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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電流般的酥麻,順著後背往上爬。片刻的寂靜之後,卡恩最先跳了起來。


    “是近衛軍!是近衛軍!”卡恩叫道!


    “是我們的人!”


    “援軍!是我們的援軍到了!”索蘭將士們欣喜若狂,歡聲如雷。每一個人的臉上都被湧起的血液漲紅了。每一個人的眼睛,都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一時間,原本已經攻擊乏力的隊伍再度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隻殺得斐烈軍節節後退。


    眨眼之間,那支飛馳而來的隊伍,就已經從側翼衝進了斐烈軍的陣形。


    衝在最前麵的,是珀西和阿爾傑農。


    這兩位大光明騎士,率領著二十位匪軍榮耀騎士,如狼似虎,橫衝直撞。他們的戰鬥力何其強橫,甫一交手,就有數十名斐烈士兵成了他們騎槍下爆裂的血肉。轉瞬之間,這道黑色的鐵流,就如同一把鋼刀般,在斐烈軍的陣容當中捅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攻下了柯恩男爵城堡之後,珀西並沒有停留,而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放棄城堡,全軍向南。


    既然身後的退路已經被進攻峽灣的敵人封死了,那麽,固守柯恩男爵城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近衛軍必須向南,和阿道夫匯合,然後轉向西北,進軍夜色峽穀。


    因此,在確認白河鎮的波蘭山騎兵團已經被調動開之後,珀西下令一把火燒了科恩男爵城堡,然後馬不停蹄,向南方前進。


    一路上,他們避開了大路,沿著山穀小道,繞到了波蘭山騎兵團的身後。


    就在珀西派出斥候,打探阿道夫所部的蹤跡,準備與其匯合的時候,卻正好發現阿道夫被斐烈銀勳第九軍團死死拖在白河鎮北部七八公裏的地方。


    麵對這樣的情形,血狐珀西哪裏還會有第二種選擇。近衛軍揮兵直進,隻用了不到一刻鍾,就趕到了戰場。


    而對斐烈士兵來說,近衛軍的出現,簡直是一場噩夢。


    銀勳第九軍團,在斐烈軍的戰鬥序列當中隻是普通的邊軍軍團。無論是戰鬥力還是數量,都遠遠落後於阿道夫率領的盧利安最精銳的主力。再加之他們一路狂奔,添油一般的投入戰鬥,更使得他們為這場攔截之戰付出了高昂的代價。


    在近衛軍抵達之前,斐烈軍的傷亡就已經超過了百分之四十。別說一支普通的邊軍部隊,即便是這個時代最精銳的騎士團,這種傷亡比例也逼近了崩潰線。


    如果最先趕來的是斐烈軍隊,那麽,這個代價他們還能承受。


    畢竟,他們需要的不是勝利,而隻是等待。隻要把阿道夫拖在這裏,他們就完成了任務。等到塵埃落定,他們不但不會被懲罰,反倒會成為帝國的功臣。


    可當他們看見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索蘭人的援軍的時候,每一個人的戰鬥意誌,都徹底崩潰了。


    這支忽如起來的索蘭軍隊人數雖然不多,可戰鬥力比阿道夫的主力更加強悍。衝在前麵的兩名大光明騎士十六個戰環全開。隻要是被他們的領域籠罩,被戰環撞上,立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而跟在他們身後的二十名榮耀騎士,在這樣的混戰中更是可怕。


    這幫兇橫的漢子五人一個戰陣,配合默契,經驗豐富。他們幾乎不使用那些威力大但極其耗費鬥氣的高階戰技,手中騎槍隻是簡單而致命的刺,砸,掃,劈。動作幅度又小又快,總能抓住那一閃即逝的空檔,將騎槍送進對手的身體,從不落空。


    這才是百戰沙場用無數人命磨礪出來的戰士,是最可怕的對手。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麵對這樣的家夥,斐烈士兵們寧願轉過身,去麵對那些色厲內荏的軍官,去麵對同樣神色驚恐的執法隊刀斧手。


    “殺!”


    “盧利安,前進!”


    這支忽然出現的援軍,用他們那閃亮的戰環和他們強橫無匹的戰鬥力,點燃了索蘭將士們的血液。


    震耳欲聾的吼聲中,阿道夫一馬當先,率領麾下騎士飛快的向著斐烈軍的縱深突進。


    片刻之後,他們就已經跟從側翼穿透而來的珀西等人匯合。而後,眾人隻一個眼神交流,就二話不說,合兵一處,向西北方向突破。


    短短幾分鍾之後,斐烈軍就徹底崩潰了。


    山坡上的指揮官和隊列中的騎士率先限脫離了戰場。其後,就是失去了約束的普通士兵。


    一時間,就隻看見火把被丟得滿地都是。黑壓壓的身影,如同被驅趕的羊群一般,漫山遍野的四散奔逃。不時有倒黴的家夥,被隨後追上的索蘭將士揮劍劈砍在地。


    當砍倒眼前最後一個斐烈士兵,策馬踏上斐烈軍固守的小山坡頂時,一陣夜風拂來,阿道夫隻覺得胸口為之一暢。


    他轉頭看去,正迎上勒馬而立的珀西微笑的眼睛。


    而在他們身旁,合兵一處的索蘭鐵流,正歡唿著向西北湧動,如長江大河,浩浩蕩蕩。


    …………………………


    …………………………


    救贖曆320年5月12日,阿道夫與珀西會師,隨即率軍突破斐烈銀勳第九軍團的阻截,破開包圍圈,向西北方向挺進。


    這個消息,讓正率領斐烈主力奔赴峽灣的南方軍統帥密奈大為震怒。


    密奈當即急令雪狼騎士團,落石騎士團連夜追擊,同時調動能夠調動的所有部隊對阿道夫圍追堵截。


    不過,因為這個時候,正值斐烈軍攻略峽灣的戰術開始執行,戰略中心向東轉移的關鍵時期,戰區內的各支部隊都處於調動當中,因此,當阿道夫鑽進了白河鎮北方的茫茫山區之後,圍追堵截的斐烈部隊,在索蘭軍最可能選擇的東北和東部,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依然一無所獲。


    在其後整整四十八個禱時當中,斐烈軍徹底失去了這個他們所掌握的最大的誘餌和底牌的行蹤。


    而這,也被視為這場戰役最關鍵的轉折點之一。


    也是在這一天的上午九時,蓄勢已久的夜色峽穀戰役,終於打響。破釜沉舟的索蘭軍,聚集了法諾麾下以慕尼城衛隊為核心的三萬人,紅葉騎士團兩個長騎士大隊為首的八千人以及第十二軍團一萬四千餘人,與總兵力三萬三千人的斐烈守軍展開激戰。


    戰場以夜色峽穀為中心,東西延綿超過十公裏。


    在這漫長的交戰線上,雙方投入了十幾個千人步兵方陣進行的正麵對決。其後,又輪番投入輕騎兵部隊進行側翼襲擾。戰鬥之激烈,堪稱盧利安戰爭爆發以來之最。短短七八個禱時的時間裏,就有超過八千名士兵戰死,上萬人負傷。


    而在進入夜間之後,戰鬥的強度也並沒有任何的減輕,反倒愈加激烈。


    一支接一支部隊被投入戰場,峽穀前的平原上血流成河。到處都是雙方士兵的屍體,丟棄的兵器,破爛的旗幟和燃燒的火焰。而新投入的軍隊,就越過屍體,繼續戰鬥。就連一向隻在戰役最後才出動的騎士團和魔法師團,也幾次出手,以幫助穩定局勢。


    此役,索蘭軍由卡列尼奇指揮。


    卡列尼奇素有龍門鐵閘的稱號。他的指揮風格沉穩霸道,密不透風。尤其是在防禦方麵,指揮技巧非常高明。最適合這種正麵的,毫無花哨的決戰。


    在卡列尼奇的指揮下,戰鬥爆發之初的三個禱時裏,索蘭軍和對方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均勢。而接下來的三個禱時裏,已經完成了部署的索蘭軍忽然發力。中路兩個步兵方陣,吸引了敵人四個步兵方陣的圍攻。而左翼的紅葉騎士團一個步兵營,則趁機向南突進了五百米。


    這五百米,成了一道讓斐烈軍不斷流血的傷口。


    在正麵戰場上,步兵方陣是這個時代步兵戰鬥的最主流也最有效的戰鬥方式。


    在一個方陣當中,軍官被簇擁在核心,受到嚴密的保護,可以根據戰場情況迅速下達指令。而外圍這些手持長矛的士兵,無論之前是戰士,傭兵還是普通的農夫,工匠。都隻要很短的訓練時間,學會陣形排列和簡單的刺殺動作,就能夠依托群體的力量,形成戰鬥力,並且在戰場上保持紀律。


    而且,步兵方陣價格低廉,無論是士兵的薪水,武器裝備還是生命,都遠遠低於難以培養的騎士,因此,在大規模的戰爭當中,步兵方陣才是戰鬥初期的主要力量。他們之間的勝負,在很大的程度上,都決定著戰爭後期的走向以及指揮官的決定。


    如果己方的步兵方陣敗得一塌糊塗,那麽,騎士和騎兵們,就不得不用他們珍貴的戰馬和高貴的身軀,去麵對低賤步兵的長矛。雖然一個長騎士中隊,就可以輕易刺穿一個步兵方陣。但是,在上千步兵的長矛攢刺下,他們依然會付出代價。


    而這種代價,甚至遠比新組建一個千人步兵方陣更高昂。


    因此,在曆史上,許多戰役都是在步兵方陣的戰鬥結束之後,即宣告結束。失利一方的指揮官率領珍貴的騎士團和騎兵脫離戰場,承認失敗。以避免己方的寶貴騎士團在敵人步兵方陣和騎士騎兵的配合進攻下覆滅。


    不過,步兵方陣也有其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機動力太低。


    在軍事學院中,教授們通常會把普通騎士團的機動力,作為標準的一個單位。這個標準,隨著地形不同,坐騎數量和品類不同,以及騎士的實力不同,而上下浮動。


    例如,在寒冷的山區中,雪狼騎士團的機動力,就高達1.5個機動單位。而在炎熱的地區,他們的機動力就會下降到1.22個單位。若是平原上的長途奔襲,雪狼的耐力缺陷會進一步的顯現。機動單位的數值也會相應降低,甚至比不上普通的騎士團。


    和騎士團比起來,騎兵的標準機動單位是0.5。這是因為缺少戰環激發和支持,戰馬無法擁有更快的速度和更強的耐力的緣故。


    至於步兵,則是可憐的0.1。


    除非是大軍團的決戰,否則,步兵可憐的機動力,讓他們隻能勝任城堡防禦和後繼占領的工作。許多戰役中,都有因為步兵軍團無法跟上騎兵和騎士團腳步,而被迫放慢進攻節奏,導致戰爭局勢逆轉的戰例。


    因此,在大規模的會戰當中,步兵方陣的位置,是戰役的關鍵。


    指揮官們都會運用自己的指揮技巧,通過對瞬息萬變的戰場態勢的分析和解讀,來盡量讓己方的步兵方陣處於有利的位置,互相協同保護。不然的話,一個被敵人包圍的方陣,想要靠機動力脫離困境,簡直是癡人說夢。快速的移動,很可能演變為潰散。


    沒有了隊列,沒有了軍官,沒有了身邊的同伴,方陣裏的士兵,將還原為他們農夫,工匠和無紀律傭兵的角色。


    由此可以想象,當卡列尼奇通過一係列的指揮,扯動斐烈步兵集群,使得自己的一個方陣占據了對方兵線後方五百米的位置時,戰鬥中的斐烈士兵,有多麽的恐慌。


    那個橫向移動的索蘭步兵方陣,從左翼出現在中央戰場邊緣的那一刻起,就像是一把匕首,緊緊的抵在他們的背心上。


    而原本可以持續投入兵力的斐烈指揮官,這時候也發現,隨著對方這個步兵方陣的出現,他所投入的部隊,都要麵對對方的側翼威脅。


    那五百米的空檔,就像是一道天塹,隔絕了己方的前後部隊。同時,那也是一個通道,可以讓索蘭的騎兵在這個步兵方陣的保護下,任意馳騁,迂迴包抄。


    斐烈軍的指揮官,用了一個禱時的時間,來解決這個問題。他投入了兩個步兵方陣,同時輔以一支輕騎兵,試圖將索蘭的這個步兵方陣驅趕出中央戰場。


    他的目的最終達成了,不過,付出的代價,卻是前線的四個步兵方陣,在索蘭軍的猛攻下被打殘。這使得兵力原本就不如索蘭軍的他,在其後的兵力調派中,更加捉襟見肘。


    戰鬥一直持續。


    在近十萬人的大型會戰當中,鮮少有在一兩天之內分出勝負的情況。


    那個時候,坐鎮夜色峽穀的斐烈將領們並不著急。雖然處於劣勢,但是,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包圍駱駝坳的部隊。還有雪狼騎士團和落石騎士團。從總兵力來看,他們完全可以跟索蘭軍打到峽灣戰役塵埃落定。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雪狼騎士團和落石騎士團等斐烈部隊,正在搜索阿道夫的路途上,疲憊不堪。更不知道,那支跳出了包圍圈的索蘭部隊,已經在一係列的運動之後,甩脫了追兵,向著夜色峽穀而來。領先了斐烈部隊至少十二個禱時的路程。


    ……………………


    ……………………


    慕尼城,都已經陷入一片兵荒馬亂的氛圍當中。


    城南的大營,日夜不停的調動軍隊和物資。數不清的步兵和騎兵一隊隊開拔出城,數不清的馬車,在道路上連綿成一條長蛇。


    這些部隊和運輸隊,將向西南度過希萊河,一部分前往峽灣方向,一部分則向美丁城進發。


    這個時候,斐烈人的兵鋒還沒能抵近希萊河。這意味著,慕尼城和美丁城之間的通道,還保持著暢通。趁著這個機會,慕尼城必須將大量的兵力和物資,都集中到美丁城去。一旦通道被斐烈軍阻斷,至少美丁城還能為法諾率領的主力提供一點幫助。


    當然,這些物資和兵力的輸送,也隻是廖盡人事罷了。


    慕尼城本來的兵力就不足。新成立的聯軍,在經過了前一段時間的叛亂之後,戰鬥力還算不上成型。要防禦慕尼城極周邊的廣闊區域,本來就捉襟見肘,這個時候再向美丁城調派,城市的防禦力量,立刻加下降到了一個危險的程度。


    更何況,更多的兵力,還得投入到峽灣去!


    關於峽灣發生的一切,在慕尼城的平民百姓當中,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當得知斐烈軍已經攻破了峽灣,索蘭軍完全被其玩弄於股掌之上,現在是進退兩難的時候,再樂觀的人,也都絕望了。


    南門在調兵,北門就是大量逃難人群離開的地方。每天擠在這裏的,有扶老攜幼的平民,有駕著馬車,聘請傭兵護衛的富翁和貴族,人頭攢動,數都數不清。


    不過,這些人畢竟隻是城中百萬居民的少部分。大部分的人根本就沒有離開城市的能力。現在慕尼城物價高漲,糧食,藥品,棉布和各種生活物資奇缺,能夠在這裏找一口吃食,就已經是幸運了,誰還有多餘的錢糧,保證他們橫穿北部戈壁?


    況且,就算活著到了其他行省,生計又怎麽維持?


    要知道,在救贖之地,能出產糧食的土地少之又少。一塊土地養多少人口,那都是有嚴格限製的。這些難民到了其他地方,就要擠占那裏人的生存空間。在富饒的神賜之地或許沒什麽,可在這貧瘠苦寒的救贖之地,那根本沒商量。


    沒有任何一個領主,會接納這些外省的難民。更何況,盧利安已經算是救贖大陸相對富饒的地方了,其他的行省雖然大,但自然條件更惡劣。人生地不熟的討生活,本就不易,若是斐烈人再追著打過來,難道又拋下一切繼續逃?


    因此,大部分慕尼城人的心態,就是聽天由命。


    既然生在了這個世道,該死的一個都跑不了。到哪哪兒都是戰火熊熊,生靈塗炭。早幾天,晚幾天,還有什麽區別麽?


    一輛馬車,在強者大街的風暴酒館門前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個渾身隱藏在大氅和兜帽中的高挑身影走了下來,佇立原地,環顧四周。


    和以前那個熱鬧繁華的強者大街比起來,現在的街道,顯得冷清而壓抑。戰爭的烏雲,似乎已經壓到了屋簷上。街道兩側的行人,都是麵帶憂色,匆匆而過。就連熟人見麵,也少了往日的熱情問候和開朗談笑。


    因為物資緊缺,大部分店鋪都已經是門窗緊閉。就連城中的鴿子,也在烈日下顯得蔫頭耷腦,有氣無力的咕咕踱步。


    這人輕輕一歎,邁步走進了酒館。


    相較於其他酒館的冷清,風暴酒館還算熱鬧。


    這裏原本就是傭兵們聚集的地方,前不久,爆發在這裏的一場戰鬥,更讓這個酒館出了名。酒館老板蟲叔和他的兩位老搭檔,已經成了慕尼城的英雄人物。就連許多貴族,也都慕名而來,喝上一杯酒,聊上幾句,表達自己的敬意。


    一走進酒館,一股喧囂聲就撲麵而來。


    能容納上百人的大廳,已經被各色人等擠得滿滿當當。有傭兵,有商人,有小販和工匠,也有戴著拉夫領的紳士貴族。在他們中間,係者圍裙的女招待,托著裝滿啤酒和朗姆酒的大木杯子,往來穿行。


    若在平常,這不同的人,各自之間涇渭分明。沒有什麽共同的話題。可此刻,大家卻聚在一起,討論著同樣的一個話題。


    高挑客人選了個地方,靜靜的坐下來,側耳傾聽。


    “我看,這次咱們是在劫難逃了,”一個一臉灰敗的商人說道,“誰想到斐烈佬那麽狡猾,明擺著要在夜色峽穀跟咱們決戰,暗地裏卻去了峽灣。聽說,現在峽灣都已經陷落了。這道門一開,跟美丁城陷落有什麽區別?再打下去,難咯。”


    “何止如此,”旁邊有個喝得麵紅耳赤的漢子大聲道,“現在,阿道夫大公還困在駱駝坳,咱們的主力又被引誘到了夜色峽穀,隻要峽灣一丟,斐烈人切斷了慕尼城和美丁城的通道,困也把法諾他們給困死了。日後咱們哪裏還有兵力跟他們對抗?”


    這漢子的話,讓在場眾人一陣沉默,就連那高挑的身影,也不禁驚異的看了他一眼。


    雖然不是軍人將領,但底層民眾之中也不乏明白人。這漢子的話,隻怕早就是大家夥兒心裏的共識。此刻說出來,竟沒一個人反駁。


    密奈的布局,在之前或許是秘密,沒人看得透。可到現在,這就是陽謀了。上層下層,所有人都知道局勢的危險艱難。


    “聽說,最早是羅伊發現了斐烈人的圖謀?”人群中,有人輕聲問道。


    這個話頭,立刻引來了周圍一幫人的熱烈反應。


    “可不是麽,”一位老酒客大聲道,“這個消息可是我那位在美丁城當兵的小舅子親口證實的。聽說揚克和史密斯男爵還不信。以為羅伊年少無知,隨口胡咧咧。連見麵也不見。後來是羅伊火了,揍了他們的人,這才把他們引出來!”


    “哼!如果這次咱們盧利安失利,揚克那家夥,難辭其咎!”旁邊有人怒道,“如果早聽羅伊的話,咱們何至於此!”


    “是啊,估摸著,揚克是覺得羅伊年齡小,”那老酒客道,“可他也不仔細看看人家做的這些事兒!從波拉貝爾到美丁城,還有前些日子那幫貴族叛亂,羅伊立下的功勞,可比他們這些將軍大多了。現在咱慕尼城,誰提起羅伊,不豎個大拇指?”


    旁邊一個貴族模樣的中年人點頭道:“上次我去第二訓練營,就聽院裏教導唉聲歎氣。都後悔怎麽當初讓第一訓練營把羅伊給搶去了。聽說,羅伊已經是勇敢四星騎士了……嘖嘖……入營不過兩個多月時間,從武裝一星一躍到勇敢四星,這樣的天賦,就算是放在帝都總營,那也算驚人啊!”


    “勇敢四星?嘿!”旁邊有人道,“我可是聽說,羅伊現在已經是公正騎士了。隻不過,人家自己不張揚罷了。”


    “公正騎士?!真的假的?!”


    “蟲叔,你說說。”


    “別問我,我可不知道。”酒吧櫃台後麵的蟲叔,一邊擦著杯子,一邊笑眯眯的聽眾人聊天。


    “咱們盧利安,這些年稱得上驚才絕豔的,除了索菲婭小姐,就算羅伊這小子了,”那老酒客沒在蟲叔那裏得到答案,也不在意,轉頭說道,“十八歲的公正騎士,十八歲的龍月魔導士,這兩個,隨便放在哪兒,都是天才。可現在,都集中在咱們羅伊一個人的身上。嘿,要是以後再有人拿這種事情說咱們盧利安不出人才,老子一口唾沫啐到他臉上去!”


    “可是我聽說……”旁邊有人憂心忡忡的道,“看穿斐烈人的圖謀之後,美丁城那邊把羅伊派去了峽灣?這不是讓他去送死嗎?”


    一說到這個,在場人都是義憤填膺。許多性急的,當即就把揚克罵了個狗血淋頭。


    隨著風暴酒館一戰,羅伊的名氣,算是在慕尼城徹底傳揚開了。而他入營之前,和入營以來幹的那些事兒,也被人挖了出來。以前還隻僅限於學員中,以及部分貴族和擁躉中流傳,現在則是滿城皆知。論名頭,就連皮埃爾這些明星學員,現在也比不上他。


    對這個兩次挽救了盧利安的平民少年,大家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雖然他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貴族子弟的優雅氣質,看起來並不具備那些明星學員天生就帶著的光環。可是,正因為如此,當大家將他所做的一切和他的平民身份對比的時候,才愈發的震撼,也愈發的有認同感。


    如此優秀的年輕人,就算是貴族中,又找得出幾個來?


    數數他為盧利安立下的功勞,迴想一下這個和自己一樣出生於市井的平民少年跟聖教武堂的凱文,以及火王劍聖門下聲名赫赫的鐵一號的戰鬥,哪一個人不感到驕傲?


    在許多人的心裏,羅伊是平民階層的明星,是第一訓練營的天才。隻要稍加培養,未來必定光芒萬丈。而這樣的天才種子,居然在明知道毫無希望的情況下,派到峽灣,去和斐烈軍最精銳的部隊作戰,隻是想想就讓人無比憤慨!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紛紛斷定那揚克是挾私報複,居心不良。個個怒罵不休。


    隻有那老酒客,似乎知道點內情,開口道:“其實關於羅伊去峽灣這件事,也怪不了揚克。聽說,當時事情緊急,揚克麾下的兵力隻能夠顧及紅石崗,是羅伊主動提出來領軍去暖水湖的。”


    說著,他歎了一口氣:“不過,我聽說,揚克已經抵達紅石崗,和當地守軍匯合了。而暖水湖那邊,一直沒有羅伊的消息。按理來說,他應該比揚克更早抵達才對。不知道是不是迷了路,或者出了什麽變故。這幫小子,太魯莽了。”


    眾人麵麵相覷,都是一陣沉默。


    良久,一位頭發花白的貴族緩緩開口道:“不久之前,我得到一個消息。”


    “老托尼侯爵,什麽消息?”


    一聽到老人的話,在場的眾人,都紛紛問道。語氣好奇而恭謹。


    老托尼侯爵,可是第一訓練營元老會的元老,資深擁躉。每年為第一訓練營提供的資助高達數萬金路郎。各種教導器具和書籍,藥劑不計其數。如果他不是把領主的位置交給兒子,自己賦閑養老的話,隻怕這次阿道夫出征,一定會帶上他。


    而即便如此,在慕尼城中,托尼侯爵的地位,也不遜色於喬伊斯侯爵夫人。


    老托尼身份如此貴重,消息自然靈通。難得的是,他也是風暴酒館的常客,平素和大家談笑風生,從不擺貴族的架子,因此,大家對他都尊敬得很。有許多隻在貴族中流傳的消息,大家都能從他這裏打聽到。


    此刻聽他開口,大家都豎起了耳朵。


    “你們知道,這次斐烈南方軍團的統帥是誰麽?”老托尼扶著手杖,平靜的問道。


    “不是孔奇麽?”


    “孔奇?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美丁城戰役之後,那個蠢貨就被彼得砍了腦袋了吧。”


    “我聽說是黑斯特。”


    “不可能是他。他的資曆能領導雪狼騎士團和落石騎士團?”


    眾人紛紛猜測中,老托尼搖了搖頭道:“都不是。是密奈。”


    竟然是他?!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就連蟲叔,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兒,目光震驚。


    “難怪,斐烈佬竟然跟我們玩出了這麽一手。”


    “原來是密奈那隻老狐狸。”


    片刻的寂靜之後,酒館裏一片嘩然。大夥兒雖然不是軍人,但對斐烈這個大敵的名將,卻也是耳熟能詳。而密奈這個名字,絕對能夠排進最讓索蘭人警惕的斐烈將領的前十以內!


    這樣家夥,就算指揮進攻帝都的戰役,大家也一點都不會覺得稀奇。他們沒想到的是,彼得一世竟然把他派到了盧利安來!


    一想到關於密奈的那些傳說,每一個人都覺得遍體生寒。


    麵對這樣的名將,盧利安想要取勝,恐怕連一丁點希望都沒有吧?


    “密奈這個人,在斐烈軍方一直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老托尼道,“他的主要戰績,都出自斐烈帝國對北方蠻族以及國內反叛勢力的鎮壓上,多年來,百戰百勝,被許多崇拜他的人視為斐烈未來的軍神。是軍方第一人的有力爭奪者。”


    “不過,密奈的缺陷是資曆太淺。而且戰績又局限在國內,因此,斐烈軍中,有許多人都不服他。這次指揮斐烈南方軍團,是他證明自己的機會。”


    托尼老侯爵說著,對為他端來一杯威士忌的蟲叔點頭致謝,接著道:“而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密奈也的確並非浪得虛名。他設下了這個圈套,讓咱們一頭就鑽了進去。在謀略方麵,他的確超過我們太多了。就算我們現在看出了他的圖謀,隻怕也沒有辦法阻止他了。”


    說著,老托尼環顧四周:“而更重要的,也是跟羅伊息息相關的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密奈一定會讓最值得他信任的精銳部隊和最受他器重的軍官,來執行奪取峽灣的任務……”


    “你是說……”蟲叔震驚的道,“峽灣那邊,是密奈麾下的黑閃電騎士團和七色海五傑?!”


    老托尼歎了口氣,點點頭道:“沒錯。”


    這一刻,整個風暴酒館,如同死一般的寂靜。


    對在場的人們來說,密奈,七色海五傑,再加上黑閃電騎士團,所有的一切組合起來的,就是一座讓人望而生畏的高山,不可逾越。


    而羅伊,還有那幾十個初次踏上戰場的菜鳥,麵對的就是這樣的人物?


    人們麵麵相覷,眼中,已經滿是灰敗。


    “請問,您要點什麽?”一個身材豐滿的女招待,站在了那身材高挑的客人麵前,好奇的想要從兜帽下,看清楚這位客人的模樣。


    “我什麽都不要,隻是想找蟲叔問幾個問題。”兜帽下,傳來一個清冷的女性的聲音。旋即,一枚金路郎隨著她纖細的手指,彈到了女招待的眼前。


    片刻之後,蟲叔就已經傳過一團混亂的人群,來到了這人的麵前。當他坐下來,看清楚這人的臉時,不禁震驚的想要站起身來行禮,失聲道,“索……”


    “好了,”高挑客人擺手止住了他,問道,“能跟我講一下你們跟鐵一號的戰鬥的過程麽?還有那位魯克大師,把所有的細節都告訴我。”


    半個禱時之後,客人離開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蟲叔都呆呆的迴不過神來。


    “怎麽了,蟲叔?”有客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好奇的問道。


    “她迴來了!”蟲叔喃喃道,眼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


    。


    。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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