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腿著實很疼,便進屋躺著了。


    因是山裏,客棧每個房間備有電熱毯,開了之後,很快就熱乎乎的,她難得流了汗。


    她閉著眼睡過去,因為疲憊,她平素四點過就會醒的生物鍾使她六點鍾才醒,她下床上廁所,腿酸痛,她不想再爬了。


    她著實是任性的,說不爬就不爬。


    第二天便休息了一天,飯也沒吃,到了晚間,幾乎胃疼,疼到蜷縮成一團。


    她想,她這樣不愛惜自己的人,疼也是活該。


    她睜著眼睛,呆呆的看著陽台外麵,陽台外麵是被風吹得左右搖晃的樹林,在黑暗當中張牙舞爪的,仿佛隱藏著什麽魑魅魍魎,隻要閉上眼睛,那些妖魔鬼怪就會進入房間裏麵將她吞噬。


    她其實明白這隻是她的幻覺而已,卻依舊提心吊膽,夜不能寐。


    她一直睜著眼睛,自己什麽時候睡著了也不知道,隻是約莫猜測已經很晚很晚了。


    第三天,她睜開眼,看著躺在自己身側的女人,沉默的下去吃了飯,而後迴來,她認真的摸了摸女人的臉,親了親女人的額頭。


    她已經打定主意。


    她這樣的人有些倔強,倔強到有些固執的地步,她打定主意的事情很難再有所改變,而現在,她已經打定主意了。


    她吃下藥,靜靜的等待幻象破碎。


    她自言自語道:“很抱歉,我很想留下你的,可是,人總是得向前看的。”


    是的,她得活著,她得向前看,她不可能一直沉迷於其中。


    她默默收拾著,不在乎身旁的人,她慢慢的往上爬,身旁女子如遊魂一樣鍥而不舍,即便女子的麵孔已經破碎斑駁,依舊緊緊跟在她身邊。


    一座峨眉山,她爬了一周才爬完,爬完之後,她拖著疲憊的身子迴到居住的地方。


    幾乎有小半年沒見,一切景物,熟悉而又陌生。


    她挪動著酸軟的腿上樓,在家躺了兩天。


    她的幻覺如影隨形,沒有一絲好轉。


    那個女人並沒有因為她吃的藥而消失,反而隨時隨地都在出現在她身邊。


    她忍了兩天,最終還是去了醫院。


    醫生說她病情加重,需要做長期治療。


    白歡喜想了很久,還是打算去進行治療。


    抑鬱症未必每次都致死,然而,長期的低落,會讓人陷入垂死掙紮的邊緣,痛苦難當。


    不一定會致死,時間長了,卻一定會死。


    她想死,可至少不能是現在。


    人活著,總有所依仗期盼。


    她還有所支撐。


    她一個星期去兩次醫院,做心理疏解,順帶醫生看看病症,有沒有用不知道,至少她的作息規律了一些。


    有人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她的消息,捧著《宮牆》的實體書來找她。


    那人說:“我媽媽也在這裏,她以前很愛看你的小說,我可不可以請你簽個名。”


    白歡喜在扉頁上寫:我在天上,透過層層白雲看著人間,認認真真的挑著以後的媽媽,漂亮的,美麗的,有才華的,有氣質的,每一個媽媽都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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