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去吧,父親要說的事,你懂什麽,不要在這裏瞎參合了。”


    李德林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眉頭不由自主的就皺了皺。心的話,這孩子怎麽迴事。自己在這裏正在和人唇槍舌劍的,為了自己的事業而努力拚搏,你作為人子不說過來幫忙也就算了,你在這裏“資敵”算怎麽一迴事。


    這個時候,高炯把目光放在了李百藥的身上。這孩子還真是的。不愧是李德林的孩子,聰明勁很夠,自己剛才正愁怎麽破局呢。這不,這孩子就過來了,可以的。及時雨啊,真的是及時雨。


    “我說,你剛才為什麽說你的父親不用在堅持了,我很想聽聽你的理由。”


    高炯決定從另一個地方尋找突破口。剛才,他從李百藥的話中聽出了話外之音,他覺得那是一個不錯的點。


    “這個,我不知道要不要說。”


    李百藥低著頭,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高炯很是善解人意的說道:“你不用這個樣子,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你要是覺得你父親會為難你,那你放心好了。我和你的父親是好朋友,我向你保證,他絕對不會說你什麽的。”


    雖然這位高大人把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但李百藥的目光依舊很是有些遊離。他不願意說,這也很正常。畢竟人家的父親還在旁邊。雖然他的父親平常的時候對他管教的也不是很嚴厲,但他知道,他的父親那可是一位很講規矩的人。會這樣想,自然是有原因的他記得在他小時候,一次因為貪心,拿了街邊小販的幾個蘋果。他的父親在發現後,雖然沒有打沒有罵,隻是讓他給那位小販好好的道了個歉,並且讓他好幾天沒吃飯。真的蠻簡單的,也不是什麽特別的懲罰。可那一次他從心底裏是真的知道了,他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


    剛才,他沒有經過父親的同意就擅自過來。你說過來就過來吧,可他還說了那樣的話。其實,就在剛才,在說完那些話後他就後悔了。他知道,他父親最不喜歡在他談事情的時候,有家人在旁邊廢話。不喜歡家人在旁邊的理由也簡單,那就是他的父親覺得有家人在旁邊會影響他的思考,讓他不能心無旁騖的做出適合的決定。


    在李百藥猶豫不決的時候,李德林說話了。他用右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了想道:“你說吧,你有什麽話就都說出來。你也已經這麽大了,我不想因為我的思想束縛你。你終有一天要長大,這件事,你也應該知道。畢竟你已經在有意無意中參與了進來。”


    “我知道了,父親。”李百藥說道。


    此刻,高炯看了一眼這對父子,心中不由得就生出了許多感慨。這世間的事還真的是有趣。李德林明明是一位看其裏很灑脫的人,可他在治家的時候卻會是這樣的嚴厲。這李百藥也真是的。明明就是一個很有才氣,很有主見的人,可在他的父親麵前卻表現的唯唯諾諾,一副不諳世事的樣子。自己的孩子要是能如此,那該有多好。


    高炯在開小差的時候,李百藥就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丞相,高大人,我想你們二位可能不知道。昨天,我的父親他再迴來了,在問到我看的是漢書時,與我說了一些話。昨天的時候,我並不明白,父親說那些話的意義在何處,今天,短暫的聽了你們的談話,我覺得我懂了。”李百藥在正式說正事以前,先簡單的把昨天的事情說了一下。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楊堅和高炯在旁邊有當無的聽著。也怪不得他們兩位這麽心不在焉。本來讓李百藥發言,就是找一個突破口,又不是真的要在這裏找到解決問題的關鍵點。不是正餐,自然不會太注意,世界上的事大多如此。


    聽眾是如此的心不在焉,作為說話者心中是怎樣的一番滋味。有沒有不開心,不快樂,不高興。沒有,一點都沒有。那個時候的李百藥心中除了緊張就是緊張,他哪有時間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在他的心中想的最多的就是,該怎樣把自己心中的想法給完全的表達出來。


    略微的沉思了片刻,李百藥繼續說道:“昨天,我和我父親說的是漢書,說的是孝景皇帝平定七國之亂的事情。這件事說起來也很簡單,意思也很明確。在這件事上,已經有太多的人做出了蓋棺之論。按理來說,我和父親就算再怎麽討論也不可能超出太多。一般說來的確是那樣,可是因為我的幼稚,父親他好好的給我上了一課。說到這裏,我想一定會有人說,我的幼稚在哪裏?在哪裏,在孝景帝該不該殺他的老師晁錯。我的結論是不應該,我的父親說應該。之後,針對這個問題,我父親他好好的給我講了一下晁錯該死的理由。其實說這麽多,我想說的就是一句話,父親他既然明白孝景帝那樣做的原因,那麽一定能理解丞相那樣做的理由。這兩件事雖然看起來不一樣,但有些問題歸根到底是一樣的。”


    要說在這之前,楊堅和高炯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這個時候,在聽完了李百藥的全部話,理解了他要說的意思後,他們覺得這件事差不多已經可以解決了。他們來年各個人把目光放到了李德林的身上,他們想看一看他在聽完了自己兒子的這番話之後,會有著怎樣的表現。


    在李百藥說的全程中,李德林的眼睛都是閉著的。他之所以會選擇閉上眼睛,不是他不想聽自己孩子的意見。恰恰相反,他選擇閉眼睛是他想好好的聽一聽李百藥想說的話。孩子長大了,翅膀硬了,他真的很想看看他會有著怎樣的表現。可現在,他的心裏卻很難受。


    失望了,真的是失望了,他本來以為李百藥會說出什麽驚人之語,可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不痛不癢的話。自己是不是錯了,不應該讓他這麽早介入政治的漩渦之中。


    睜眼了,在李百藥的話音結束的時候,李德林睜開了眼睛。此刻他的眼睛比剛才更加的深邃,更加的澄澈,仿佛可以從他的眼睛中看到另外的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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