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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峽灣鎮,距離溫格子爵領的主城落霞城東南十五公裏。


    小鎮依山而建,扼守著希萊河的一條支流小河和方圓數十公裏的群山山穀入口,一直以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早在一百多年前,羅曼王朝就曾經在峽灣鎮和南方的貴族叛軍進行過一場持續時間近六年的戰鬥。史稱峽灣之戰。


    在南方貴族叛亂的整整二十年時間裏,這場拉鋸戰耗費的時間就占了近三分之一。有超過三十萬雙方士兵葬身於此。直到現在,當地山民還經常能在山林中乃至農田地下挖到戰死士兵的骸骨和鏽蝕的武器殘片。


    從地理位置上來開,峽灣鎮和美丁城處於一條平行線上。一鎮一城,如同兩顆犬牙,扼守著盧利安行省的西南門戶。失去其中的任何一個,都會讓盧利安的北部平原城市直麵斐烈人的騎槍。


    美丁城之戰前,峽灣鎮也打過幾場不大不小的仗。不過,從崎嶇狹窄的山路中迤邐而來的斐烈軍,早已經在崎嶇泥濘的山路上耗得精疲力盡。加之後勤路線過長,根本無法組織起大規模的攻勢。


    因此,幾次試探之後,以騎兵聞名於世的斐烈人迅速放棄了這個不適合大規模騎兵運動,地理地形遠比美丁城更難進攻的小鎮,轉而集中力量於西側的美丁城。


    雖然表麵上將一切都歸結於峽灣鎮所處位置的險要和戰略的需要,不過,交戰雙方都明白,地形隻站全部理由的一小部分而已。更大的原因,是因為駐守在峽灣鎮的,是聖索蘭帝國五大騎士團之一的紅葉騎士團!


    和往常一樣,這一天,建築於峽灣鎮鎮口的軍營,依然井然有序。


    上午的訓練結束之後,士兵們通常就窩在營房裏休息。一些人在睡覺,一些人在擦拭武器或聊天,更多的人則聚集在寬闊的軍營校場上進行搏擊比武等男人之間的遊戲。


    “好!”一陣漫天價的喝彩聲驟然響起,校場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一個大個子騎士飛了起來,雄健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砸如身後人群中,一時間人仰馬翻。


    “賠錢賠錢!”


    “他媽的,老子壓的五個銀泰士,快給錢。”


    “這隻豬,怎麽能讓菲利普少爺近身,塊頭大有個屁用。壓得住菲利普少爺的鬥氣繃勁?”


    人群如同開了鍋一般,叫好的,咒罵的,追討賭注的,熱鬧非凡。


    菲利普穿著貼身的亞麻布訓練服,敞胸露懷,身上的汗水浸透了後背,濕漉漉的頭發一綹綹貼在額頭,叉著腰,站在人群中的空地上,哈哈大笑:“還有誰來?!”


    聽到菲利普的挑戰,一名和菲利普實力相仿的公正騎士猛地脫掉身上的衣服,往地上一丟,赤著精壯的身子大步走了出來。


    而與此同時,一個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也在兩名衛兵的陪同下,擠進了人群。


    眼看菲利普就要和那公正騎士鬥到一起,這人忽然笑著道:“等等!我來!”


    正準備出手的菲利普聞聲扭頭,見到那中年男子,不禁麵露喜色。還沒等他來得及說話,就見那人腳下一蹬,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向自己電射而來。


    “哇喔!”人群驟然爆發出一陣驚唿。


    戰士們看見,隨著這陌生的中年男子一腳蹬地,他原先站立的地麵,就像一個幹癟的麵團般無聲無息地凹了下去,地麵寸寸龜裂。而他的身體,就在這恐怖的力量作用下,破開空氣,唿嘯而出!


    “他是誰?”


    “怎麽以前沒見過,嘿,你們知道嗎?”


    眾人忍不住一陣交頭接耳。紛紛把目光投向領著中年男子來的兩名同袍。


    一位衛兵呆呆地看著中年男子,撓頭道:“我們也不清楚,好像是第一訓練營來的,他到軍營門口,說要見大隊長,我們就帶他過來了。”


    人群議論聲中,中年男子早已經到了菲利普麵前,迎頭就是一拳。


    砰!一聲巨響。菲利普粗壯的雙臂交叉在麵前,肌肉瞬間暴漲,硬抗下了瘦削男子的拳頭。


    一時間,隻看見他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一陣狂風之中。頭發,衣服,全都被那恐怖的拳風吹得筆直。蹬蹬蹬,菲利普接連退出三步。最後支撐身體的右腿,陷入堅實的泥土中,深達半寸!


    還沒等他從這一拳之威下站直身體,人們就看見那中年男子身體猛地騰空而起,在空中橫著旋轉七百二十度,一腳砸下。


    菲利普深吸一口氣,鬥氣驟然提升到十層,四個戰環飛旋而出,順著身體躥上了胳膊。他一聲厲喝,以之前同樣的雙臂交叉姿勢迎上了中年男子飛掠而下的腿。


    轟!隨著一聲被之前更加恐怖的巨響,菲利普麵色赤紅,額頭青筋畢露。身體一下子矮了一大截,小腿自膝蓋以下,如同釘子般,深深地紮進泥土中。身上旋轉的戰環,就像是風中的燭火,搖搖晃晃,仿佛馬上就會熄滅。


    一擊之威,竟至於斯!


    四周人群,靜悄悄的。戰士們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而旁邊的幾個高階騎士臉上一變,同時搶上一步,護衛在菲利普的身前。


    所有人都知道,勝負已分。如果那瘦削中年人再出手的話,哪怕隻是隨便打一拳踢一腳,菲利普都承受不起。重則斃命,輕則重傷吐血,不在床上躺上個一年半載,恐怕連地都下不了。


    不過,中年人顯然沒有再出手的打算。他負著手,好整似暇站在一邊,麵帶微笑地看著土坑裏被一口氣憋得滿臉通紅的菲利普。


    “唿!”好半響,菲利普才唿出一口濁氣,緩了過來。搖搖欲墜的戰環和湧上麵頰的血色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神情恢複了正常。


    “讓讓,你們擋錯人了。這是我的老師!”菲利普沒好氣地揮退麾下騎士。握住中年人伸出的手,從深陷的泥土中拔出腿來。


    “不錯,能接下我六層戰力進攻的兩招,有長進!”中年男子笑眯眯地揉著他的頭發道。


    菲利普畢恭畢敬地半跪在地上行禮之後,站起來,興奮地問道:“卡梅尼大教導,您今天怎麽有空到這裏來?”


    “路過,順便看看你。”中年人微笑著道。


    這個被菲利普稱為卡梅尼的中年男子,正是菲利普在第一騎士訓練營時的騎士大教導。雖然菲利普現在已經是紅葉騎士團的大隊長。可事實上,他的身份,還是第一訓練營一名未畢業的學員。


    擺手示意驚駭咋舌議論紛紛的戰士們散開,菲利普陪著卡梅尼向自己的營房走去,問道:“路過,您到盧利安來旅行嗎?”


    卡梅尼搖了搖頭,淡淡一笑。


    菲利普仔細觀察自己這位老師,發現分別隻一年多時間,自己的這位老師,兩鬢已經斑白了不少。


    “探親?”菲利普猜道。


    據他所知,卡梅尼夫人的娘家就在盧利安行省。除了這個原因之外,他實在想不出有別的任何原因能讓卡梅尼離開帝都訓練營,出現在千裏之外的盧利安。


    “也算是吧。”卡梅尼和菲利普並肩而行,緩緩道:“不過,這次來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我被分配到幕尼城分院任教。”


    “到幕尼分院任教?”菲利普一下子站住了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是說,您一個大光明騎士,被發配到幕尼城教初級學員?”


    卡梅尼沉默著,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菲利普一下子就火了:“是誰幹的,是威爾遜嗎?!”


    也難怪菲利普發火。要知道,在帝都的第一訓練營總部,卡梅尼雖然不是教導中實力最強的,但卻是教學經驗最豐富的一個。凡是他名下的學員,哪怕天賦再差,都能被他挖掘出潛力來。


    菲利普自己,就是最為典型的例子。


    論鬥技天賦,他並不算出眾。而且,從成為公正騎士進入第一訓練營總營到離開,他不過隻接受了卡梅尼短短一年時間的傳授。


    可就是這樣的天賦,這樣短的時間,他的潛力卻被卡梅尼挖掘得淋漓盡致。


    在成為卡梅尼的學生之後,菲利普不但自公正一星一躍為公正三星,在武技和戰鬥經驗方麵更是有了長足的進步。


    而當他離開學院南下盧利安,加入到戰爭中的時候,他更加真切的感受到身為卡梅尼弟子的好處。正是憑借卡梅尼的教導,他才能一次又一次戰勝比自己更強的對手,並且在血腥的戰場上活下來!


    卡梅尼,在第一訓練營的學員心目中地位極高。


    眾所周知,這些年來,第一訓練營被其他兩個訓練營壓的抬不起頭來。連續九年比武都敬陪末座。隻有卡梅尼教導的學員,還能在平時的幻界比鬥中稍微挽迴一點顏麵。這在整個三大訓練營,都不是秘密。


    所有學員都相信,如果不是第一訓練營受名氣拖累,在招手天才學員方麵比不過另外兩個訓練營,這種局麵,完全能扭轉。


    隻要給卡梅尼幾個哪怕能和其他兩大學院的頂尖學員同等的天才,他就能帶領第一訓練營揚眉吐氣!


    菲利普原本還想著利用自己現在在貴族子弟圈中的號召力,為卡梅尼找兩個天賦出眾的學生。可沒想到,還沒等到他將想法付諸實際,卡梅尼就被發配到了一向不盛產騎士的盧利安!


    對卡梅尼來說,這就像一隻天鵝被殘忍地剪斷了翅膀!在這裏,他的能力和經驗連十分之一都發揮不出來。就算他再努力,他的學員也不過是一群隻有武裝騎士或勇敢騎士實力的小毛頭!


    而在菲利普所認識的所有人中,能幹出這種事情來的,隻有一個——威爾遜!


    高居聖索蘭帝國聖騎士排行前二十位的威爾遜,是第一訓練營的副統領,也是大教導中排名第二的,無論是實力還是地位,都遠高於卡梅尼。


    可是,他的心胸和教導學員的能力,卻和他的實力成反比。這個人不但在教授學員方麵比不上卡梅尼,而且嫉賢妒能,容不得卡梅尼教導的學員在營內比賽中屢屢獲勝。一直以來都看卡梅尼不順眼。


    看著卡梅尼麵對自己詢問時,臉上露出的苦笑,菲利普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一時間怒火中燒,胸口如同要炸開了一般。最讓他難受的是,再憤怒,他也沒辦法幫助卡梅尼,甚至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一句。


    要知道,威爾遜雖然在教學能力上比不上卡梅尼,但在自身實力和玩弄權術這種事情上,他卻超出卡梅尼不知多少倍。


    在他的經營下,第一訓練營上至長老會,下到各大行省的分院,有一大半都加入了他的派係。就連一向中立的第一騎士連隊,也或多或少受他控製。可以說,如果不是他頭頂上還有一個名義上的訓練營大統領第一大教導壓著他。旁邊還有一些不願意同流合汙的人牽製,恐怕他早就一手遮天了。


    而動用卡雷家族的權勢,施加外部壓力這條路也不可行。


    自從索蘭大公創建騎士訓練營,三大訓練營就在索蘭帝國享有極其崇高而獨立的地位。百年來,這裏不知誕生了多少聖騎士和超級傭兵,培養教育了多少大貴族乃至皇子親王,其地位,根本不是某一個家族能夠憑一己之力可以影響的。別說卡雷家族,就算是四大老牌貴族和皇室也不行。


    更何況,三大訓練營一直都是帝國貴族高層鬥爭的主要陣地之一,任何一個家族過深介入學院鬥爭,都會引來其他家族的幹涉。一旦出手,卡雷家族麵對的就不僅僅是威爾遜,還得麵對蜂擁而來的政敵。


    因此,以菲利普現在的地位,對卡梅尼隻是愛莫能助。


    “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看見自己的愛徒憤恨難平的模樣,卡梅尼反倒輕輕拍了拍菲利普的肩膀,安慰道:“到盧利安也不錯。至少這裏比帝都清靜一點,沒那麽多煩心事兒。況且,說不定我還能在這裏找到一個天才......”


    卡梅尼的話剛說到這裏,忽然被軍營門口的一陣喧囂打斷。


    他和菲利普扭頭看去,隻見一支黑白花紋的肥狗,在數十名衛兵乃至騎兵的包抄堵截中,如同一隻靈活的泥鰍般鑽了進來,向著這邊飛奔。


    那速度,簡直比一隻四階的風豹還快!


    “奧利弗?!”


    盡管隻在一個多月前見過一次,但菲利普還是迅速將羅伊身邊的這隻狗認了出來。當時,這隻狗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五隻二階雪狼,在這隻肥狗的麵前匍匐在地,屁滾尿流,連動都動不了。


    再加之這肥狗如同豬一般的體型,想記不住都難!


    四周衛兵根本堵不住這隻忽然躥進軍營的狗。就連幾名策馬追擊的騎士,也被它遠遠甩在身後。


    隻一眨眼的工夫,奧利弗就已經飛奔到了菲利普腳下,扭動著圓滾滾的腰,使勁衝菲利普搖著尾巴,嘴裏汪汪直叫。


    菲利普眼尖,一眼就看見狗脖子項圈上的羊皮卷,飛快地扯出來,展開,隻掃了兩眼,臉色就變了。一聲厲喝:“全體緊急集合!”


    隨著菲利普的一聲令下,騎士們轟然應諾,轉身飛奔而去。片刻之後,隨著一陣急促的號角聲在響起,無數士兵穿上鎧甲拿上武器,衝出營房,牽出戰馬,飛奔向中央校場列隊集合。


    卡梅尼站在校場邊,看河水般的人潮從自己身邊流過,問道:“出什麽事了?”


    “我的一個朋友,被黑骷髏盜匪團襲擊了,處境很危險。”菲利普英俊的臉上,已經是一片鐵青。


    “哦?”卡梅尼微微一挑眉毛,不確定地道:“你的朋友?”


    在卡梅尼看來,隻有資格跟菲利普成為朋友的人,別說盧利安,就算是數遍整個索蘭帝國都不多。究其原因,除了菲利普的家庭出身很難讓普通人乃至一些小貴族接近之外,也因為他實在太高傲了。


    能夠得到他真心認同的人,簡直鳳毛麟角。認識這麽長時間,除了聽說這小子和公主艾蕾希婭是朋友外,卡梅尼甚至沒見他哪怕一個“朋友”。


    很自然的,卡梅尼對菲利普口中的這個朋友感到十分好奇。他很想知道,這個派一隻狗捎個信,就能讓菲利普氣勢洶洶集合整個紅葉軍團第二騎士大隊數百名騎兵的家夥究竟是誰。


    “是的。朋友!”聽到卡梅尼的問話,菲利普凝視著眼前集合的隊伍,認真地點頭道:“雖然我和他隻見過一麵,不過,他救過我的命。”


    卡梅尼看著菲利普的側麵,對他口中的這個人更加好奇了。


    他很清楚,一個如同菲利普這樣驕傲又從小生在爾虞我詐的貴族圈的人,一向把朋友和恩人分得很清楚。如果沒有一個足夠的理由讓他信任,那麽,他或許會用他所有的一切報答救命之恩,卻不一定把你當他的朋友。


    尤其是,這個人還隻見過一麵——這讓卡梅尼怎麽也想不明白。什麽人有這麽大的魅力。


    短短十分鍾後,一百名全副武裝的紅葉騎士,兩百名扈從騎士和四百名騎兵,如同黑壓壓的烏雲一般衝出了敞開的軍營大門,向西滾滾而去。


    ................


    ................


    天空,已經被忽如其來的箭雨籠罩了。


    這些長長的箭矢,離開遠方盜匪們的長弓震動的弓弦,騰上半空,在空中飛行一段距離之後,如同蝗蟲一般向小小的車陣撲來。


    一時間,隻聽見嗖嗖的破空聲,鋼鐵箭頭插入泥土,木板時的沉悶噗噗聲,以及被箭矢射中的人們淒厲的慘叫聲。


    人群在瘋狂地奔跑著。


    平民們連滾帶爬地鑽進了就近的藏身洞,或蜷縮在裏麵瑟瑟發抖,或看著外麵來沒來得及進洞就被釘在地上的親人哭號。


    而傭兵和護衛們,則一手拿著盾,一手提著刀劍,順著坑道向自己的防守崗位飛奔。


    戰鬥終於開始了。當車陣還沒有完成最後一道防線的時候,敵人卻已經做好了進攻的準備。他們沒有再等下去,而是用最快的速度發動了攻擊。


    這種攻擊,一旦開始,就不會停下來!


    “警戒!”金森的怒吼聲,在外圍土牆下傳來。每一個抵達防禦陣地的士兵們,都死死地貼在牆邊,用盾牌互住頭頂。


    “弓箭手!”金森大喝道。


    弓箭手總數超過八十人,大部分都是商隊的馬夫,夥計和沒什麽近戰能力的平民青壯。弓箭在他們的手中,雖然比不上傭兵中的職業射手,但隻要夠密集,一樣能夠給敵人造成傷害。


    “舉弓,五十五度!”


    在金森的吼聲中,弓箭手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弓。旁邊的持盾士兵們用盾牌遮擋著他們的頭頂。


    “放箭!”


    隨著金森的一聲令下,頭頂的盾牌飛快閃開,一支支利箭隨著弓弦的嗡嗡震動聲騰空而起,飛出車陣,向著山下不住逼近的盜匪群撲去。


    雙方射出的箭矢,如同兩團黑壓壓的蜂群,在空中交錯。


    盡管旁邊的持盾戰士迅速遮擋弓箭手,但短短的一瞬間,就有兩名弓箭手被飛來的箭矢射中。一個傷在大腿上,鮮血瞬間浸濕了地麵。另一個則直接被落下的箭矢洞穿了眼眶,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倒在地上。


    篤!


    羅伊剛跳下馬車,一支箭就射在了馬車駕駛座的扶手上。鋒利的箭頭以極大的衝擊力紮進扶手,木屑紛飛。


    篤篤篤.....這恐怖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車篷被射的千瘡百孔,車廂木板上密密麻麻地插著箭。土牆上的泥土,灌木叢,土坑裏的積水,人體上的血肉乃至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在箭矢中碎裂。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當金森第四次組織起漫射壓製時,匪徒的箭雨,終於漸漸稀疏下來。


    羅伊晃晃腦袋,甩掉頭發上的碎屑,從身旁的伊凡等人做了個手勢,隨即一個倒翻騰空而起,站上了馬車。


    然後,他就看見,眼前,無數麵色猙獰雙目如赤的匪徒衝上山坡,向車陣狂撲而來!


    “殺!”


    在這恐怖的人潮咆哮聲中,腳下的車陣,宛若驚濤駭浪中一個小小的礁石。


    血浪飛濺!


    .


    .


    .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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