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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出綠塔莊園作為營救阿道夫大公的主力,並非卡列尼奇和珀西自大狂妄。


    在羅伊迴來之前,兩人就已經仔細研究過了。


    拋開他們兩人在戰爭中的因素不說,單是現在綠塔莊園的實力,就足以給他們搏這一把的底氣。


    想想看,一百七十九名騎士中,公正級以上的就有一百二十九人。這樣的力量,別說慕尼城,放任何地方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況且這些騎士還個個都是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甚至稱得上死過一迴的老兵。論經驗論意誌論膽氣乃至論殺人的手段,都不是普通騎士能相提並論的!


    卡列尼奇和珀西領兵打了一輩子仗。深知老兵在戰爭中的作用。


    他們冷靜而勇猛,有著極強的忍耐力,在戰場上,他們的戰鬥力可以達到同等級騎士的三倍到五倍。相同數量和實力的軍隊遇見這幫家夥,唯一的結果,就是被砍瓜切菜般剁翻。


    而迅速執行指揮官意圖,死守斷後,強攻突破,分散脫險,千裏轉戰,深入敵後這樣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更是跟玩一樣。拖不垮,打不爛,即便受了挫折唿哨一聲又能再度聚集,振奮精神投入戰鬥。


    有這樣一支力量在手裏,天下哪裏去不得!


    況且,除了榮養營這幫悍將之外,綠塔莊園曆的一百多名精靈遊獵者,也絕對不是一堆漂亮養眼的花瓶。


    遊獵者這種提供遠程壓製,道路探查,情報偵測及戰場遮蔽的職業,在騎士團中地位極其重要。他們是眼睛,是觸手,是一支軍隊行走於戰爭迷霧中的保障。每一個優秀的遊獵者,都是軍中之寶。


    而在這個職業中,最優秀的種族,莫過於有著天生的奔跑、隱匿和弓箭天賦的精靈了。


    一個普通的精靈,經過短暫訓練,就能媲美最優秀的人類遊獵者。若是在戰場上磨礪一段時間,就能成長為王牌。能在最危急最困難的情況下,得到指揮官最急需的情報,為隊伍指明道路。


    在兩人以前所在的邊軍中,即便是最英勇的戰士,也害怕遇見的精靈遊獵者和老獵鷹的組合。精靈的情報探查能力,加上老獵鷹的刺殺和襲擊,簡直就是噩夢一般的存在。一旦被盯上,可謂十死無生!


    不過,因為多年和人類的疏離,加上本身的高傲和難以馴服,精靈遊獵者在人類世界中極其稀少。一支軍隊中,有三五個精靈遊獵者就已經讓人嫉妒的眼紅了。


    可誰會想到,在這個小小的莊園中,竟然有一百多名精靈遊獵者!


    別看這些精靈前不久還是一群奴隸,但經過這段時間的高強度訓練和榮養營騎士的指導之後,現在他們中隨便提出一個人來,都有軍中資深遊獵者的實力。


    他們的天賦,他們過往的遭遇和在這亂世中掌握自己命運的信念,使得他們進步神速。在前端時間的清剿戰鬥中,死在他們弓箭下的盜匪,甚至比死在騎士們劍下的還多!


    正因為如此,在仔細審視局勢之後,卡列尼奇和珀西認為,現在唯一能夠營救阿道夫大公的人,就隻有這支軍隊。


    羅伊看看卡列尼奇,又看看珀西,頓時來了興趣:“說說看。”


    聽完卡列尼奇和珀西的分析,已經是淩晨三點了。


    不得不承認,卡列尼奇和珀西兩位名將在軍事上的眼光和造詣,非一般人可比。隨著他們的講解,亂麻一般的戰局,居然漸漸理出一條清晰的線路來。


    兩人的想法並不複雜。


    從目前來說,盧利安麵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兵力不足。不過,不能集中兵力正麵打開營救阿道夫大公的通道,並不等於不能為阿道夫大公突圍製造機會。


    斐烈軍在晚山郡的部署,互為犄角環環相扣。這種布置,對盧利安軍來說,是陷阱,也是機會。


    按照卡列尼奇和珀西的分析,法諾和慕尼城衛隊鐵定是要營救阿道夫大公的。而麵對大舉壓上的盧利安軍,已經早有準備圍點打援的斐烈人,也絕不會錯失戰機!


    要知道,在阿道夫大公的中軍失陷之後,慕尼城衛隊就是盧利安北方最後的中堅力量。對斐烈人來說,與其在以後付出高昂的代價,跟縮在城牆後麵的慕尼城衛隊拚命,倒不如借著這個機會畢其功於一役!


    而一旦法諾吸引了斐烈人的注意力,隱藏在法諾背後的綠塔莊園,就能尋找到撕開口子的機會。如果到時候再聯絡阿道夫大公,讓他同時發動,裏應外合之下,或許就能一舉突破囚籠!


    整個計劃的關鍵一共有兩點。


    一是需要保密。機會隻有一次,一旦讓斐烈軍識破了意圖,擺出烏龜不伸頭的架勢,等到其南方港口更多的軍隊趕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阿道夫大公。


    二是要快。


    阿道夫大公等不起,南方戰局也等不起。


    被圍困的大公馬上就麵臨著斐烈軍的強攻。一萬多士氣低落補給匱乏的士兵能堅持多長時間誰心裏也沒數。


    同樣沒數的還有盧利安西北方向。麵對一代名將本森公爵和南下的斐烈大軍,阿什利侯爵和第五軍團的組合並不會給人安全感。


    而無論是大公被俘被殺還是本森突破南下,對盧利安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經過討論,三人認為這兩點不是太大的問題。


    關於保密,除了綠塔莊園內部有限幾個人之外,他們連法諾都不準備告訴。畢竟,身為慕尼城軍事主官的法諾身上,聚集了太多各懷鬼胎的目光。同時,作為誘餌,他越不知情,在敵人眼中就越沒有破綻。


    速度也不是問題。事實上,這根本不需要自己來操心。法諾比任何人都急於營救阿道夫大公。從他要求學員三天內到軍營報到和最近幾天大量衛隊士兵出城的動向來看,出擊時間應該在一周之內。


    不過,有一個問題,讓羅伊感到頭疼。


    為了穩妥起見,在計劃的最後,卡列尼奇和珀西提出,必須在短時間內,組織起一支人數大致為兩千人左右,可供策應掩護的軍隊,以配合綠塔莊園的行動。


    這可上哪裏找去?


    吃著麥芽兒讓廚房送來的豆子湯,熏肉和烤野豬排,外加一大桶朗姆酒。三人商量了半天,也沒個結果。


    首先,找法諾要兵這一可能性就直接排除了。既然計劃都不能告訴法諾,要兵也就無從談起。


    其次,找紅葉騎士團也不現實。


    紅葉騎士團是最早加入到盧利安戰爭中來的軍隊。這一年多來,他們協助阿道夫大公南征北戰,大部分兵力都分散在由西向東漫長的防線上,此刻在晚山郡,兵力總計不過四千人。別說菲利普手頭抽調不出這麽多人來,就算是抽調出來,也會立刻引起斐烈軍的警惕。


    而排除了這兩個可能,哪裏還能找到這樣一支軍隊?


    羅伊凝神苦思,全然不知自己盤子裏的熏肉,已經被蹲在身邊的奧利弗偷偷叼走,躲在牆角吃得滿嘴油光。


    良久,他眼睛一亮:“烏合軍和訓練營!”


    聽到羅伊的話,卡列尼奇和珀西麵麵相覷,都有些困惑。


    烏合軍和訓練營學員,他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尤其是在剛才聊天中,聽到羅伊說起法諾下令讓學員三天內到城南大營報到之後,這就已經成為了他們計算中的盧利安兵力的一部分。


    可是,這部分兵力,是在法諾的控製之下。打他們的主意,跟直接找法諾要人有什麽區別?


    “你的意思是?”卡列尼奇問道。


    “你們說,法諾將軍為什麽這麽急著讓我們到軍營報到?”羅伊喝著朗姆酒,笑嘻嘻地反問道。


    這個問題並不難迴答。


    卡列尼奇和珀西知道,以這些菜鳥目前的實力,法諾就是再缺兵力,也不可能把他們送上前線。他之所以命令學員入營戰備,不過是需要他們補充慕尼城衛隊離開後的防禦力量罷了。


    聽了兩人的迴答,羅伊的笑容愈發燦爛,又問道:“既然咱們和法諾將軍不在一起,那麽,將軍出征之後,我們歸誰統領?”


    兩位大光明騎士都是一怔。不過很快,他們就反應了過來,哈哈大笑。


    以他們對慕尼城軍方的了解,法諾走後的留守將領是誰,並不是一個有多難猜的問題。隨隨便便扳扳手指,就能數出好幾個來。


    這些人有可能是被法諾留下的慕尼城衛隊將領,也有可能是某位德高望重的貴族領主。而無論他們是誰,其實都不是問題的重點。


    重點是,法諾走了!


    隻要他一走,己方的顧慮也就不存在了。到時候,鐵定留守的烏合軍和訓練營學員,就是一個巨大的漁場,一網撒下去,還怕撈不起魚來?


    卡列尼奇和珀西對視一眼,都不禁暗自讚歎羅伊腦筋的靈光。和他的同齡人比起來,他簡直就是一隻成了精的小狐狸!


    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不過是網怎麽撒罷了。


    不過,這一點羅伊也已經解決了。


    “這幾天,讓大家夥分批加入烏合軍,”羅伊盤算著道,“以大家夥兒的實力和老兵身份,混上個小隊長中隊長不算什麽難事。等到咱們出動的時候……”


    後麵的話,已經不需要再說了。三人相視而笑,活像三隻商量怎麽偷雞的狐狸。


    扭頭看牆邊的落地鍾,已經是淩晨兩點過了。窗外的世界一片死寂,濃鬱的夜色籠罩著大地,隻有天際的地平線上,有淡淡的微光。


    到了這個時候,困意早就過去了。加上剛剛解決了問題,人不但不困頓,精神反倒愈發的亢奮。


    三人一邊喝著酒,一邊聊著天。


    羅伊說說在學院裏的事情,卡列尼奇和珀西談起這段時間榮養營的四處出擊,說到劫掠第五軍團物資車隊的事兒,都不禁哈哈大笑。


    “那天我一早起床就聽說了,”羅伊盤腿坐在窗台邊,笑道,“這件事兒到處都傳得沸沸揚揚。就連咱們學院裏也有不少人在議論,都說不知道是那支大盜匪團這麽厲害,敢在摸老虎的屁股。”


    “何止你們學院,”珀西不無得意地道,“整個慕尼城都震了。”


    他丟了一根野豬骨頭給蹲坐在他麵前,伸著舌頭目光渴求的奧利弗,笑著道:“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咱們可是接連搶了三十多個大小盜匪團。慕尼城周邊方圓百裏,全給咱們一網打盡!


    慕尼城地下世界那幫家夥,原本就已經嚇得驚慌失措,後來又聽說連第五軍團的車隊都被劫了,哪還能沉得住氣?前幾天,咱們的人進城買糧食,沿途聽到的就全是對咱們的議論。”


    “哦?”羅伊頗有興趣,“都說了些什麽?”


    “都是些不著調的話,”珀西哈哈笑道:“有說這是陛下派來的精銳騎士團,趁著這個時候清理地方的。有的說是大盜匪團,從北麵過來趁火打劫占地盤立山頭的。各說各的,爭個不停。”


    卡列尼奇插口道:“最可笑的是,因為咱們行動又快又準又狠,來去如風,一擊必中。看起來像是一支嚴格訓練的軍隊,偏偏幹得又是土匪的勾當,不但黑吃黑劫掠了數十個盜匪團,就連第五騎士團也不放過,所以,幹脆給咱們起了個名兒,叫匪騎士,把這支軍隊,稱作匪軍!”


    “匪軍?”羅伊稀奇地重複了一遍,咂吧咂吧嘴,樂不可支。


    正如同有白天就有黑夜。人類世界從來都沒有缺少過地下世界的存在。


    羅伊從小浪跡四方,見識過三教九流各種人,對地下世界有著很深的認識。在這個世界裏,有貴族,有平民,有奴隸,有商人,更有無數亡命之徒。他們隱藏在城市最黑暗的地方,幹著最無法無天的勾當。


    慕尼城顯然也不例外。這些議論紛紛的家夥,橫行慕尼城地下世界多年,吃的就是盜匪團這行飯。在他們眼中,就隻有兩種人是值得重視的。


    一是比他們更加強大的悍匪。對這種人,他們可以放下身份顏麵,曲意逢迎忍辱吞聲。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狠,別人更狠。一旦得罪了對方,就將麵臨一場腥風血雨。實力強大者吞並弱者,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第二種就是軍隊。再強大的盜匪團,也不願意和軍隊做對。甚至可以說,一個盜匪團的生存土壤,很大程度都取決於當地軍隊的態度。麵對強橫的盜匪,他們或許還能有鬥一鬥的想法,而麵臨軍隊,他們唯一的念頭,就是逃命!


    盜匪和軍隊,是天然的老鼠和貓的關係。


    不過土匪就是土匪,騎士就是騎士,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這兩者是絕然不能混淆在一起的。


    而這一次,他們居然把這結合起來,給這支軍隊起了這個稀奇古怪的名號。從這上麵,羅伊就完全能想象他們對這支軍隊強橫實力的恐懼和霸道作風的敬畏。


    “怎麽樣?”珀西笑著道,“正好,少爺你這次迴來,我們也想征求你的意見,為咱們這支隊伍起個名字。有個名字,就有凝聚力。旗號也能打起來。其實,我倒覺得匪軍這個名字不錯。”


    “我也覺得挺好,”卡列尼奇道,“少爺你現在雖然還沒有貴族爵位和領地封號,不過,您不是剛剛買下了班德茲嗎,古語裏麵班德茲可不就是匪窩的意思?咱們叫匪軍,正是名正言順!”


    “就叫匪軍了!”羅哈哈一笑,一錘定音!


    三人又是一陣大笑。


    一邊喝酒,一邊聊天,過了一會,珀西忽然道:“對了,少爺,還記得你交代我們注意的那位主教麽?”


    “約瑟夫?”羅伊放下酒杯,“他怎麽了?”


    自從上次在美丁城襲殺了原來的郡主教,又冒充密修士取得了約瑟夫的信任之後,約瑟夫已經成為羅伊在教廷中釘下的一根釘子。


    當時的約瑟夫,正麵臨著西區主教薩基的打壓,幾乎背定了黑鍋,宗教裁判所裏早定下了位置。一旦在主教會議上被問罪,剝去主教衣服榮華富貴盡化雲煙不說,能不能活條命都得看運氣。


    可因為羅伊的出現,約瑟夫不但沒有被問罪,反倒因此搭上了盧利安大主教華萊士的線,在那些一向看不起他的人的駭然注視下,堂而皇之的登上了勃隆郡郡主教的寶座,不知道驚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正是這次險死還生,讓約瑟夫對神秘的密修士大人五體投地忠心耿耿。或許現在約瑟夫的身份地位還起不了什麽作用,但羅伊相信,隻要自己能幫助約瑟夫一路高升,遲早有他發揮作用的一天。


    而羅伊自己也沒有想到,那一天,那麽早就到了。


    就在約瑟夫剛剛結束了主教聯合會議,帶著郡主教的任命書返迴美丁城的路上,恰好遇見一劍刺死了馬修的羅伊。


    雖然那個時候,約瑟夫並不知道眼前這個敢當著他們的麵殺害貴族的平民少年就是那位戴著麵具的密修士。不過,當他看見羅伊的手勢時,還是迅速做出了偏袒羅伊的決定,對馬修之死視而不見。


    投桃報李,羅伊也把處理俘虜和案件後期工作的權力交給了約瑟夫。


    溫格的下場,從他夥同黑骷髏盜匪團劫掠行徑暴露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用不著羅伊親自動手。相反,若是交出權力,對於約瑟夫來說,卻是他升任郡主教之後,立下的第一個功勞。


    要知道,自從最終之戰人類戰敗,遷徙到救贖大陸以來,聖教就是人類世界唯一的宗教。神權淩駕於世俗皇權之上,教堂和信徒遍及大陸。


    在許多地方,地區主教乃至教堂神父的權力,都遠遠超過貴族領主。尤其是在斐烈帝國和龐貝帝國,領主貴族們不但在名義上要奉行教廷的領導,在實際統領臣民行使權力的時候,也同樣如此。


    無論是領主的繼承,領地案件審理還是征兵,收稅,商業等方麵,處處都有教廷的影子,就連皇帝加冕,如果沒有教皇的承認,都被視為非法。


    可是,在聖索蘭帝國卻沒這迴事兒。


    這是唯一一個和教廷大戰二十一場,踩著教廷騎士的屍體立國的國度。


    在這裏,上到索蘭皇室,下到地方領主,對教廷都抱有一種天然的抵觸和警惕。雖然總有不少人想要抱教廷的大腿,不過,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讓教廷在自己的世俗權力中指手劃腳頤指氣使。


    就拿溫格的案件來說,通常情況下,這完全沒有教廷什麽事兒。貴族們會自行處理。如果紅葉騎士團或阿道夫大公要接手過去,別說一個小小的郡主教,就算是華萊士也插不上手。


    可偏偏,約瑟夫竟然就把手插了進來!


    而且是在前麵紅葉騎士團都把惡人當完了的情況下插手進來!


    當一群如狼似虎的裁判所黑衣修士以剿匪的名義衝進落霞城溫格城堡大肆搜刮,當這個案件震動帝國,引發帝國貴族,蘭裏斯和梵丁堡的注意時,每一個盧利安教廷成員都為之振奮。


    事情不是我幹的,贓款拿得理直氣壯,人還在我手裏,還有什麽是比這更好的事兒?


    約瑟夫握著主動權,進退自如。


    進,蘭裏斯人要救溫格,就不得不認索蘭教廷這個人情。這對目前在教廷中處境極其尷尬的索蘭教廷來說,是一個發出自己聲音的好機會。


    退,就算溫格的命運和索蘭教廷無關,但溫格的財富卻是實實在在的。這一個季度,勃隆郡上繳給華萊士的獻金,就高達數十萬金路郎。勃隆郡教廷成員,無論職位高低,也是人人分潤。


    一時間,約瑟夫的聲望大漲,不但坐穩了勃隆郡主教的寶座,更讓和此案有著不清不楚關係的薩基灰頭土臉。現在的西區教廷,誰也不敢再拿約瑟夫當以前那個可以隨意揉捏的軟蛋來看。


    此後的事情,也證明了這一點。


    當文修士穆恩奉著蘭裏斯人之命,來找約瑟夫要人的時候,這位白白胖胖一副好欺負模樣的新任郡主教,斷然拒絕。聲明除了華萊士的話之外,他誰的話也不聽。


    因此,直到現在,溫格也還在他的手中。


    這些事情,羅伊都是清楚的。而此刻聽到珀西說起約瑟夫,顯然有新的情況出現,由不得他不關心。


    “約瑟夫現在的處境有些不妙,”珀西道,“自從他拒絕了穆恩要人的要求之後,他已經站在了蘭裏斯人的對立麵上。雖然華萊士對他的態度很滿意,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恐怕要被逼著交人了.......”


    “被逼著交人?”羅伊皺眉道。


    珀西道:“前幾天,席林去拜訪了華萊士。雖然華萊士現在還沒有下決定,不過,從我們打探的消息來看,他十有八九會同意把溫格交出去。”


    “是啊,”卡列尼奇道:“現在正是阿道夫大公戰敗,盧利安危在旦夕的當口,華萊士隻要稍微有點理智,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得罪蘭裏斯人。”


    羅伊沉默著,耷拉下眼皮,一聲不吭。


    看見他冷下來的目光,珀西和卡列尼奇相視一笑。他們都知道羅伊的過去,也知道這位少爺雖然表麵看起來像一個人畜無害的溫和男孩,可實際上,卻是天底下最睚眥必報的家夥。


    當年溫格之子馬修拋棄波拉貝爾平民,助紂為虐害死羅伊最好的朋友湯姆,後來溫格更是派出大批衛隊士兵,主動協助聖殿騎士追殺羅伊,這樣的仇羅伊要是不報,那才叫奇怪!


    別人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在羅伊這裏,報仇就是從早到晚!


    況且,誰都知道,這次蘭裏斯人和索蘭皇室掰腕子,除了羅伊麵臨的挑戰之外,溫格的命更是一個大賭注!究竟是蘭裏斯人千金買馬骨,還是索蘭皇室以儆效尤,就看溫格的死活!


    因此,無論於公於私,羅伊都不會讓溫格活著大搖大擺的離開盧利安。這位少爺耷拉下的眼皮裏麵,不用看也知道,絕對是滿眼的殺機!


    “少爺,”珀西拿出一封用火蠟封住的信來,對羅伊道,“這是約瑟夫給您的。”


    羅伊接過信。


    自從在商隊中見過約瑟夫之後,羅伊就為自己編造了一個“密修士大人”的心腹下屬的身份。


    對此,約瑟夫倒沒有絲毫的懷疑。在他看來,那位神通廣大的密修士大人,無論心機手段都是天下一流的人物,成年人尚且不如,更何況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而對於羅伊的出現,約瑟夫有的隻是驚喜。喜的是,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遇見了密修士大人的人。而驚的是,他沒想到密修士大人麾下的一個少年,竟然都有調動紅葉騎士團的能力!


    他是跟著紅葉騎士團來的。不但親眼看見這些冷傲的騎士們為了馳援這支商隊,如何殺人衝關,還親眼看見了紅葉卡雷家族的繼承人菲利普如何袒護羅伊。這讓他對密修士大人的力量,更感敬畏。


    其後,當羅伊將溫格案交到他手裏的時候,約瑟夫知道,自己又欠了密修士大人的一個人情。雖然時間很短,來不及攀交情,但約瑟夫對羅伊依然份外熱情,神情甚至顯得有些討好。


    兩人約定,如果約瑟夫有什麽事情需要主動找密修士的話,羅伊可以從中代為傳達。隻要約瑟夫把信放在告罪室的板凳絨墊下麵,再將他教堂房間陽台上的花盆都撤掉,自然有人去取。


    分別以來,兩人的聯係並不多。直到現在,羅伊拿到這封信。


    羅伊撕開火蠟,展開羊皮信紙飛快地看了一遍。不出所料,約瑟夫在信中講述了自己現在所麵臨的困境。


    自從升任勃隆郡主教之後,約瑟夫已經成為了華萊士身邊的紅人。不但將勃隆郡牢牢控製在自己手中,而且在西區教廷裏,已隱隱能和西區主教薩基分庭抗禮。


    尤其是在華萊士表示過對薩基等人急於投靠蘭裏斯人的不滿,並向整個盧利安教區有著相同思想的人發出警告之後,許多人都認為,或許要不了多長時間,約瑟夫就能取代薩基成為新的西區主教!


    不過,隨著席林的到來,事情卻出現了變化。


    阿道夫大公的失利,讓已經混亂不堪的慕尼城局勢更加風雲變幻。眼看盧利安就要淪為斐烈人鐵蹄下的焦土,就算華萊士再不願意做出選擇,他也必須為未來考慮了。


    華萊士的態度一變,倒黴的,自然就是約瑟夫。


    說白了,他現在就是華萊士身邊的一條狗。需要的時候,華萊士會讓它咬人,而在華萊士和被咬的人達成妥協之後,那麽,這條咬人的狗,自然就是用來取悅蘭裏斯人的不二選擇。


    況且,就算是華萊士念舊保全約瑟夫,搶先向蘭裏斯人和梵丁堡獻媚的薩基等人,也不會放過他。


    約瑟夫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地步。這段時間,寢食難安。


    不過幸運的是,華萊士似乎還有些猶豫。


    這位老奸巨猾的盧利安大主教,不到最後時刻,是不會願意輕易選擇站隊的。畢竟,蘭裏斯人的船再大,也輪不到他來掌舵。一旦放棄以前的根基,再也迴不了頭了。他可不想成為第二個溫格。


    因此,前天,華萊士派人通知約瑟夫到慕尼城來。在做決定的最後時刻,他想見見自己新受的這條“忠犬”,聽聽他的意見。


    這是約瑟夫唯一的機會。


    羅伊看完信,沉思了一會兒。如果華萊士真的如同約瑟夫所說那樣舉棋不定的話,事情或許還有轉機。畢竟,溫格的事情華萊士並不能完全做主,這裏的統治者,是阿道夫大公。


    就算阿道夫大公不在,蘭裏斯人也繞不過法諾將軍!


    霎時,羅伊心頭已經轉過無數個念頭,看信上的時間,發現約瑟夫和華萊士見麵的時間,就在今天上午。距離現在隻有不到六個禱時。


    按照信中的安排,約瑟夫昨夜應該就到了慕尼城,下榻在城西的藍寶石旅店。


    “走,”羅伊起身,“叫上人,我們去見見可憐的約瑟夫郡主教。他現在肯定六神無主,等著咱們去給他撐腰呢。”


    “好!”卡列尼奇和珀西相視一笑。事情,正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


    .


    .


    .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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