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日,上清皇城中傳出封賞,楚淩曦賜了“淑桐”給楚彥熙的女兒做名字,並封為“昌樂公主”。楚彥熙目前是個郡王,楚淑桐的位份是多羅公主。楚淩曦所出皇子甚多,目前被封為郡王的也隻有皇長子楚彥煦,皇三子楚彥傑,皇七子楚彥燾和皇十五子楚彥熙。其中也隻有楚彥熙是因戰功卓著而封為郡王——燮朝尚武,文職言官封賞俸祿皆不如武將,連那六個異姓王,也都是戰功赫赫。


    朝臣的天平漸漸偏向了楚彥熙,加之臨近年關,寧王府敲木鍾的人越發多了,燕琳若忙於應付,卻不小心滑倒摔傷了手腕,腫得老高。


    年後一直到了二月二,前來拜門庭的人才漸漸熄了——宮裏卻又傳出消息,楚淩曦過於寵愛新晉了妃位的純妃蘇赫巴魯原純,常常通宵達旦,乃至宿醉承乾宮,傷了元氣大病昏迷。好在楚淩曦崇尚武功,身體底子不錯,太醫們盡心極力照顧著,這才脫離危險。


    楚淩曦病愈之後,傳令內朝外臣齊聚龍驤殿議國本之事,命全體大臣上奏太子人選。大臣們幾乎清一色的推舉寧郡王為太子。


    楚淩曦沉默甚久,宣布散朝,大臣們議論紛紛,悄悄的忖度著聖心中意哪位皇子。一時朝堂有如沸沸的火鍋,燒得朝廷如同火焰山一般。


    連燕琳若這些女眷都悄然議論,葉兒今兒休息,給珠兒送了些水果,說起此事,也是頗為焦急:“珠兒,你說,皇上一定會封咱們爺做太子吧!”


    “喲,夫人盼著,你盼著幹什麽?將來咱們爺做了皇帝,夫人做皇後是肯定了,難不成也要封你一個貴妃做做嗎?”珠兒挑起眉毛笑著打趣著。


    “哎呀,珠兒你真壞呀!”葉兒紅了臉罵迴來,“在這樣,人家不理你了!”過了年,葉兒又高了一些,雖然沒有珠兒高,眼中卻依稀有了溫婉之意,不再是個小丫頭了。


    “好啦,不逗你了。”珠兒告了罪,拉著葉兒坐下,“我聽說了紅蕊姐姐,好些人也隻是開了個頭,不往下說。葉兒,你人緣廣,消息也多,怎麽迴事啊?”


    葉兒樹指至唇間,叫她噤聲,然後關了門小聲道:“我小聲跟你說啊,可別瞎議論呀!會挨板子的!”說著,她把聲音壓得更低,“紅蕊給爺收了房了。小年那天的事!”


    珠兒不禁臉一紅,她也不再是個小丫頭了,已隱約明白收房的意思。聽了這話,她又道:“又是夫人的主意吧!紅蕊姐姐真夠可憐的!”


    “可憐什麽呢,好歹也算半個主子呢!”葉兒想那楚彥熙俊美無雙,又文武全才,口吻中不無豔羨不無醋勁,“府裏有幾個能爬到那位置啊!”


    珠兒知道葉兒喜歡楚彥熙,其實有幾個女孩子能抵抗楚彥熙的魅力呢?這位皇子不僅年輕英俊,又文武全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誰能不喜歡呢?想到這裏,珠兒的臉更紅了。她為了擺脫這種窘困的境地,又道:“唉,人前風光人後受罪,做王爺的女人哪是那麽美了,你看看寧妃,再想想雪歌,還有柳側夫人……”


    “呸,什麽側夫人,她也配!不就是個唱曲兒跳舞的嘛!一味就是裝可憐,”葉兒臉上登時充滿了不悅,啐道,“不過是祖墳冒了青煙,憑她是侍妾還是側夫人,還不是一樣下賤!”起初葉兒討厭雪歌,現在又討厭柳纖惠,原因都一樣,都是楚彥熙的緣故。說不定過段日子,連紅蕊她都要恨上了呢。


    “好了,姐姐,你難得得了空,陪著我去花園轉轉嘛,我整日躺在床上,悶得很呢!”珠兒央求著,葉兒這才收了氣,扶著珠兒去花園轉。這陣子天氣漸漸暖了,池塘的冰見開了些,陽光照在身上也很是暖和。


    珠兒和葉兒一路說說笑笑,很是開心。複行了一陣,珠兒略有些累了,葉兒扶著她打算迴去,紅豆卻跑來找葉兒,臉上跑的全是汗,見珠兒也在,卻沒有實話實說,言辭滿是閃爍。葉兒見狀,忙皺眉追問。


    “葉兒,不好了,今天跟側夫人去請安,夫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說側夫人犯了家法,被罰跪了!”紅豆給逼問得急了,隻好一五一十地說,“這天冷,側夫人剛出了百日,怕是身子骨受不了呢!”


    珠兒臉白一陣紅一陣,她隱隱覺得不妙——上次雪歌莫名畏罪死了,她便想到,以燕琳若的狠毒,隻怕與毒害韓言語有關的人,一個都活不成。她燕琳若讀書並不多,雪歌更是大字不識半升,隻有柳纖惠能文斷字,還精通醫理藥理,隻怕將淡竹葉換成竹葉的事,不是柳纖惠的主意,就是徐太醫的主意。


    隻是珠兒苦於證據,沒法替泉下的韓言語抓住真兇。可是,在事情大白之前,珠兒無論如何不能讓燕琳若殺她滅口。


    怎樣才能出門報信兒呢?珠兒撓頭,她忽然眼睛一亮,想起了那個邪魅的長孫殿下——他不是說過,走泔水的小門常開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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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夜深沉,身在進軍府邸的楚彥熙還未脫去了戰甲,正打算梳洗解甲,長隨寧嵐卻小跑進門,一禮後道:“王爺,珠兒來了!”


    “珠兒?”楚彥熙一愣,“這麽晚了,她來幹什麽?再者,她怎麽出府的?”說著,他讓寧嵐帶她過來。


    “王爺,救命!”珠兒一進門便吃力地跪倒在地,“王爺,夫人要殺側夫人滅口了!她要死了,寧妃的事永遠不可能大白天下了!求王爺速速迴家救側夫人性命!”


    楚彥熙眼睛一跳,趕緊讓寧嵐扶她起來,細細問著:“這是怎麽迴事?燕琳若要殺纖惠?為什麽?你說纖惠跟言語的死有關?這又是為什麽?”


    “王爺,寧妃的病逝不是意外,奴婢查過,寧妃的藥被人做了手腳,她們偷偷把藥方的淡竹葉換成了竹葉,寧妃吃了這藥,虛弱而死。奴婢鬥膽猜測,隻怕是精通醫理藥理的側夫人與夫人同謀,害了寧妃性命!若不是她,就是徐太醫的主意!可是,若是徐太醫的主意,夫人何必要殺側夫人滅口呢?”


    楚彥熙聽罷大為震怒,他萬萬想不到自己居然深陷如此之大的陰謀之中。他瞬間被點燃了,抽劍低吼著:“燕琳若,我要殺了你!”


    珠兒和寧嵐見狀,急忙張開雙臂撲上去勸住,珠兒忙道:“王爺息怒!夫人可殺不得啊!她父親是鎮梁王,母親是皇上的親妹妹,她自己還是皇上欽封的公主!殺了她,定會惹得龍顏震怒,您就沒法做太子了!”情急之下,珠兒來不及斟酌措辭,竟將“太子”的名頭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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