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陛下又說你什麽了。妾也就不明白了,陛下還是國公的時候,你就跟在身邊,不管怎麽說,這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你怎麽越活越迴去了,就不能有點誌氣。”


    高炯這還沒說話,就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而後才開口說道:“夫人,你懂什麽。天威難測,聖意難明,我啊,有時候也鬧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你不是說他是聖君嗎?怎麽還需要揣測,還需要……”


    高炯的夫人說到這裏,就沒再往下說了。


    說的人都沒在了,還說什麽啊!


    就在剛才,高炯已經走了,離開了那裏。


    人都離開了,那還說什麽。


    人一走,這茶啊,也就慢慢的涼了。


    有那麽一些時候,在看以前的一些文章,就在想,那些人是怎麽想的。


    明明知道弄權最終會讓自己走向深淵,可還是義無反顧的一個接著一個往下跳。


    或許不是不知道,而是貪心不足。


    人就是這麽一迴事,有啥辦法。


    人性本惡,曾經清算別人的人慢慢的也就變成了被清算的人。


    古往今來,從來都是這麽個道理。


    遠的有輝煌的大漢帝國。大漢帝國的太祖高皇帝是怎麽立足的。那是靠著除暴秦,尊民意起家的。可後來它變成了什麽。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這句話是一句白話,是聽不懂的話嗎?


    能聽得懂,怎麽聽不懂。


    曾經的初心,最終變成了別人眼中的惡人。


    世道就是這麽一迴事,能怎麽辦,要怎麽辦。說來說去,還不是那麽一迴事。


    後來呢,後來的晉,後來的魏,再到……


    打著為民旗號成長起來的人,最終都變成了曾經最討厭的人。


    是不是很有趣,是不是。其實就是了,說來說去,還真就是那麽一迴事。


    高炯為什麽會走,那是他覺得沒有往下說的必要。


    他倆的那位,說的那些,他如何能不明白。


    曾經的楊堅是他的朋友,是兄弟,那沒有問題。畢竟那個時候,楊堅麵對的和現在要麵對的,那就不是一迴事。


    以前的楊堅是為了活著,現在的楊堅還是為了活著。


    既然都是活著,那有什麽區別!


    有區別啊,怎麽能沒區別。


    以前的活著,那是讓自己活著,現在的活著,那是為了千秋萬代的活著。


    一時的活著和千秋萬代的活著,你說那能一樣嗎?


    要是這麽說的話,那肯定就不一樣了。


    若一個人隻是為了自己活著,那還能成為朋友,但若變成了為千秋萬代活著,那就隻能當……


    一個人的時候,什麽都可以不用考慮,但要變成了千秋萬代,那就啥啥都需要考慮了。


    唉,也是沒辦法,但凡有點辦法,也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此一時彼一時,他也想站著和以前的朋友做朋友,但人家不讓做啊,能如何。


    楊堅這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書房那兒。


    不過就是走到書房,這有什麽好講的。


    書房就是寫寫畫畫,能有什麽打緊!


    “父親,您迴來了。”


    楊堅走到了書房,就看到自己的兒子在那裏拿著一本書在誦讀。


    “看的什麽書?”


    “尚書。”


    “尚書有什麽好看的,不過是一本偽書。”


    “父親怎知這書是一本偽書,難不成父親知道這書的作者。”


    “我不知道書的作者是誰,但它就是一本偽書。”


    “父親既然不知這書的作者,為何說這本書是偽書?”


    “盛道啊,你還太小,懂什麽。在這個世道,有哪本書是真的書。好好用腦子想一想,看事情不要隻看表麵。”


    “父親說的這些,孩兒確實不明白。孩兒讀的這些書,都是父親讓讀的。既然父親說這事偽書,那就是偽書了。”


    高盛道垂著頭,有些喪氣的說道。


    高炯走過去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道:“你這是一副什麽表情,什麽表情。就是隨便說了句話,怎麽就讓你這樣了。”


    高盛道是他的長子,被他寄予了厚望。是真的沒想到這個被……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書不過工具耳,決定最後的還是人,還是人啊!


    怎麽就養出了這樣一個兒子,太讓人生氣了,生氣了。


    高盛道有些無奈的抬起了頭,“父親到底要怎樣?”


    “坐,過來坐下說。”


    說著,高炯領著高盛道來到了一顆樹下。


    那裏有石桌石凳,有好景好夢。


    坐下以後的高盛道很是困惑的問道:“父親今日這般做,兒子委實有些看不懂。”


    高炯用手摸了摸鼻子輕輕咳嗽了幾聲,說道:“為父問你,你究竟為什麽要讀書?”


    高盛道不假思索的說道:“自然是明道理,得功業。”


    “說的好,說的不錯。確實,讀書就是為了功業,就是為了功業。可僅僅是這樣,僅僅是這樣嗎?好像也不盡然,不盡然。讀書固然是為了功業,但功業靠的卻不是讀書。你看陛下他的功業,靠的是讀書,為父的功業靠的是讀書?不是,都不是。陛下能有今天,靠的是軍隊,靠的是他背後的世家大族。為父呢,為父能能走到今天,靠的也不是那幾本破書。人啊,還是不要太傻,太天真。”


    高炯的這話,說了很長時間,聽的高盛道直發暈。


    嘛呢,為什麽要說這些話,這些話有意義嗎?沒意義一點沒有的好吧。除了讓人更加困惑外,再也沒有什麽。


    看到兒子半天沒迴應,高炯問道:“聽懂了嗎?”


    高盛道搖了搖頭,沒說話。


    看來是沒聽懂,是沒聽懂哪!


    高炯失望了,他是真的失望了。


    兒不類父,兒不類父,兒不類父啊!


    痛苦,是真的有些痛苦。


    有句話說的很好,老虎的小孩有時候並不是一隻老虎,很有可能是一隻狗。


    說實話,以前並不以為意。但現在好像明白了一些,辛辛苦苦那麽多年,到頭來就得到了個這。


    圖什麽,自己究竟事圖什麽。


    高炯有些失落,有些傷心,更有些寂寥。


    就這樣走了,就這樣離開了那裏,留下高盛道一個人滿臉困惑的站在,一臉的頹廢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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