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潤,與中原不同。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話確實不錯。相比較於中原人的粗野,江南人多了一絲柔美。不過,現下這江南人的柔美卻又有幾分不同。在漫長的時間裏,尤其是隨著五百年錢的那一次衣冠南渡,或者說是玄學的興起,江南的柔美在不知不覺中有了一份剛韌。


    沒有什麽是永恆不變的,人和物從來都是如此。


    行走在這座城的街道上,看著兩邊的熱鬧,辰不知不覺就有了幾分疲倦。


    疲倦什麽啊,這裏有這麽多的熱鬧,難道說就沒有一個可以吸引到你。


    沒有,那真的是一個都沒有。


    我想要的熱鬧這裏沒有,這裏的熱鬧我不需要。兩兩不相連,兩兩不相知,大概就是這樣。


    小扁擔肯定是和辰不一樣。這座城,他幾年前就來到了。可是因為一些原因,他一直都沒有好好看看。現在終於有機會了,你說他能不好好看。


    可是啊,有些事就是這樣。你不想看的時候有時間,想看的時候沒時間,世間最痛苦的事大抵如此。


    才走了沒多少路,辰接連打著哈欠說道:“好了,差不多行了,明天還有事,我們趕緊迴去。”


    小扁擔聽到這句話,本來還要說什麽。但當看到那張冷冰冰的臉後,也就放棄了那樣的念頭。


    不看了,不看了,不看了。真是的,這人怎麽迴事,自己心情不好,擔心事情辦不好,不想自己快樂也就算了,這竟然還不讓別人舒服。什麽毛病啊,簡直了。


    心中默默的吐槽了幾句,然後也就算了。


    小胳膊哪能和大腿相比較,做人還是要識眼色的。


    就這樣,小扁擔有些不甘心的跟著辰往迴走。這走著走著,這話也就出來了。


    “小子,我問你,我讓你迴去,你是不是有些不開心啊。”


    “沒有,沒有,沒有的事。公子你想哪去了。我能有今天,那都是公子的提攜。您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哪裏會有那樣的心思。”


    辰在聽到這句話後,冷哼了一聲。


    “你這個人啊,怎麽說呢。什麽地方都好,隻要一個地方不好,我啊要不是因為要用你,不然早就把你給趕出去了。”


    小扁擔等到這句話愣了愣。


    公子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說這句話,這明明就不是他應該說的話,他這是什麽意思麽。就算心中真的看不起人,也不應該這樣啊。就像不久前在那家店一樣。心中雖然那樣想,但卻沒有那樣做。


    是的,那家店裏發生的事,他都清楚。


    跑堂跑了那麽長時間,察言觀色這點他還是明白的。


    也正因為沒有忘記吃飯的本事,所以他才會這般的痛苦。


    有些事一旦變化了,那就真的是變化了。


    不可能再更改,不可能再改變。


    “公子,您看您這話說的。我這要是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了,您可一定要說出來。我這個人就是一個笨蛋,總夜做不好事,您一定要多擔待一些。”


    小扁擔想了想便說出了這樣的話。


    “你呀,我和你講,我討厭你的就是這點。明明什麽都沒有發生,卻如此唯唯諾諾,你數歐尼就不能有段骨氣,不要總是看別人眼色行事。”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如果不是沒辦法,誰會如此。


    小扁擔默默地低下了頭,然後沒有再說話。


    “我知道,你跑堂跑了那麽多年,有些你可能早已習慣。可是啊,我要告訴你,我希望你從今天開始就做出改變,不要再讓人看到我不喜歡的樣子。”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改的,公子您就放心好了。”


    沒啥多餘要說的,此刻隻要順著別人說話的意思繼續往下說就好了。


    “好,你這是答應了啊。我告訴你,你既然答應了,以後就一定要給我好好的辦事情,明白不明白。”


    “我明白了。”


    “行。”


    辰說完這句話,那身子竟然開始晃悠。


    他這是怎麽了,怎麽像是醉酒了。


    不應該啊,剛才在那家店裏,辰並沒有喝酒啊。從那裏出來後,也沒見他在哪個小攤買了酒。為何突然間就變成了這樣,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不明白,不明白的很呢。


    結束了吧,應該結束了吧。


    在辰說完了那句話後,小扁擔在心中這般的想著。


    該說的,能答應的,那可都已經講的很明確了。這要是都還不行,那還不如趕緊離開。


    跑堂的日子雖然比較苦,但好歹能賺到錢,可以開開心心。


    現在雖然不怎麽辛苦就能得到錢,但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


    怎樣才是好的,這個誰也不知道。


    “我問你,你可知道這座城的淵源?”


    才往前走了沒幾步,辰就又問道。


    有完沒完了,怎麽這麽多問題,就不能消停一點。


    小扁擔強忍著心中的不痛快,強顏歡笑,說道:“這座城和一千多年前的楚國有關係。說得更準確一點的還是和始皇帝陛下有關。相傳,始皇在得到天下後,為了帝國的千秋萬代,曾讓人遍訪天下龍脈斷之。這座城的所在就是一條龍脈。不過事實究竟怎樣,可就不好說了。”


    你說巧不巧,辰問的這個問題,小扁擔今天在書本上那才剛看過。也是,要不是剛看過,誰會記得這麽清楚。


    清楚或者不清楚,也就那麽一迴事。


    對於小扁擔來說,這個答案那真的是一點意義也沒有。如果不是為了應付,他壓根就不會多說,辰的話,也是一樣。這問題,他本來就沒過腦子。沒過腦子的事怎能做數,這真的是太搞笑了。


    “你啊,還真的是想到什麽地方說到什麽地方。那不過是一些傳說。我難道問的是那些嗎?你就不能用自己的腦袋想一想,不要這樣匆忙,明白不。”


    你到底想說什麽,我怎麽知道。


    “敢問公子問的究竟是什麽?”


    “我問的是什麽,你竟然不知嗎?”


    說完這句話,辰冷冷的看了小扁擔一眼。


    那眼神中閃過一絲不信任,有過一份漠然,也有……也沒那麽多了,有的隻是……什麽也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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