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姬被怒達海和新月的愛情傷得痛不欲生;驥遠因為心上人和自己的父親在一起,從此自暴自棄;珞琳傷心之餘還要安慰母親和哥哥,心力交瘁……而新月和怒達海也終於在戰火中雙雙殉情,成為一段愛情佳話!”


    評彈人的故事很快講完。


    “什麽狗屁佳話!”


    朱長雅憤怒,拍著桌子說:“要我說,這怒達海和新月就是災星!為了成全自己不惜傷害所有人!根本就是最爛最爛的那種!”


    “可惜世人不知這兩人的愛情傷了其他人,隻看到他們衝破世俗阻隔勇敢在一起,乃是最美最美的愛情。”


    蘇怡涼嗖嗖的說著:“《新月》這個本子便是我站在怒達海家人的角度而寫,敬告那些打著愛情的幌子傷害無辜的自私自利之徒!”


    “玉燕姐姐,你真是個善良的人。”


    朱長雅感動得連連點頭,並請求蘇怡把《新月》的本子借給她謄抄刊印,她要讓更多的人知道不是所有的愛情都值得歌頌!


    “好啊。”


    蘇怡本就有這個打算,聞言,樂得做順水人情。


    之後,蘇怡看天色已晚,帶著李振文兄妹和朱長雅分別。


    朱長雅走後,李振文問蘇怡:“玉燕姐姐,怒達海為什麽一定要娶新月?雁姬和他相濡以沫二十年的感情難道比不過新月的深情和青春嗎?何況,雁姬也曾經年輕過!我相信雁姬年輕的時候必定比新月長得更好看!”


    “他當然在乎他和雁姬的感情,所以他委屈新月做妾,”李湘雅道,“這個男人根本不配做男人,更不配做丈夫!做父親!”


    “我……”


    李振文低頭沉默。


    近日在李府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些流言,還有《新月》的劇情,都像尖刀割著他的心。


    父親,你是不是也想像《新月》裏的怒達海那般,為了艾心蓮,棄我們於不顧?


    ……


    ……


    蘇怡製造機會讓李振文和朱長雅互相好感同時又借著《新月》的名義將李長河和艾心蓮的事情廣泛傳揚出去的時候,李長河這邊也在思量著一場巨變。


    他並非完全沒良心的男人,被徐玉燕和女兒一起趕出房間後,也曾感到羞愧和刺痛。


    他知道和心蓮在一起的決定會傷害玉燕和他的一雙兒女,但是他沒想到他們的反應會這麽激烈!


    而且,徐玉燕是徐閣老的女兒,是皇帝賜給他的續弦妻子,也是他的發妻徐宣寧的娘家人。


    若是她厭惡自己,等於整個徐家都厭棄自己。


    若再因為心蓮的事情被文臣集體彈劾,他將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可是如果辜負心蓮……


    李長河想到心蓮的多情雙眸,又不覺心痛。


    大不了,我和她一起離開這個家,遠走高飛!


    等等!


    我已經四十多歲,離開這個家,還能從頭開始嗎?


    想到這裏,李長河害怕了。


    他決定向徐玉燕妥協,讓徐玉燕理解他的愛情,協助他得到徐家的認可,這樣一來,他和心蓮就可以在一起,他用二十年戰功累積得到的一切也不會失去!


    李長河立刻前往徐玉燕的住處。


    徐玉燕不在。


    奴婢不敢阻攔主人,李長河就這麽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徐玉燕的房間,推開門,坐在桌旁。


    安靜地等待中,他打量著這個房間。


    很陌生,但又莫名的熟悉。


    博物架上的撥浪鼓是他聽說宣寧懷孕後親手為他們未出生的孩子製作的,梳妝台上的翠玉耳環則是他當年向徐家提親後央婆子偷偷帶給徐家小姐宣寧的禮物——宣寧說,正是因為這雙耳環,她才決定嫁給她,因為他雖是一介武夫,卻是向她提親的男子中唯一會偷偷送禮物討她喜歡的。


    左手拿著撥浪鼓,右手捏著耳環,李長河不覺想起他與徐宣寧的陳年往事。


    那時,宣寧還不是孩子的母親,初嫁過來時,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姐,美貌高貴,才華橫溢,時常背著下人與他看星星看月亮……


    李長河發呆的時候,艾心蓮正站在徐玉燕的房間門外。


    她聽說徐玉燕和李湘雅、李振文出去,特意來尋李長河傾訴衷腸,不想竟尋到這邊,看到他捏著明顯是陳年舊物的撥浪鼓傷感懷念。


    艾心蓮頓時又擔心又恐懼。


    李長河愛她不假,但徐玉燕的容貌更在她之上,還是曾經為李長河生兒育女的徐宣寧的娘家人。


    她的青春樣貌能讓李長河想到徐宣寧年輕的時候,而當她和李湘雅站在一起的時候,什麽都不說,就能刺痛李長河的良心!


    徐玉燕是她的最大威脅!


    徐玉燕哪怕什麽都不做都可以讓李長河離開她,迴到他的一雙兒女身邊!


    想到這裏,艾心蓮的眼淚止不住,撲上去,抱住看著撥浪鼓和耳環發呆的李長河,哽咽著說:“……我做了個噩夢!夢見你出事……我夢醒後到處找你,怎麽也找不到!現在找到你,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說完,艾心蓮鬆手,轉身要走。


    李長河立刻反應過來,扔掉耳環和撥浪鼓,抓住艾心蓮的手:“心蓮!”


    “啊!”


    艾心蓮轉身,與李長河四目相對,水汽充盈的眼睛讓男人的心再度被柔情填滿。


    “心蓮,隻是個噩夢罷了,你為什麽哭……”


    “因為我怕……”


    艾心蓮靠著李長河的肩,悲聲切切:“我怕夢裏的事情會成真,我怕我會失去你,我怕我和你的愛情隻是一場夢……我怕你……”


    “傻姑娘,我這不是在這裏,在你身邊嗎?”


    “可是你的身邊也有玉燕、振文、湘雅……”


    艾心蓮抽泣道:“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傷心,你想給我一個名分!但是看到他們因為這件事傷心,我的心裏就很難受。放棄你,我做不到,傷害他們,我更做不到!長河,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我要怎麽做才能不傷害到他們又能和你在一起?”


    “這個……”


    李長河也不知道怎麽做。


    艾心蓮於是以退為進,說:“果然,我是錯的,我應該放下和你的愛情,我……我……隻要你心裏有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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