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怡不敢給李明揚太多的承諾,因為大啟朝的皇宮是高蘭溪一家獨大的情況,她如果當眾承諾李明揚,難免引來高蘭溪的不高興,甚至加重對他們的迫害。


    畢竟,如今的齊靈兒隻是活在高蘭溪鼻息下的一條可憐蟲。


    她希望高蘭溪繼續把她當可憐蟲輕視下去。


    聽了齊靈兒的承諾,李明揚原本暗淡的眼中有了一點光。


    他雖然隻有十歲出頭,卻也知道害死自己母親的高貴妃是後宮的第一人物,若是齊淑妃承諾榮華富貴,他反而會覺得這個人是滿嘴的仁義道德其實坑蒙拐騙。


    “以後,我們一起過,好不好?”


    蘇怡蹲下,摸了摸李明揚的臉蛋:“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的親人。”


    “嗯!”


    少年認真的點了點頭。


    ……


    ……


    李天武最終沒有去景仁宮,卻派了太監去景仁宮查看情況。


    不多時,乾清宮總管太監迴到乾清宮稟告道:“啟稟皇上,淑妃娘娘選了二皇子。”


    “二皇子?”


    李天武有些意外。


    他必須費好大的勁才能從記憶中找出那個幾乎不記得名字的兒子。


    李明揚。


    他隨手臨幸的舞女生下的兒子,身份卑賤,樣貌也差強人意。


    “怎麽會是二皇子?”李天武道,“她有說為什麽選擇二皇子嗎?”


    總管太監迴答道:“因為三、四、五皇子的娘親都還在世,大皇子的母親是貴妃娘娘的胞妹,淑妃娘娘不願奪人的兒女,因而選擇了二皇子。”


    “如此說來,二皇子的母親已經去世?”


    李天武頗有些意外。


    總管太監小心翼翼地迴答道:“章嬪娘娘半年前就在冷宮因為小產去了。”


    “小產!”


    李天武震驚:“為什麽不派禦醫?還有,孩子呢!孩子有沒有保住?”


    “迴皇上,章嬪娘娘那時戴罪冷宮,不敢招禦醫,至於孩子……”


    總管太監不敢說下去。


    但是李天武已經明白了。


    那時,他正寵愛高蘭溪,哪裏有時間關心這些被高蘭溪關進冷宮的妃子。章嬪又是後宮中最不得寵的女人,她就算痛得在地上打滾,那些趨炎附勢的冷宮太監們也不會去太醫院給她叫太醫。


    好端端的一個女子,就這麽……帶著不足月的胎兒……


    李天武的心情頓時糟透了。


    章嬪於他,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女人,原不值得放在心上,但是得知章嬪在懷著他的孩子的情況下被另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人害死,聯通肚子裏的孩子一起去了黃泉——


    李天武難免憤怒,氣得顫抖起來!


    高蘭溪!


    你真正愛的果然不是朕,你愛的隻是朕的天下!


    李天武越想越生氣,越發覺得高蘭溪和她身後的高家是覬覦皇位的毒蛇,他們以高蘭溪為首,埋伏在皇帝的枕頭旁,隨時隨地,伺機而動!


    而這一切,正是蘇怡希望看到的。


    李天武是個暴君,他愛高蘭溪的時候,自然願意把一切都和高蘭溪分享,但如果他懷疑高蘭溪不愛自己,那麽,高蘭溪做什麽都是錯的!


    這就是人性,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


    ……


    二皇子李明揚的物品很快就從破敗的景陽宮偏殿搬到了芷蘭館偏殿。


    雖然都是偏殿,待遇卻是大相徑庭。


    在景陽宮中,二皇子李明揚是被其他幾個兄弟看不起的雜種,沒人喜歡他,連奴才都覺得二皇子沒有前途,可以隨便欺負。


    在芷蘭館,二皇子是代替懷孕的高貴妃打理後宮事務的齊淑妃的養子,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是芷蘭館裏的二主子,可以說一不二,隨意打罰下人。


    因此,二皇子搬進芷蘭館,芷蘭館的宮女太監們都畢恭畢敬地伺候他,李天武也因為好不容易想起的父子之情以及可憐他母親章嬪死於小產,賞賜了許多貴重的物品,還給芷蘭館添了二十個灑掃宮女,三十個當差太監,月例也提了一倍。


    看到自家主子如此得寵,芷蘭館的宮女太監們也跟興高采烈起來。


    畢竟,後宮的一切都是由皇帝的喜好決定的,齊淑妃能夠讓獨霸後宮的高貴妃把她從冷宮裏放出來並且得到淑妃的封號,甚至將章嬪的兒子變成自己的兒子……


    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蘇怡於是安心在芷蘭館教養著李明揚,同時也緊密關注著乾清宮和坤德宮的動向。


    和預期一樣,李天武雖然已經開始懷疑高蘭溪對自己的感情並不單純,但還是一心一意維護這個讓自己不惜生命去愛的女人。


    他每天下朝後都要去坤德宮見高蘭溪,晚上基本都在坤德宮過夜,陪著高蘭溪,生怕她受到一點點的冷落。


    然而,李天武越是珍惜高蘭溪,高蘭溪對李天武的態度就越發肆無忌憚。


    她知道這個男人愛她入骨,為她死也情願,自然不會珍惜眼下的擁有,囂張地揮霍著,無止境的索求著。


    但是她不知道,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在深厚的感情也經不起單方麵的唾棄和揮霍。


    當付出那一方發現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被另一人當成垃圾的時候,他會努力挽迴,可如果長久的挽迴無法得到迴報——


    付出的那個人會發瘋發狂,付出過的所有愛情會在一瞬間變成憤怒!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蘇怡非常期待李天武對高蘭溪失去耐心徹底的由愛轉恨的那一瞬。


    當然,對李明揚的教育還是要抓緊。


    畢竟隻有將李明揚扶上皇位,她才能成為權傾天下的太後,找到“他”。


    ……


    這一天,蘇怡正慢悠悠地將清晨采集的花瓣露水放進白瓷壇子效仿古人裝比的時候,宮女匆匆走到麵前,心驚膽戰地稟告:“主子,出大事了!”


    “什麽事情?”


    “二皇子……二皇子他發狂了!”


    宮女急得眼淚都快出來。


    眾所周知,後妃前半生靠皇帝,後半生靠兒子,淑妃娘娘好不容易才從皇上手中索得二皇子,若是二皇子有個三長兩短——


    “怎麽迴事!”


    蘇怡放下工作,披上外套,徑直朝偏殿走去。


    宮女也趕緊跟上,一邊追一邊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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