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歡喜勾唇笑了:“你又不是頭一次曉得我是個什麽人。”


    這話很有道理,他們相處這些年,他自然是知道白歡喜是什麽樣的人的,也自然不會因為白歡喜這幾句話而生氣。


    他拍了拍白歡喜的頭:“好了,進去吧。”


    白歡喜點頭:“不要來找我。”


    林安然慣來是溫柔極了的人,可這一次他沒有笑。


    他本質是個利益至上的男人,既然白歡喜看不見,他也沒有笑的必要,他心裏有無盡的疲憊。


    他很累,可是這累沒必要叫白歡喜知道,常年寄人籬下,他早就習慣了,報喜不報憂。


    他安靜道:“好,你進去吧。”


    白歡喜二話不說的進去了。


    他看著白歡喜進去,站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離去。


    他想,有什麽用呢,他看再久也留不下。


    電話很快響起,他接通,聲音很溫柔,神情卻極為厭惡。


    他說:“是,幫了個女人,以前認識的,她雪地裏待久了,眼睛看不見,送到醫院,又送迴民宿了。你愛信不信,你可以叫人去查,查我跟她什麽關係。”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他應聲道:“好,我會的,到時候會給婷婷帶禮物,也會給咱爸帶的。你麽,我會給你一份驚喜的。”


    “嗯,好,再見。”


    他收好手機。


    往前走去。


    媽的。


    他想,他在安家幹了二十多年,還是有人向著老頭子,出來不過兩三個月小時,就被捅了上去。


    他雖不至於惡毒到要毀了安家,要毀了安家的人,但總有人騎在自己脖子上實在叫人不爽。


    他大踏步的向前,走向公司員工,走向自己的生活。


    他見白歡喜,譬如朝花遇夕顏,相逢隻一瞬,過後便是各自的人生。


    一個在枝頭綻放,一個在泥濘中枯萎。


    然而,他覺他才是日漸枯萎的那個。


    在紙醉金迷中枯萎。


    白歡喜在枝頭綻放,如同烈焰朝陽。


    白歡喜在屋裏聽見腳步聲漸遠,方才護著火炕坐下,火炕極燙,燙到幾乎叫人碰觸一下都害怕燙到手,她卻安安穩穩的坐下。


    老板娘從另一間屋子走過來,問道:“那個送你迴來的人呢?”


    “走了。”


    “他怎麽不陪你?看上去他挺緊張你的。”老板娘手裏握著手機,“你兩看起來挺配的,他關心你的樣子不像作假。”


    白歡喜偏頭道:“他跟我沒什麽關係,老板娘你可別亂說啊,你這樣憑空汙人清白,他老婆知道了會生氣的。”


    嘿,有老婆的,那可不能開玩笑。


    老板娘意猶未盡叨叨了一句:“那他那麽緊張你。”


    “可能怕我訛他吧。”


    “哈哈哈。”老板娘大笑道,“妹兒,你還挺愛開玩笑的。”


    白歡喜笑了笑並不接話,而是坐在火炕上發呆。


    老板娘本來就是帶新客人進來,看見那一幕來八個卦,見白歡喜不願意多講,她也識趣的不再追問,這把年紀,這點兒眼色還是有的。


    老板娘走後,白歡喜將門一關,衣服一脫,躺在炕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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