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樣的經曆,什麽樣的人生,到最後,也就隻有望風而過。


    歐陽雨他啊,一直都很小心,都很小心的。


    吃飽飯不容易,還是不要輕易給自己挖坑的好。


    差不多就是這樣,挖坑的不要,活著的繼續。


    一直以來的謹小慎微,原來也不沒辦法躲過,也沒辦法……


    “大人,我……沒有什麽,沒有什麽好說的。”歐陽雨想了想,如此這般的說道。


    “你真的不願意嗎?”高炯放下了手頭的東西,看向了歐陽雨。


    “大人,您知道的。我不能,就算您再怎麽樣,這都是不可能的。”


    歐陽雨有些痛苦的低下了頭。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小到如果你不是很用心去聽,是不會得到什麽有用信息的。


    “看樣子,你無論如何都是不願說的,既然如此,那我隻能替你做出選擇了。”


    說著,高炯拍了拍手。


    此刻,歐陽雨頭低垂的更加厲害了。


    “這些你拿著,這些年你辛苦了。”高炯拍了拍歐陽雨的肩膀,很是有些輕鬆的說道。


    歐陽雨緩慢的,有些為難的抬起了頭。


    “大人,這是什麽?”


    歐陽雨看著眼前的一箱子金子,心中很慌,真的很慌。


    這是做什麽,這是幹什麽。


    為什麽給自己金子,不是應該……怎麽會……這到底是……


    一下子就懵了,一下子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大腦一片空白,有很多……世界一些變得黑暗,變的遙不可及,變的讓人有種看不到明天太陽的感覺。


    “很驚訝嗎?”高炯笑笑說道。“不用這麽驚訝,這是應得的。”


    “大人,您這是什麽意義。想要動手,就直接一點,整這麽多,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個時候,歐陽雨跪下了,他一下子就跪下了。


    剛才,就算麵對那樣的……也沒有低下頭,但此刻他……卻低下了頭顱,低下了……


    沒有什麽是不可改變的,沒有什麽是永恆的,沒有什麽是……高高在上又如何,低到微塵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要這樣。


    恐懼,是的,在那一刻,歐陽雨恐懼極了。


    這麽多年在這裏,在這裏生活著,探尋著,等待著……從來也沒有,也沒有讓別人失望。


    失望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絕望。


    夢裏麵什麽都沒有,夢裏麵什麽都有。


    房子的外麵,房子的裏麵,天空中不知道什麽時候聚集起了陣陣烏雲。


    天變得陰沉,空氣凝重的讓人透不過氣。


    這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以前不是都挺好的,現在……遠方的遠方還有什麽,有的隻有絕望罷了。


    “我不想做什麽,我什麽都不想做。你能如此,這很好。以前,我一直都在想,要怎樣才可以繼續在這個繁華的亂世中活著。現在,我明白了。很簡單,很簡單,真的特別簡單。隻要可以,隻要可以……隻要讓別人滿意,隻要出讓自己的所有,就能讓別人放心。可你知道嗎。我就算那樣做了,還是沒用。猜忌會一直存在,會伴隨著你直到生命的終點。”


    高炯站起來,走到了窗戶前。他看著天空中的烏雲,心中有的隻是痛苦罷了。


    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想這樣。


    很多時候,他都在想。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像李德林一樣。就這樣離開,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離開其實是最簡單的,這就如同死亡。一個人隻要想死去,他隻需要用一條白綾,或者從樓閣之上縱身一躍,亦或者走到一條不深不淺河邊淺淺一笑,什麽就都結束了。


    可是,可是如果是活著,那要麵對的,要……就太多了。


    問題會繼續存在,隻要活著,就要解決那些困擾,那些折磨,那些……這是不可能,不可能改變的。


    是的,他沒有像李德林一樣,他選擇留在了這裏。


    這裏的一切,閉上眼睛,睜開眼睛,那都要……都要……


    關中,關中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在這個地方,走出了八百年的大周王朝,誕生了秦漢帝國,就算是那如彗星一般的前秦,那也是從這裏出來的。現在,經過五百年的滄桑,周隋又一次從這裏衝殺了出來。


    這是一道怎樣得風景線,迷人的有點讓人睜不開眼睛。


    高炯,他雖然姓高,聽起來,他就像一個漢人。可每個人都知道,都清楚,他是一個鮮卑人,是一個異族人。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提魏孝文帝,這位曠古絕今,橫空出世的中華皇帝讓許多人都黯然失色。


    在魏孝文帝之前,很多的北方大族,那都在積極南下,但在他之後,沒有哪一個世家大族南下。甚至,當五十年之後的六鎮起義,國家大亂之際,很多很多的世家大族都站了出來。他們站起來,捐軀赴國難,他們視死忽如歸,他們……為了這個國家,很多人都願意舍棄生命。


    國雖然不在了,可孝文帝讓這片大地之上的所有人都認可了。不管是漢族,還是鮮卑族,亦或者是氏族,甚至匈奴人,他們都……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這片土地上的主人。


    高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存在。不管是魏,還是齊,還是周,甚至是現在的隋,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都很認可。


    魏之後是周齊分立,那個年月不管這兩個國家怎樣爭鬥,私底下,兩國的百姓該怎樣那就怎樣。


    也好理解,很多年前,這兩個地方同屬於一個國家,他們本就是一家人。


    這其實也是周在並齊以後,齊國謀反的隻有那些當權貴族,普通的老百姓沒有一個參與其中。


    是的,沒有一個人。


    朝堂之上,他與李德林是不對付,是有政見之爭,但在一些大是大非麵前,他們倆從來都是一起的。


    滅陳是這樣,南北合流也是如此。


    國家大事豈能兒戲,最重要的永遠是……永遠是棋盤。


    下棋的人從來都可以改變,但這個前提是棋盤還在。


    棋盤最重要,棋盤遠比棋子重要。


    可悲啊,這真的是可悲!


    “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歐陽雨抬起頭,目光如炬的看向了高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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