他探究的眼神。她的手機還在亮著,是一條剛發的短信。可她的語氣飄忽,帶著些不確定。


    路青葉拿過她的手機,林格沒有抓住,任由他看了。


    “這裏是s市警察局,今早發現你父親林勇的屍體,現在在s市人民醫院,請盡快和我們聯係。”


    白底黑字。


    林格就那麽站在那裏,她的手有些抖。吃力地理解完這句話,林格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變涼。


    “別慌,我們先打電話問一下。現在好多這種詐騙短信的。”


    詐騙短信嗎?


    可是林勇不是受傷,是屍體。對方也沒有提到任何關於錢和銀行卡的事情。


    路青葉扶著她,然後迴撥了這個電話。


    很快就通了。


    “喂,你好,請問是林格嗎?”


    官方的,沉穩的嗓音。


    “是。”


    路青葉慢慢收緊了手臂,他想緊緊抱著她。


    林格聽得見,她聽得見電話裏的聲音。她不敢撥,不敢接。路青葉接的時候,她都聽得見。林格知道,這不是詐騙短信。


    “我陪你去。”


    掛了電話,他緊緊擁住了她。


    最快的車票,去s市。他緊緊牽著她,沒有放開。高鐵開得很快,可是這一次林格沒有睡著。


    窗外的景色慢慢變暗,一直到黃昏結束,迎來夜晚。林格靠在床邊,試圖用冰涼的玻璃麻痹自己。她想睡著,卻無從掙紮。她隻得睜大眼睛,一直看著夜幕變深。


    “我媽媽是個白領,我們家本來可以很幸福的。”


    林格的聲音如此清冽,打破了平靜。他看著她,靜靜地聽著。


    “可是他開始酗酒,賭博,開始打我媽媽和我。那個時候我還小,但我恨他。”


    她抬著眸,看著窗外消失的樹木。好像是故事,又好像很真實。


    “他留給我的印象,就是酒味和疼痛。直到我十二歲那年,他因為賭博被人扣留,還挨了打。我媽取出家裏所有的積蓄,去送錢給他。”


    “那天很晚了,我媽出了車禍再也沒有迴來。”


    那天的林格,哭不出聲。她就紅著眼睛,就像是狠狠地瞪著那個男人。


    “我當然恨他。因為我媽媽的死,我外婆當場就要打死他。”


    恨,林格當然恨他。


    這個男人,辜負了他所有的承諾,還讓媽媽付出了生命。


    “後來外婆把我接到身邊,後來的那些年,我過得還算不錯。”


    可是就是這些年裏,林勇還要纏著外婆要錢。他那副嘴臉,讓林格看了就想吐。時間久了,形成了條件反射。所以,聽到林勇的聲音時,她覺得胃裏的食物在翻滾。


    “直到我高考那年,外婆也去世了。林勇找不到我了,我以為我自由了。”


    她的額頭輕輕點在玻璃上,采擷著清涼。


    “我們一起滾雪球的第二天,我迴s市去看了外婆和媽媽。”


    “上次他應該是徹底沒錢了,才費了那麽大的周張來m市找我。”


    她沒有哭,夜很靜謐。


    對於林格所說的事情,比路青葉想的還要糟糕。他的家庭美滿,而林格的傷口在他看來簡直是觸目驚心。他覺得心底有什麽東西在燒灼,隱隱作痛。


    “所以,之前你是一個人過年的?”


    “前兩年,是和陳姐一起過的。”


    她停下了,又陷入了安靜。


    路青葉伸開手,將她攬在懷裏。他想用盡所有的溫柔去撫慰,但又不知道林格的傷口是否結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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