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欣,明天我要進宮,給我準備一份厚禮。”她現在是個特封的郡主,又深得太後的喜歡,所以進宮並不是難事。


    “小姐,你進宮見誰?”杜欣忙問道。


    “自然是見太後。”她嘴角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是啊,見太後,雖然皇帝昏庸無能,可是黎國在他手裏,已經安穩渡過了二十三年。這是因為什麽呢?自然是因為他的母親林太後的存在,若不是她,恐怕這個大黎朝早就改朝換代了。現在戴守秋,司馬昭之心,姚清新不信林太後一點也沒有收到風聲,可是如此風平浪靜,難道是暴風雨的前夕麽?


    宣府裏,同樣是暴雨風之前的平靜,宣瀟最後還是拒絕了宣東流要把宣家交給他的提議,因為他覺得自己還不夠能力承擔整個宣家。這在平時看來,其實是個很好的一麵,說明他有責任心,有自知之明。可是在這非常時期,宣瀟的拒絕等於使宣東流的計劃付之一炬,他隻能氣這個兒子不爭氣,倘若是宣彬和宣玨,不管是假意拒絕還是猴急的姿態,總歸都是會接受的。


    “你就別氣了,看看,剛才又吐了一口血。”莫田興很為這個老友心疼,忙給他端來水,一邊勸道,“瀟兒不接受也是正常的,一來他娘子不在身邊,他的心思不能全放在宣家的生意上。二來,他確實還不夠經驗,比起宣玨,他自然是認為宣玨更加合適了。所以不能怪他。”


    “那怪誰?”宣東流翻翻眼睛,拿起水喝了一口。


    “怪你,還能怪誰!”莫田興搬來張椅子坐他對麵,“你不告訴他宣家到底生了什麽事,也不告訴他宣玨到底哪裏犯了錯誤,一來就要他承擔整個宣家,難道不是你的錯?你對這個兒子不夠坦誠,他又怎麽能要求他全力付出呢?須知,他如果願意接受這個提議,需要麵對多麽大的困難!”他知道無法幫宣東流勸服自己的徒弟,於是隻好來勸宣東流,對宣瀟合盤托出。


    “合盤托出?”宣東流嘆了一口氣,臉上皺紋更加深刻,“宣玨,唉……這個兒子本是經商的奇才,可惜走錯了方向。他一開始就走錯了,我本以為可以拉他迴來,甚至不惜……”說道這裏,他閉起眼睛,表情極其痛苦。


    莫田興以為他的病又作,趕緊從他懷裏掏出救心丸往他嘴裏塞。


    “莫兄,我對不起你啊!”誰料宣東流又睜開眼睛,莫名其妙的說出這一句話。


    此話一出,莫田興愣住了,“宣老弟,你這是什麽意思?莫不是生病糊塗了?你有什麽事好對不起我的?”


    宣東流看著他,一語不,半晌頹然的往後靠去,喃喃道,“我不止對不起你,也對不起瀟兒,還對不起好些人。”


    莫田興心裏一沉,他知道宣東流從不說這種玩笑話,可是他們情同兄弟,他會有什麽對不起他的呢?而且,還對不起好多人?可是看他如此痛苦自責,他又不忍心追問。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近黃昏


    傍晚,殘陽如血,潑灑在院子裏。-首發


    宣東流蹣跚的走在院門口,扶著門連喘了好幾口氣,才勉強走進來。他剛從陸芝月的爹陸放天那裏歸來,兩人詳談了一下賣鹽權的問題。過幾天朝廷就要定下人選,宣東流自然是去打探消息的。要是如往常,說是說打探消息,其實他與陸放天兩人都是把酒言歡,一切盡在不言中,因為誰都知道,賣鹽權絕對是宣家所屬。


    然而,這次得來的消息卻是說不準,無需挑明,他明白陸放天要的是什麽。他要是的他的未來女婿,宣玨可以坐上宣家大當家的位置。他是在給施壓!


    也不知道宣玨到底跟陸家定了什麽協議,之前陸芝月就算那麽喜歡宣瀟,陸放天也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壓力,逼他讓宣瀟把陸芝月娶進宣家做媳婦的。可這次,明顯不同。


    宣東流走到張石凳旁坐下,柳宏這時氣喘籲籲的跑進來,拍著自己的額頭道,“哎呀,老爺,你怎麽不等我,自己一個人就過來了!大夫說你要少動多休息,這麽長一段路,沒有我扶是不行的。”


    宣東流嗬嗬一笑,“誰說不行,我這不是過來了麽?老柳啊,給我弄壺酒來。我們對飲幾杯,你去讓廚房準備些菜,通知他們今日各房吃各的。”


    “老爺,大夫說不好喝酒的。”柳宏勸他。“我給你泡壺花茶,就當酒對飲吧。”


    “人要死了都是能吃下什麽就吃什麽,省得死了之後遺憾。老柳,你是不是連這點願望都不滿足我啊?”宣東流慢悠悠地說道。


    柳宏嘆了一口氣,他自小就跟在這個老爺身邊,現在算算。也將近三十年。這三十年來。什麽風浪,沒見老爺遇過?每次他都能化險為夷,甚至借力打力,生意越做越大。然而,人始終是鬥不過天啊!再有能力也好,再有財富也好。可挽不迴他的命。對於這個主子,他存有感激。存有崇拜,也有敬畏,可看到他身子一天天垮下來的時候,他才發現,那個老爺也隻不過是個平常人,他也有軟弱的一麵。


    “老爺。我這就幫你去找酒。”柳宏暗自搖搖頭,離開。


    夕陽的光一點一點偏移,從牆上到地上。天邊的雲一片都是紅紅地。“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人到暮年。總有著太多地蕭索與蒼涼。


    院門外腳步聲傳來,宣東流抬起頭看,本以為是柳宏,誰料手裏拿著一個托盤的卻是他的二兒子,宣玨。


    這個近乎完美的兒子,聰敏,俊美,精明,果斷,今日穿著一襲藏青色的長袍,臉上是禮貌而溫和的笑容。他一進來便說道,“爹,剛才遇到柳管家,說您要喝酒,我就自告奮勇給你送來了。說起來,我跟爹你,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一起暢飲了。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讓孩兒來陪你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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