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麽也沒說, 雙手一舉, 背心脫了。


    「冷諾, 你,確定讓我幫你撈胰子?」林寬彎下腰, 手剛剛接觸水麵,又停住了,他低著頭,聲音沒了底氣。


    徐徐朦朧的水蒸氣中,冷諾的臉已經滾燙緋紅,但黑夜幫她遮掩了臉紅,熱水幫她隱藏了心跳。


    她特意抬高了聲調這樣才能隱去聲音的顫抖。


    「怎麽?林醫生不會了?」冷諾的聲音尖銳夾著三分戲謔。


    嘩啦,嘩啦。


    黑夜裏水麵盪起一朵朵小小的漣漪。


    林寬把手伸進了桶裏。


    任憑他是快一米九的個子,身高腿長,可單單伸進去小臂,是夠不到桶底的。


    撈不起來肥皂,林寬沒有一個合適的藉口就這麽把手從水裏伸出來。


    可是,這不是一個空桶,桶裏坐著的是他的妻子。


    正泡在桶裏,渾身散發著淡淡石榴花香的妻子。


    林寬的手,像一隻要自斷了尾巴的壁虎,緊緊抓在內側桶壁上,小心翼翼的挪動著。


    啪嗒。


    很細很弱的聲音,還是被冷諾聽到了。


    沿著林寬的下巴,滴下來的是連成了線的汗珠子。


    「你這麽找下去,天亮了也找不見胰子吧。」這個時候,敢說話的就是爺。冷諾磨了磨牙。


    「冷諾,你想讓我怎麽樣?」林寬像是認輸了,把手拿了出來,垂著腦袋,避開了冷諾會吸光的黑睛。


    「不是要找胰子麽?進來找啊。」冷諾知道,她是存心的,存心不想放過林寬,存心讓他難堪……


    誰讓林寬是她的丈夫的。


    這個世界裏,一個合該抱著她寵著她的男人。


    偏偏這個時候,冷諾想起來了謝然的話,「林寬,看著帥氣,真嫁給他就委屈了……」


    委屈麽?冷諾不清楚。


    林寬抬起沾滿了水的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站起身,什麽話也沒說,抬腿就要跨進桶裏。


    「幹什麽,你!」冷諾把手臂一抬,橫在了桶頂。


    「穿著褲子進來,你這是讓我洗澡嗎?」冷諾淩霸起來了。


    「冷諾,我不能脫。」林寬收迴了腿,近似懇求。


    「憑什麽?憑什麽我在你麵前脫了個精光。你就不能脫。這是第二次了吧。」冷諾霸道起勁兒了,把兩個胳膊幹脆拿了出來,放在了桶沿上。


    她又跟了句:「領證了做個表麵夫妻,咱們也得公平吧。」


    林寬自然知道這個第二次是什麽意思。


    上一次還是他一身軍裝幫著被灌了藥的冷諾擦的汗。


    林寬轉過身,背對著冷諾,黑暗中把褲子也疊好了摞在了衣服上麵。


    「你怎麽不敢轉過來?」冷諾單臂抬起,衝著林寬的後背就揚了水起來。


    水流,在肌肉隆起的後背,像穿過塊塊水田一般,淌了下來。


    冷諾想起來了謝然對林寬的評價,自然就記起來了關於林寬的每一句話,她試探的問道:「你,真的是一直一個人打飛機?」


    「什麽?」林寬猛然轉過身,雙手按在了冷諾的手腕上。


    把纖細白皙的手腕按紅了。


    冷諾倒吸了口氣,腦子一熱眼前一白,隻會重複著腦袋裏反覆過很多遍謝然的那番話:「謝然告訴我了,說你那事兒都一直一個人解決。」


    老虎不發威,硬往牆角推。


    話都說完了,冷諾卻不明白,這句話她明明說的如此誠實,怎麽就一下子激怒了林寬。


    林寬彎下腰,鼻尖相碰,他的聲音嘶啞起來:「謝然他媽的跟你說這些?」


    這麽久了,從來沒聽林寬吐過髒字兒,冷諾慌了神兒,倚在桶邊無處可退。


    兩隻手腕也被林寬按在手裏根本抽不動。


    嘩嗒。


    又是一聲水花盪起的聲響。


    冷諾的腋下被林寬猛然架起,她被從木桶裏抱了起來。


    甚至來不及張開嘴喊出聲來,嘴就被林寬的雙唇裹上了。


    這一次來的太猛烈,太炙熱了。


    冷諾沒有機會像上一次那樣有餘力去擠兌牙齒,去琢磨咬迴去。


    上一次的林寬,仿佛一隻溫馴的小狼犬,冷諾從他溫情的眼睛裏看不出壞心思。


    可眼前的林寬,勝似一頭野性的餓狼,眼睛裏是被占有欲滿滿撩起的狂野妒火,已經撲不滅了。


    冷諾的唇要被裹碎了,舌尖要被咬破了。眼淚不爭氣的沾濕了翻翹起來的睫毛。


    直到淚水湧出眼眶,滑下來,落在了林寬的臉頰上,抱緊了冷諾的雙臂才鬆開了。


    冷諾放縱著眼淚流的滿麵稀裏嘩啦。


    林寬抬起雙手的拇指輕輕拂過她的雙頰,大把的淚水就好像都被他收進了掌心。


    「冷諾。」林寬隻輕喚著她的名字。


    「我、冷。」冷諾打了個哆嗦。


    畢竟還是初春。


    又剛剛斷了爐子。


    夜裏的渤廣氣溫不足十度。


    林寬按著冷諾的雙肩,把她轉了過去,從後麵輕輕環抱起來。


    這才貼著耳邊,低聲道:「水裏暖和。我陪你。」


    嘩嘩嘩。


    這一次更多的水溢了出去。


    林寬從身後抬起了手,手裏握著肥皂,像展示一件戰利品一樣,拿到了冷諾的眼前:「冷諾,我答應你的都會做到。胰子,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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