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瑄想到這裏,忽然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麵前的這個女子,不是自己最愛的人嗎?自己怎麽可以這樣卑鄙,利用自己心愛的人去牽製慕容世家!?


    他不止一次的告誡自己不能傷害自己的心上人,可是心底卻就有有人在大喊:若不利用這個女子,誰來牽製慕容世家?慕容尚雲已經失去了自己的心愛的子女,若是反撲起來,是不是要命嗎?顫抖的瞬間他忽然想起,那日慕容雪瑗倒在病榻之上,含著淚把宸妃所有的陰謀詭計與他說了……他一直知道宸妃是個不安分的女人,可是他沒想到這個深愛著自己,自己也深愛著的女人,竟然開始威脅他的帝國!


    沈訶這番在雲州作戰不力,楚彥熙等人的密奏不斷——沈訶在南方節度期間,曾大肆以各種名義罷免官員。隻有那些上供行賄的官員才能保住自己的官爵之位。


    這簡直是在賣官鬻爵了!


    可惡的沈訶!


    他靠在貴妃椅上繼續假寐著,隻是思緒已經飛到了千裏之外的雲州——沈訶要是敢毀了他的大事,就斬了他!心裏雖是在這樣發狠,可是他又不禁想起了沈貞兒那些年陪著自己在雲州受苦受難的楚楚可憐,心裏又隱隱浮起一陣陣心軟來。


    他睜開雙眼一線,見馥心正坐在榻上為一件小小的衣衫繡製花樣,便是發問道:“琳兒,你在做什麽?”


    “天氣漸漸涼了,琳兒想著公主的衣裳不夠穿,想著多做幾件呢。”馥心手上不停,抬起頭看著楚翊瑄對他一笑,“哥哥大約覺得好笑吧?我一個貴妃。還需要自己做衣裳嗎……可是我想的就是那句‘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呢!”


    楚翊瑄給她這種溫馨的話語說得心念一動,含笑起身道:“隔日朕也拿件衣裳來讓琳兒做,怎樣?”


    “琳兒還有事要做呢,這不是才忙裏偷閑嗎……”馥心說到這裏臉色又是一沉,站起身說道,“皇上。不管您心裏怎麽想的。臣妾就是覺得麗妃的死有蹊蹺!”她很是沉重地歎了口氣,“皇上,您也知道的。我已經認了慕容尚雲為義父,慕容氏族也能算是我的娘家……麗妃,也算是我的姐姐……皇上,臣妾求您徹查此事!”


    說著。她哽咽著就要下拜,卻給一站起身的楚翊瑄攔住:“琳兒。你這是做什麽?琳兒,你知道的,宸妃與朕,有很深的淵源。朕知道她很多事都是不對的……可朕從來都沒有當真責罰過她……唉,你們一個個為什麽都逼朕呢!先是宜妃,又是莊嬪。現在琳兒你也是……貞兒即使有什麽罪大惡極的,也……唉!”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一把扶住馥心,半晌才是說道:“好吧,朕答應你就是了!”


    正說著,蘇瑾從門外跑進,打千行禮之後站起對楚翊瑄說道:“皇上,兵部的奏報到了……您是……”


    “迴稷宮。”楚翊瑄見馥心臉上依舊盤踞著愁容,輕輕捧著她的臉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道,“琳兒,朕你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朕保證,以後不會讓你再受委屈了!”


    一句說罷,楚翊瑄複又在馥心頭上輕輕撫摸,隨後笑道:“朕先是走了,過兩日在來與你說話。”


    馥心將他送去門去,才是斂容轉身與蘭菱紅蕊說道:“麗妃的喪事不能耽擱,叫內務府和禮部的人來吧。”


    蘭菱剛才在殿內時候,知道皇上下了旨追封麗昭容為麗妃,並讓馥心全權負責麗妃的喪儀。紅蕊雖不明就裏,但聽了馥心的話,也大約明白了這些事,兩人相視一個眼光,便是各行其事去了。


    不多會兒林定恩帶著兩個徒弟小順子和葉蓉進了門。葉蓉是林定恩剛手下的徒弟,才十四歲,是安昌皇莊輸送進來的小太監。看那機靈的眼仁骨碌碌地一直轉,就比一般人聰明。


    “這是葉蓉吧?聽小順子說過你。”馥心見他這副機靈的模樣就喜歡,讓紅蕊拿些賞錢給他,又道,“麗妃歿了,這事不能耽擱,一切照著規矩來吧。”


    “娘娘,麗昭容冊封麗妃的旨意還沒有下來,奴才實在是不敢擅專。”林定恩剛從內務府過來,還沒有得到冊封麗妃的旨意,這才是十分謹慎地說道,“娘娘,照著宸妃娘娘的命令,嬪妃們的東西日裏都是備好了的……您也不用急這一時半會兒的。”


    “什麽?嬪妃的東西都是準備好的?”馥心不知他這句話從何說起,難不成這宸妃逼著內務府的人早早準備好了嬪妃們喪事用品?這是幹什麽?巴不得所有的嬪妃都一齊死掉了?!以宸妃的性子這事倒是真不難解釋……可是馥心還不認為她有這樣的狠戾,竟恨不得上清後宮之內寸草不生了!


    馥心因為此事一陣陣惡心,終是歎息道:“即是這樣,那便等著皇上的旨意吧。”話雖如此,心裏卻是想著,得趕快扳倒宸妃了!否則大家連活著的資格都沒有了!


    林定恩又道:“娘娘,現下旨意雖還沒有到,麗昭容被冊為麗妃卻是一定的——奴才大可以先去準備著,待旨意一到,立即照著妃位的喪儀處理。娘娘您是知道的,昭容是婕妤一級,與妃位低了兩級,喪事辦起來是千差萬別。”說著,林定恩十分賣力地將妃位的喪儀一一與馥心隨後又道,“禮部的人到了也是一樣的話。”


    馥心這才緩緩點頭,略是思忖之後才道:“人都是現成的,你迴去將他們分作三班,守靈補香添酥油,掛白幔供奉舉哀的事都交給他們,一班掌管照應前來舉哀的宮嬪外戚,另外一班管著監收祭品登記入賬,紙紮什麽的都交給他們一齊管了。”


    正說著話,付羽瑤和燕柔嘉陳韻榕率先到了,跟在她們後麵的還有田蕭二位貴人。她們和自己貼身的宮女都換上了素服,付羽瑤見著馥心上前說道:“馥心,這是怎麽話說的,才是聽說雪瑗小產了,怎麽說歿了就歿了!”


    馥心見付羽瑤臉上滿是傷感,上前握著她手道:“姐姐,麗妃走了!她小產之後傷心過度,冒著大雨跑去了關雎宮,才是染上了產後風……可憐天見,竟是這樣走了!”馥心彌漫在心頭的是一股內疚,到底有多少傷心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想憋出些悲傷,卻給埋藏在心底對於宸妃的憤恨衝刷的一幹二淨!


    幾個嬪妃皆是麵麵相覷——燕柔嘉最先說道:“這倒是好,竟跑去宸妃宮裏了!這下她想避嫌都不可能了呢!”


    “柔嘉!”付羽瑤最沒法子的就是燕柔嘉這張嘴,聽見她嘴快的說了這句話,蹙眉說道,“她雖是倒在了關雎宮卻不一定有什麽冤屈。柔嘉,不要老想著說話出風頭,小心自己害了自己!”


    燕柔嘉並不以為然,卻也沒有再說什麽。她們幾人聊了一會兒,皇帝的旨意已經到了,冊封麗昭容為麗妃,諡號昭和。悼文寫得洋洋灑灑,卻並沒有什麽出彩之處。一行人跪在正廳內聽了這一席悼文,跪得雙膝皆是發麻——若真是麗妃在世,恐怕都會竊笑自己原來有這樣多的美德。


    這下接了旨意,林定恩放心大膽地按著妃位的喪儀為慕容雪瑗處理後事。馥心處置得當,一切事宜都按部就班地完成。


    隔日大殮,慕容雪瑗的外戚進宮俯拜哭喪,馥心見了慕容尚雲,隻見年過半百的他原本精神矍鑠,如今見了仿佛在幾日之內枯槁了十幾歲!眼見得他垂淚為自己女兒扶靈上香,悲哀至極,馥心趕緊上去扶著,哀哀說道:“義父切莫傷心過度!”


    慕容尚雲見了這位權傾後宮的義女,按著禮節卻步道:“微臣慕容尚雲給容貴妃娘娘請安!”說著,正要斂容下拜,馥心趕忙讓紅蕊扶著,才道,“靈棚搭好了,義父不必多禮了,請入內寬坐吧!”


    今日吊客甚多,馥心也找不到一絲縫兒跟慕容尚雲說話,隻得悄悄派了蘭菱遞了條子去跟他前因後果都說明了——慕容雪瑗已然不在了,心裏雖是內疚,卻也於事無補,隻能盡力鬥倒了宸妃,以告慰慕容雪瑗的在天之靈吧!


    忐忑間不知慕容尚雲是何等想法,宸妃卻已然到了!


    眼見得她一襲黛色撒青花的拖尾宮裝,雖是素色,可所有的配飾顯得格外華麗逼人,叫人在這種肅穆的環境下看了格外不舒服!


    在她身後是同樣素服的夏修儀和葉貴人,鄭萬姝和海蘭慧也到了,隻是一眼看上去便知道兩人跟宸妃等不是一路子。


    眾嬪妃和吊客見宸妃到了,馬上斂容上前行禮,宸妃懶洋洋地說道:“場麵搞得很大嘛!一個小小昭容,死後被追封為皇妃!你們就搞出這一番場麵來,這是打算示威還是怎麽著!?”說道最後一句話臉上已換了一副聲色俱下的麵孔,環視過眾人!


    這會子送信折身迴來的紅蕊將一張短箋塞進馥心手中。


    趁著無人注意之時,她快速打開了短箋,隻見上麵顫抖地蠅頭小楷正是慕容尚雲的字跡,隻有短短一行字:


    願受容貴妃驅馳!


    一絲冰冷的笑容劃過馥心的臉孔,她忽然站起身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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