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桌上,曹成章與李溫說著話,其中不免有提醒李溫之意。


    “那個張百戶我已經給他安排走了,去了諸暨,隻是時常給我送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知新,他說的那些我是都不信的,隻信你!”


    曹成章抬手拍拍李溫的肩膀,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


    “多謝曹大人信賴,在下定盡心竭力追隨大人!”


    李溫欲要起身行禮,卻被曹成章給拉住。


    “大人,不知道那張百戶可與紹興張家有何關係?”


    李溫這麽一問,曹成章側過臉看著他,略略思索之後搖了搖頭。


    “雖然都姓張,他們卻也沒什麽關係,怎麽?有何不對?”


    李溫趕緊搖頭,“沒事沒事,隻是想著都姓張,所以有此一問。”


    曹成章剛才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李溫。


    李溫記得,張淮殷曾與自己說過,他大哥是個富家公子,且遊手好閑,猜測是受人鼓動,才會強奪張家產業。


    如今再想想,好似這一切並沒有那麽簡單,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張家。


    從張老爺身死,到張家老大鬧分家,然後把張家老二踢出局,再與沈家交惡,雖然與沈家交惡是以張家老二的名號去做的,但是這與張家卻還是脫不了關係。


    如此還不完,又借錦衣衛的名號來對付李溫,明麵上看起來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現在又被當做背鍋俠,因為一個閹黨顧秉謙混的家破人亡,怎麽看都是倒黴透頂。


    這幾件事看起來沒什麽聯係,也都有合理的理由,不過李溫卻心中有隱隱的不安。


    他感覺這一切都好像是被計劃過的,先是把張家搞得雞飛狗跳,兄弟不合,再得罪紹興富商沈家,然後再得罪與張家老二關係密切的李溫,最後一擊必殺,給張家來個大罪。


    想到這裏李溫頭皮有些發麻,自己帶人劫殺錦衣衛,那可不是有什麽人交代的,完全是自己的一時主張,如是真如自己所想,這是一個陰謀,那麽幕後之人也會把自己這一環想到?


    或者是說,即使自己不動手,那三個錦衣衛也出不了紹興?


    李溫是越想越害怕,感覺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陰謀論者。


    以至於跟曹成章這頓飯吃的也是口中無味,隻是小心得應付著,因此吃完飯之後也沒有久待,趁著天還亮著,跟曹成章告辭,就趕迴三山所。


    迴到三山所,李溫依然坐立不安,總感覺自己做的事情沒那麽隱秘,有可能早就被發覺,越想心越發毛。


    所以李溫喚來周老二,讓他帶著幾個信得過的家將,趁著夜色奔向餘姚至紹興的官道。


    清冷夜色,月圓無風,李溫帶著一行十幾人,來到雨夜劫殺錦衣衛的地點。


    讓家將四處打探,確定是沒有人跟蹤,李溫這才來到埋屍地,讓人拿著鐵鍬往下挖。


    在一處歪脖子粗樹根下麵,向下挖了一尺左右,就挖到了衣服殘片和刺眼的白骨,正是那三個錦衣衛的屍骸,如此李溫心中大定。


    無論如何,自己殺人滅口的事卻是沒有被發現。也許是自己多想了,僅僅也隻是個巧合,並非自己所想的那般,是什麽陰謀論。


    將已經成白骨的屍骸重新埋起來,又在附近瞧瞧的藏了一會兒,確定周圍無人,這才帶著人迴去。


    李溫再次迴到衙所的時候,張淮殷正坐在廳堂中等著他,滿臉憔悴與焦急。


    看著張淮殷的樣子,李溫也猜八九不離十,指定是因為張家的事。


    李溫將張淮殷領進書房,讓他坐下慢慢說!


    “李東家,我~我們張家完了!”


    果然如此,張淮殷是滿臉的痛苦。


    “剛剛有張家老仆來找我,說是我大哥還有幾個族人被錦衣衛帶走了,也不知道帶到了哪裏去,如此還沒完,張家產業也被封住了,任何人也動不得!


    李東家,我知道你有手段,救救我張家吧!”


    張淮殷本是坐在椅子上,他越說越激動,甚至有些哽咽,最後整個人從椅子上滑下來,雙腿一屈,跪在李溫麵前。


    李溫趕緊從椅子上跳起來,把張淮殷拉起。


    “二少爺快起來,當不得,我這也給你想辦法呢,你先聽我說!”


    李溫將張淮殷架到椅子上,按著他的肩膀,自己也坐到張淮殷的旁邊。


    “今天早上與你說完,我就去了臨山衛,去見了曹指揮使。


    聽他說這次那錦衣衛就是衝著你們張家來的,是因與你們張家來往密切的天啟年間的首輔,顧秉謙是個閹黨,如今東林勢大,想置那顧秉謙於死地,所以就要借著你家的事把顧秉謙拉下馬,因此你們張家這事怕是很麻煩!”


    “李東家,請您幫幫忙,把我張家保住,這輩子我當牛做馬報答您!”


    張淮殷還是很激動,可見他還是跟在父親身邊實在太久,在父親的庇護下沒經曆過什麽苦難。


    無論是遇到自己被大哥排擠陷害,還是張家遇到滅頂之災,張淮殷顯得一點主見都沒有。


    “二少爺,你別急,這事我也正想著辦法,你可知道是誰指使你大哥又是分家,又是把你趕出家門的麽?”


    張淮殷搖搖頭,“不知,據說是大哥認識了一個高人,我卻是一直沒見過。”


    “那你父親是急病還是~”


    “你是說…”


    張淮殷沒主見,並不代表他傻,李溫這麽一說,他表情就凝重起來。


    “你是說我父親是被害的?我父親得的是傷寒,然後就一病不起,一個月左右就離世了,算起來不是急病吧!”


    “當時請了多少大夫?大夫又是怎麽說?是誰請的大夫?你大哥又做什麽了?”


    李溫好似抓住了一丁點線索,這事卻是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當時一直是我在照顧父親,大夫也是我請的,換了七八個,全紹興最好的大夫我請了個遍,不過都說是傷寒。


    當時我大哥做什麽我沒太關心,隻是事後知道他在控製家產,那時他還說是我害死了父親,隻不過每人信他的,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你們家那老仆還在麽?我想見見他!”


    “在在在,他在我那裏,我這就去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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