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人吃混沌的時候,並沒有說話。他沒講話,李淳也就默默吃著自己的小菜,看著自己的風景,想著自己的事。


    吃東西,不說話,這是那位大人一直以來的習慣,李淳很知道。


    那年,他剛入京都,剛來到那位大人府上的時候。因為不懂事,所以在用餐時,吧啦吧啦說個不停。


    用餐時,那位大人也就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說多餘的話。但等到吃完了飯,在他要走的時候,就把他叫住了。


    那個時候,他分明能感受到那位大人的生氣。雖然那位大人並沒有表現出來,但他就是能感受出來。


    是不是有些不講理,也沒有,反正就那麽迴事。


    那天,那位大人說:“今天是你來京都的第一天,有些話,我也就不說了。但我希望,從今天,從我跟你講了這些話開始,你就不要再犯了,你明白嗎?”


    李淳在那個時候也沒多想,就微微點了點頭。


    甭管人家說的對不對,也不管自己理解沒理解,能不能做到,先答應著,之後再看情況。


    也就是這一念之差,也就是這麽隨意的一想,讓他不得不經曆一些事。後來的他想了想,之所以會那樣,大概還是教訓不夠深刻。


    應該,差不多就是這樣。你說,這教訓要真的很深刻,想來他是肯定不會這樣的。


    “既然你點頭了,那就說明你聽清楚了,也意味著你要遵守了。我呢,也不多說,以後我可就要照規矩來,你記下了沒?”


    “記下了。”


    迴答的還是很幹脆,很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後來經曆的事真的是讓他明白了,當時答應的有多麽爽快,教訓就有多麽深刻。


    有些習慣,真的不是一朝一夕就改變。後來,也就是沒過多久,在吃飯的時候,他就又開始吧啦吧啦說個不停了。這件事發生後,處理的方法也簡單,那就是按照規矩來。


    又不是沒和你講明白,又不是沒和你講清楚,既然你小子不知好歹,既然你小子不守規矩,那麽就按規矩來好了。


    一頓板子下去,雖說不怎麽痛,但怎麽說也算是記憶深刻。一邊挨板子的時候,李淳就一邊在心中想,下一次,自己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


    心中發過的誓言,那真的就如同秋風吹落葉,吹過了就隻是吹過了,一點也沒有其他。


    幾個月後,他的老毛病又犯了。看到他這樣,那位大人心中也很是不舒服。咋搞的麽,不是都已經教育過一次了,怎麽還這樣。咋挨打不記窩窩子,這讓人怎麽受得了。


    不過雖說受不了,但到了該下手的時候那還是要下手的。畢竟,立下了規矩,那就一定要遵守。不遵守規矩,立著有什麽意思。


    李淳本來以為,這一次要挨揍,而且是比上一次更猛一些。但那位大人似乎想明白了,他這次不再揍人,而是選擇了一種很有新意的辦法。


    “你不是你喜歡說話嘛,那好,那你就一直說,一直說,一直說個不停。我看你能不能受得了,能不能把你的這個毛病給治掉。”


    辦法是不是好辦法,但是是真的有效果。被這麽整了一會後,李淳基本上就再也沒怎麽犯過。既然是基本上,那麽就還有。隻不過,以後的那些意外並不重要罷了。


    慢慢的,當他一點點開始習慣那個習慣,他就變得和那位大人一樣了。不過,雖然是一樣,但也有不同。相比較於那位大人刻板,他隻有一個人吃東西的時候,才會奉行著不說話的規矩。要是身旁有重要的事,有需要說話的事,他還是願意破壞自己親手製定下的規矩。


    我終究是和別人不一樣,我終究還有自己要做的事。


    李淳一邊迴憶著往事,一邊吃著小吃,一邊等著那位大人。


    “好了,算是吃好了。”那位大人在吃完後說了這麽一句。


    看他的樣子,的確算是很滿足。


    “店家,你這混沌確實不錯,就算是和那些名貴酒樓的廚子相比,那也並不遜色。”


    “客官謬讚了,您吃的好,那就是對我最好的肯定。還有,咱這手藝怎麽敢和那些大家相比,咱也就是個粗野之人,比不得,比不得,比不得的啊。”


    “哈哈哈。”那位大人在這個時候,不由得笑了起來。“店家你這話說的沒錯。讓顧客滿意就好,這是世間做大的道理。”


    “大人,要不再來一碗我這兒的特色湯點?”


    “不用了,我已經盡興,不用再錦上添花了。”


    說完這句話,那位大人朝李淳坐著的地方丟了一個眼色,便起身離開了。


    那店家看到他離開,倒也不意外。


    李淳走上前去,問好了價格,然後把兩個人的錢結清。結清錢後,李淳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你跟來做什麽?”


    “我看大人似乎還有話沒說話,於是就跟了過來。”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剩下的就是不用說的了。”


    “原來如此,那我就先離開了。”


    “且慢。”就在李淳要走的時候,那人叫住了他。“既然來了,走那麽快幹什麽。”


    這個時候,李淳也沒多問,他就直接跟了上去。


    “京都繁華,你應該好好看看。”走了不長的一段時間後,那位大人說道。


    “是的,大人,京都的確很繁華,是世間少有的好地方。但大人你也知道,我還有其他事要做,哪裏有閑逛的時間。”


    那位大人聽了聽李淳的話,嗬嗬一笑。


    “你呀,就是這樣……算了,我也不想說什麽。既然是你的選擇,那麽你就繼續走下去吧。”


    “是,大人,我一定不會辜負大人您的期望,辦好您交給我的所有事。”


    “你呀……好了,我要迴去了,你要不也跟著一起迴去看看,你可是都已經好長時間沒迴去了。”


    “今個就不用了。趕明,等我把這件事處理完了,我再去也不遲。”


    “既然如此,那麽我就先走了。”


    “恭送大人。”


    李淳看著那我大人一點點遠去,眼神中略帶著一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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