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扶風殿外曼麗在等候,見了兩位小主,快步上前福身道:“兩位小主萬福!昭媛在裏麵等著兩位過來呢!”


    “請姑娘上稟昭媛,說懿選侍過來拜見。”白曉雪十分客氣地說道,“嬪妾初來乍到的,不懂宮中規矩,還請姑娘攜帶攜帶!”


    曼麗微微一驚,心說這懿小主也太過客氣了吧?口中正無詞應對,身後竹簾便被挑開了,付羽瑤含笑出門。她穿了一襲飛袖挑金絲的雙花宮裝,發髻梳得齊整,隻簪了一朵宮花。看見燕白二人,笑著迎了上來:“兩位妹妹快進來。我叫曼語備好了茶點,就等著妹妹們過來了!”


    說著,付羽瑤一手一個牽過兩人,盈盈細步進了扶風殿。正是炎炎夏日,付羽瑤並未焚重香,而是調和了淡淡的蜜果香,配合一缸冰塊,進了殿便有一股清涼的感覺,叫人覺得格外清爽怡人。


    “姐姐這裏可真是個好去處!”白曉雪笑道,“外麵烈日炎炎的,進了扶風殿卻是這般清爽……難怪姐姐這般高貴典雅,氣色也比我們好很多呢!”


    付羽瑤聽她這話笑了:“妹妹太客氣了,快坐吧!”


    說著,三人都坐下來,聊些家常的小事。說著說著,話題不由得又聊到了從前扶風殿的這位主子上麵。付羽瑤和燕柔嘉並不想提她,畢竟在宮中,馥心差不多算是所有人的“禁區”了,沒人敢隨便提起她來。


    燕柔嘉不過隨口道:“從前嫻妃性子很好。也很關照我們。其實她被打入冷宮,我們都覺得很是莫名的,不知是什麽罪過呢。”


    付羽瑤對燕柔嘉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再說了——這白曉雪分明是個城府的人,自打進門便有一種左右逢源的力量,既叫人不喜歡,卻又挑不出一點錯漏來。想當年的宜妃白曉媛是何等的爽朗心性。付羽瑤心中有些微微感慨,想著那樣的人,恐怕以後在皇宮裏見不到了吧!


    馥心,你在冷宮怎麽樣了呢。那麽多人去打聽。竟連你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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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宮裏的這些女子都被馥心調動了起來,有勁兒的讓她們搬東西,心細的讓她們挑揀材料,善於動手的安排她們跟著自己一起上房修補。


    女人們大多都是第一次動手。幹出來的活又笨又糙。好在馥心安排得當。並沒有出什麽事情。屋子修好了大家都很滿意,連那幾個平常不愛動彈,時常挑事找茬的廢妃也老老實實幫著弄瓦補房。


    經過這件事。大家相互之間的芥蒂有所緩解,不再像從前那般總是虎視眈眈的。


    “你也是,冷宮裏能動彈的人差不多有十來個,為什麽要親自上房呢,萬一掉下來,自己摔壞了倒是小事,可把你肚子裏的小孩兒傷著了怎麽辦呢!”晚間睡下,原純翻了幾個身,還是忍不住訓斥起馥心來,“哪有你這麽不在意的娘親!連自己孩子都不管不顧的!”


    馥心也睡不著,聽見她這樣說,隱隱也覺得有些後怕起來。可是,她卻一點也不後悔這麽做。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拚命。就好像,不這麽做,隨時都會被死掉了一樣。”馥心翻了個身麵對著原純——月光從窗紙透進來,撒在磚地上,隱射出一股懶淡的光輝。原純的臉顯得很是慘白無色,眸子卻亮若午夜的月光透射在泉水之中,明亮卻不逼人——馥心第一次切實的感覺到了她的美。


    這樣一個絕色萬方的女子,被困在冷宮,實在太不公平了。


    連馥心都心生感慨,忽歎了口氣道:“總覺得,死在這裏很不甘心,一定要做些什麽才好的。”


    “馥心,我不想死在這裏。我想迴去草原……聽說父王迴去了……他……他成了草原上真正的草原王……我還想見見弟弟……我想……”原純說著說著,聲音已然哽咽,把頭深深埋進被子裏偷偷哭泣,“馥心,我真的不想死在這裏!”


    馥心忽然覺得,原純也隻是個未曾長大的孩子——她和自己一樣,也是戰敗被擄來長安的可憐女孩。不管她曾經的身份地位是何等的榮寵何等的尊貴何等的無與倫比。如今的原純,也不過是冷宮裏眾多悲哀的廢妃之一罷了,無關榮寵,無關尊貴,也不複無與倫比……


    話雖如此,而她海馥心不也一樣嗎?曾經的嫻妃娘娘是如何深受寵愛?如今君恩涼薄,自己恐怕再沒有出頭之日,又怎麽樣能離開這鬼地方呢?她歎了口氣,坐起身子安慰哭泣的原純,她指尖剛剛碰到原純的額頭,便覺得她額頭上很燙。


    “原純,你是發熱了嗎?”馥心忙把手貼在她的額頭上,果不其然她的額頭滾燙。


    “小姐,怎麽了?原純病了?”紅蕊睡覺一向很輕,聽見馥心說話,立時便醒了。她披了件外衣起身,趕忙點燃了燭火。兩人一見原純的臉色便暗叫不妙——她臉蛋燒得通紅,雙眼腫的好像核桃一般,隻是捂著臉一直在哭。


    “原純,你很難受嗎?要不要喝點熱水?”馥心把她抱著坐起,給她身後墊了個枕頭,又道,“紅蕊,趕快去打盆熱水來,燒成這個樣子怎麽得了?上次明太醫給的藥還有沒有了?一並也拿來!”


    紅蕊應了一聲,趕緊照著馥心的指示做事。


    兩人一個喂她吃藥,另一個淘水給她換上冷帕子,並用沾濕的軟巾給她擦臉幫她降溫。原純高燒發抖,吃了明少頤留下的藥也不管用,到了後半夜竟說起了胡話,一會兒喊弟弟,一會喊父王。


    馥心急得團團轉,可是又沒有其他辦法。


    “這怎麽辦?她病得這樣嚴重!會不會出什麽事啊!”馥心手足無措,“熱度一點也降不下來,萬一燒壞了可怎麽辦?冷宮這邊溜不出去,還有什麽辦法呢!”


    紅蕊也沒轍,眼見得原純臉色越來越差,身子不住地打擺子。


    完了……原純會不會……


    發愣間忽然聽到有人叩門,馥心忽覺得來了救星一般跑上去開門,心中想著,難道是蘇喜?可開了門馥心發現,門口站著的竟是南房的康姓女子——人們都喊她康貴人。


    “是……是康貴人?”馥心認出了她來,輕聲喚道。


    “是我,我聽見你們這邊鬧得很,是原純那丫頭出什麽事了?”康貴人冷漠地推開馥心,抬腳就往裏麵走,她低下頭看了看原純,又道,“是發熱了,光是擦臉怎麽行,快給她解開衣服,擦全身才行!”說著,她也不要馥心和紅蕊幫忙,便上前動起手來,眼見得她把原純脫得就剩下貼身的小衣,紅蕊有些按捺不住,正要上前阻止,馥心卻小聲道:“死馬當活馬醫吧!時下,也沒什麽辦法了!”


    說著,兩人也上去幫忙。


    時至黎明,原純總算是退了燒,馥心三人累得都已經睡了過去。原純依依醒來,卻見康貴人正睡在她身旁,立時便惱恨起來,失聲道:“康貴人,你這個賤人竟敢來我身邊來!”


    說著,想舉起枕頭砸她,馥心怔怔醒來,趕忙抬手護住康貴人,大聲道:“快,快走!”


    “蘇赫巴魯原純你瘋了吧!”康貴人厲聲罵道,“我救了你,你還恩將仇報!”


    “當年你如何欺負我的,我可記得清清楚楚!”原純身子雖給高燒燒得軟了,聲音卻依舊厲戾,“我恨你,當年是你,讓我懷著孩子跌倒在玉階上,從此我便沒機會再做一個母親!我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有!都是你的錯!”


    馥心和紅蕊微微一怔,康貴人卻是冷笑道:“若我是主謀,先帝又怎麽會留我一條性命?隻是把我打入冷宮了而已?原純,你相貌雖然一等一的漂亮,人卻是一等一的愚蠢!”


    原純一下子就愣住了。蒼白臉蛋的她還帶著沉沉的病容,許久,她才緩緩翕動著唇,低聲道:“那……那當年……”


    “當年,是皇後的罪過。燕皇後怎麽可能讓你一個外族懷上龍種?”康貴人冷笑一聲,“不過原純,我也恨透了你,巴不得你當年就那樣一跤跌死了呢!可是沒想到,你沒跌死,我也沒有像皇後承諾的那樣,當上一宮主位!我們都是可憐蟲,被打入了冷宮,不是嗎?”


    她忽然仰起臉,又是笑,聲音卻無比哽咽和僵硬,一抹眼淚順著容華不再的臉一直往下流:“德貴妃,康貴人……原純,魯釉,我們都是可憐蟲,不是嗎?”


    說著她狂奔而出,竟朝著南牆飛奔而去,馥心忽然意識到她要做什麽,正要追出門去攔住她,不想已經晚了,她一頭撞上冷宮那黑乎乎硬邦邦的牆壁,就此咽氣。


    “康……康貴人……”馥心嚇得退了一步,若不是紅蕊扶著她,幾乎跌坐在地!


    原純失神地站起,眼見這血流橫飛的慘象,驚叫一聲已然昏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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