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萬死。”


    獨孤伽羅雖然跪在了那裏嘴上說著萬死這樣的話,但看她的樣子,那是絲毫不不得自己錯了的。


    其實,在她看來,這也是沒有錯的。


    我有錯嗎?


    那沒有,一點都沒有。我這樣做,那可全都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國家。如果說這都要錯,寧願就這樣錯了。


    楊堅定了定神,讓自己充分的冷靜了下,然後說道:“皇後起來吧。”


    真的,真心話,當時的他真挺生氣的。


    你想呢麽,任誰遇到了這樣的事,那都應該生氣。不生氣不像話,不生氣那就說明他已經不是個人了。


    怎麽能不是人呢,天子雖是上天之子,但那也是……是吧,就是這個樣子嘛。


    人有喜怒哀樂,遇到不開心的事,那就應該有一點表示,你應該讓個別人看到,我生氣了,你做錯了。


    錯錯錯,對對對,這世上的許多事真的是那樣嗎?


    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的,為什麽非要這樣。


    別人能歇一歇,我怎麽就不能了。


    在楊堅看來,獨孤伽羅管的已經有點太寬了,插手的事情已經太多了。


    如果說不納後妃,不幸他人,這是他們成婚時的許諾,那這件事就有點過分了。


    朕的皇位雖然有你一份功勞,但不管怎麽說,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朕,不是你。你可以參與政事,可以發表意見,可以任用私人,這都沒關係,隻要……也就沒問題。


    當然了,生氣歸生氣,這該怎麽做事,那還真就要怎麽做事。不能胡來的,在這種事上,那真的是一點都不能胡來。隻要不觸及帝國的根本,不動搖朕的位置,你想要怎樣,那就怎樣。可現在,你做出了這樣的事,這已經不能再用……不能再這樣了,怎麽還能這樣,要是再這樣下去,朕算什麽啊!


    唉,事情都已經變成了這樣,就算再怎麽生氣,那也無濟於事了。


    既然無濟於事,那麽又何必還要再做著讓自己生氣的事來。


    “陛下,剛才事發突然,臣妾也是沒辦法,還請陛下見諒。”


    孤獨伽羅這個時候,心裏也很清楚。自己做了那樣的事,你讓人家不生氣,那純粹是在自己騙自己。還有就是,就算這樣做是出於公心,為了大局。可怎麽說,這事做的那都有些過分。要知道,你麵對的人那是天子,是萬民之主,你這樣,他的臉要往哪裏放。


    是的麽,就是這樣嘛。


    此刻,不做點什麽,不說點什麽,那怎麽看都有些過分,都有些……


    “皇後你不用說了,你心裏想什麽,朕都知道,這件事不怪你。問題出在朕身上,朕以後會注意的。你先起來,不要跪著了。你這樣讓朕情何以堪,讓朕該如何自處。”


    這個時候,楊堅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


    剛才,在說那些個話的時候,他其實還是有一些生氣的,但此刻那份生氣就已經完全沒有了。


    說到底已經是一個成熟的人了,怎麽可能會為了這樣的“小問題”而大動肝火。


    實在是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啊!


    到這裏,獨孤伽羅那就站起來了。


    “既如此,那臣妾就先走了。”


    說完這句話,還沒等楊堅說什麽,獨孤伽羅就直接離開了。


    看著獨孤伽羅離開時候的背影,楊堅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凝重。這個時候,你若是聽的足夠仔細,應該能聽到一陣很微小的聲音。


    那是牙齒碰撞的聲音,是一種深徹到牙齒深處的恨意。


    這天下是誰人之天下啊,朕還是不是天下之主了。


    想來在那個時候,楊堅應該有這麽問過自己。


    也不怪他會有這樣的念頭,畢竟這個問題那還真的應該好好捫心自問一下了。


    從三皇五帝到如今,他應該是第一位被這樣對待的皇帝。


    強勢如呂後,也在漢太祖的麵前不敢造次。自己這算什麽,一樣是開國君王,怎麽就……想一想就覺得憋屈,就讓人難受。


    不過這份難受,倒也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就在獨孤伽羅剛走,外麵拿著衣服過來的小太監,小宮女就走了進來。


    不知道是他多心了,還是怎麽了,他覺得那些進來的太監、宮女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


    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呢?


    不屑,冷漠,嘲諷。


    差不多就是這樣,應該也就隻是這樣。


    沒有發火,一點都沒有發火。


    那個時候他臉上依舊有些一絲微笑,一點看不出他生氣了。


    想來他是覺得這是自己的事,沒必要做的太過分。再說了,那些人也不是有意的。畢竟就算是他,也對剛才的自己很是不爽。


    為什麽就不能剛一點,為什麽要在那裏畏畏縮縮。她雖說是皇後,在朝野上下影響頗深,但她也是你的妻子,你是她的夫君。


    怎的就害怕了,如何能害怕呢。在這種事上,打退堂鼓,這真的是太丟人了。


    無以言表,無話可說。


    一股頹然之氣油然而生,一份悵然在心中久久徘徊。


    不過雖然他心裏很不開心,但當那些太監、宮女進來後,他完全就換了另一種表情。


    不管怎樣,這都是自己個的事。


    苦也好,痛也罷,都應該好好承受。


    這些人沒有錯,自己不應該怪他們,但這件事也不能就這樣算了。


    一陣忙亂,然後就看到身著華服的楊堅出現在了那裏。與剛才的狼狽相比,此刻的他還真的就是一個皇帝。


    褶褶生輝,遠遠的望過去,忍不住的想要跪拜下去。


    這才是天子,才是萬民之主,剛才得那是誰啊。


    有些太監,個別宮女,在空閑的時候,眼睛那麽一碰撞,就出現了這樣的念頭。


    也不能怪他們這樣想,因為這前前後後的差距真的有點太大,讓人不得不那樣想。


    收拾停當後,楊堅在一個太監陪伴下,來到了日常上朝的地方。


    在楊堅剛一出現的時候,殿中就出現了一個渾厚的聲音。


    “上朝。”


    然後就看到唿啦啦一片人跪了下去,異口同聲的說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著底下跪拜著的群臣,楊堅覺得這才是天子,才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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